“那三個怪胎已經送走了嗎?”
王也家那仿佛公園一般的後院裡。
諸葛青和王也兩人坐在椅子上閑聊著。
“嗯,杜哥送的他們,這幾個家夥太特麽雞賊了,從我這兒薅了這麽多居然連機票都舍不得買一張還要我給他們報銷……”王也語氣中充滿了無奈,“不過這事兒總算是圓滿解決了,你呢,你準備回去麽?我這兒不差你一張機票。”
“呵,之前是水說坐不起飛機只能做動車的?”諸葛青毫不留情的揭穿王也的老底,“你從你老爹那裡忽悠來的錢還是自個兒留著吧……不過我也沒臉說你,大家都是在啃老。”
“呵呵,你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有自知之明了?”王也笑著調侃著。
“這不是見識到了嗎?”諸葛青微眯著眼睛回答著,“我現在還沒打算回去,離開這裡後我要到處去轉轉,如果不是這次出來,我估計遇不上這麽多有趣的事和有趣的人。這天地實在太遼闊了,不在好好看看,豈不是白走這麽一趟?”
“嘿……”
王也無奈的苦笑著,“你說得對,光是公司這幾個人就算讓我們長見識了。這幾天我其實一直在合計,為什麽這幾個家夥能夠把事情處理得這麽遊刃有余,而且對手可是兩位十老。”
“這有什麽為什麽……十老畢竟還是異人,只要是異人,就歸公司管。”諸葛青平靜的說著。
“你說的沒錯,但是我所佩服的是他們的手段。”王也微微搖頭,“平心而論,如果我倆在公司工作,遇上這樣的事情,你會怎麽處理?”
“當然是……”
諸葛青回答到一半就停下了。
倒不是回答不上來,只是他們用的方法大概率只是向上級匯報然後讓高層的人來處理這事兒。
沒辦法,對方可是十老,還是兩個,這難道不是公司高層的人該管的事情嗎?
至少以他們兩人‘少爺一般’的身份會先入為主的這樣想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你也該發現了吧,我們和他們的不同。”
王也看著諸葛青答不上來的模樣苦笑著,“我這個人啊……不是我自誇,從小就能把身邊的所有人都應付好,爹媽,老師,同學,我都能讓他們滿意……但無論是人際關系還是成績,對我來說都只是應付而已,我覺得這事兒好麻煩……但這些其實是最好應付的事情,畢竟大家都守著底線在以一種最平常的模式相處,只要自己不找事兒一般來說不會有人故意找麻煩,僅僅是這樣我都感覺好累……更別提一想到以後可能會和老爹一樣成天操心各種勾心鬥角的事情,所以我選擇了出家。”
“逃避,對麽……”諸葛青一語中的。
“沒錯,這沒什麽好反駁的。”
王也癱軟著躺在椅子上平靜的繼續說著,“普通的人際關系處理起來都讓人覺得麻煩,公司之間的利益就更讓人頭疼了,而現在……擺在我們面前事關生死的江湖之事更讓我恐懼。知道麽,在那之前,面對我身邊的人的時候其實我一直有一種莫名的優越感,看你們這麽愚蠢的人啊……成天為了自己那點小欲望疲於奔命,看我多逍遙多自在,你們還在時間操勞的時候老子已經出世了啊……就算有能讓我關心的事情那肯定也是關乎世界存亡的大事兒!”
“可現在呢……”
說著,王也緩緩站起身來,身上的氣勢突然間發生了變化,之前的迷茫和混沌突然間一掃而空,剩下的只有屬於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諸葛青愣愣的看著王也的背影。
心想不愧是能夠領悟‘風後奇門’這種絕技的天才。
看樣子這次的事情收益的人並不是只有自己,眼前這個家夥也從其中悟出了些什麽。
“這幾天,我的那種優越感頓時就蕩然無存了。”王也自嘲的笑著,但語氣中更多的卻是釋然,“原來我也有應付不來的事情,而這麽脫俗的我不得不求助的卻是這幾個看上去比我更加迷茫甚至還曾經需要我來點播的俗不可耐的家夥們……”
“這不衝突……”諸葛青微眯著眼睛笑道,“你為他們指名大道,他們教你如何做人,不是挺好的嗎?”
“是挺好。”王也也笑了,這大概是這麽多年以來他笑得最輕松的一次,“看著不搖碧蓮還有那個靠這樣根鋼絲進出整個小區的慣匪,我才發現自己有多蠢……他們今天身上所擁有我不具備的……正是世俗的過往凋琢打磨後的結果。他們面對的煩心事兒比我可多了去了,而正因為在世俗中掙扎過,他們才知道究竟要怎麽樣才能更好的活下去……而與他們比較,我們所長的,無非就是更好的命而已……”
“你這話聽上去就像是在凡爾賽。”諸葛青呵呵笑著,“嗷,不過我好像也沒什麽資格說你……論命的話,我們這些含著金鑰匙出生在的世家裡的家夥,的確比他們三個孤兒好多了……”
“呵呵,別這麽說啊……我可真的是在自我反省。”王也尷尬的笑了笑,“總之,這幾天我突然間明白了一個道理。”
“什麽?”諸葛青問著,但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桉。
“一直逃避入世的我們哪有資格談什麽出世啊?”王也呵呵笑著,“還是別擺著什麽世外高人的姿態比較好,我也和你一樣出去走走吧,做個行者,看看這個世界,也好知道自己到底幾斤幾兩。”
“看來我倆想法差不多啊……”
諸葛青呵呵笑著,“不過你說得對,我們的確該好好去認真見識見識這個世界……”
他微眯著眼睛。
天空中是劃過的飛機留下的軌跡。
他猜那三貨此刻應該就在飛機上面。
這個世界太讓人驚喜,也很讓人上癮,他們今後要見識的東西,恐怕比現在還要有趣得多。
······
冬冬——
深夜,酒店中。
諸葛青所在的房間門被敲響了。
“嗯?誰啊?這幾點了……還敲門。”
諸葛青慵懶的從床上爬起,微眯著眼睛透過黑暗望向房間門。
風繩。
他輕輕抬手,一縷清風匯聚於掌中,像是繩子一般朝著門把上蔓延,隨後他輕輕朝著後方揮手,卡的一聲,門開了。
“你是?”
看著門外站著的人影,諸葛青眉頭微微皺起。
他心說自己也沒叫過什麽特殊服務,怎麽會有個女人突然來敲門?而且就算是吧……你這打扮也未免太過滲人了吧!?
這是個臉色慘白唇上塗著深紅的女人,大晚上的門外突然間出現一個這樣的女人來敲門還蠻嚇人的。
女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
“砰。”
諸葛青隨手一揮,門砰的一聲關上:“哼,不說話算了,裝神弄鬼。”
冬——冬——冬——
可是那人很顯然沒打算罷手。
門上依舊傳來緩慢而又節奏的撞擊聲。
聽著這樣的聲音諸葛青眉頭皺得更深了。
大半夜的,這樣敲門,這是專程來找事兒的吧!?
“圈兒裡的人嗎……”
他一邊這樣想著一邊隨手撥通了前台的電話:“喂?前台嗎?你們是怎麽回事?這大半夜的,怎麽什麽人都往裡面放啊?”
啪。
當他掛斷電話後,門外突然間安靜下來。
“走了嗎?”
諸葛青沉吟著,想來也對,如果真的是圈子裡的人,那麽就算要鬧事兒也肯定不願意驚動普通人,否則被公司的人追究起來就得吃不了兜著走,所以聽見自己打電話叫人就老老實實離開了嗎?
可是還沒等他松氣兒,冬冬聲再次響起。
不過這一次並非是門口,而是身後的窗戶。
嘩啦——
“……”諸葛青猛地拉開窗簾。
只見剛才那個女人面無表情的站在窗沿上盯著他。
良久後,這個女人指了指上方,意思是樓頂見,隨後身影朝著屋頂的方向掠去。
“好啊……這是不讓人好好睡覺了是吧?”
諸葛青脾氣也上來了,隨手抄起床頭櫃上的西裝外套披在身上穿好鞋就朝著門外走去。
《高天之上》
······
卡——
屋頂的門開了。
諸葛青微眯著眼睛走上空曠的樓頂,目光望向站在空地中等待著自己的那道影子。
“果然在這兒等著嗎……我來了,於是你想幹嘛?”
呼——
鐵器掠過空氣刮起一道風聲。
只見那女人沉默不語的從腰間掏出了一隻像是繩鏢一樣的武器。
“甩頭一子?”
諸葛青有些疑惑的看著對方手中的武器,“是打算直接動手嗎?”
果然,下一刻這枚與繩子相連的飛鏢就直直的朝著他的腦門飛過來。
“哼。”
諸葛青不屑的抬起手將其拍開,面色變得有些不善,“看樣子這事兒是無法善了了?”
噠——
女人依舊不說話,輕輕踩踏著地面從地上躍起,翻騰著身姿朝著諸葛青而來,那枚被繩子牽引的飛鏢也隨著她翻飛的身姿飛舞,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線再次朝著諸葛青喉間呼嘯而去。
“……”
諸葛青見廢話無用也懶得再問了,抬起手猛地拽住繩鏢,就像扼住了毒蛇的咽喉一般讓其在他面前無法寸進,隨後他握住繩索的手猛然間發力。
“給我過來!”
那女人翻飛在半空中的身體受到牽引猛地朝著諸葛青身後的位置甩過去。
這讓諸葛青眉頭微微皺起,因為一般人面對這種情況不是應該松手嗎?哪有人會老老實實被拽過來的?其中必定有詐。
果然,那女人身形飛撲過來的同時,甩出繩子的另一頭,那一頭同樣有著一枚鋒利的飛鏢。
這一鏢同樣衝著咽喉。
“呵……”
諸葛青松開手握的繩索整個人朝著一旁退開,“不是‘一子’而是‘雙頭蛇’嗎?”
踏——
等他站穩了身形,腳下猛踏地面。
中宮已定,奇門陣顯。
“招招都衝著要害來,那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諸葛青微眯著眼睛望向眼前默不作聲的女人,準備先讓對方失去戰鬥能力再說。
“艮字……”
可當他剛想出招的時候,突然間又感覺到身後有東西靠近。
呼——
猛烈的拳風劃過諸葛青耳畔,呼嘯的空氣刮得他耳朵有些生疼。
他身形再次位移,直到視線能夠看清所有敵人。
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
看著眼前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又感受到樓梯口後方藏著的氣息,諸葛青臉上的表情越發冰冷。
“哼。”
面對著朝著自己再次撲過來的兩個女人,他猛然間抬手。
這一次不再像剛才那樣處處閃爍,僅僅只是抬手的一瞬,強烈的氣流就讓飛射而來的繩鏢方向偏移。
隨後,他抬起的手又猛然握住。
風繩。
兩道撲過來的身形詭異的定格,是風。
無形的風繩將兩個女人纏繞著懸浮與半空,無論其如何掙扎沒有著力點也已經無能為力。
做完這一切後,他扭頭望向最後一人藏身的位置,眼睛微微睜開,目光冰冷,“那邊那位,也出來吧。”
“嘿!真是神了。”
一道感慨的聲音從牆後傳來,陰影中,一道人影踱步而出,“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還是被你給發現了。”
“哼。”
諸葛青冷哼一聲,“如果連陣中有幾個對手都不知道,武侯奇門的名頭豈不是要淪為笑柄?”
沒錯,在他展開奇門局的那一刻開始,無論地形如何,只要身在局內的事物就不可能逃過他的感知。
“夜間活動的話,這點量差不多足夠了,你們這點盡量還不值得我動真格的。說吧,你們找我究竟想幹什麽?”
“沒什麽……”
從陰影中走出的男人雙手插在褲兜裡,似乎有恃無恐,“教主吩咐下來的事情而已……如果力所能及的話就讓我們順手除掉武侯派的諸葛青。”
“順手?”
諸葛青聽了嘴角微微上揚。
自己貌似是被小瞧了啊?
但是他實在看不出來,這三個家夥有什麽地方能在自己面前這麽囂張的。
‘卡——’
“嗯?”
突然間,背後一陣機擴聲響起。
聽見這樣的聲音,諸葛青暗道不妙,猛然間轉頭。
隨後他看見了被自己控制住的兩個女人手臂關節處居然斷開了。
這時候他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難怪這兩個女人給自己的感覺如此奇怪,原來根本不是什麽雙胞胎,這兩個女人都不是人類!
而她們手臂裡面藏著的是……槍管!
······
“吸溜——”
夜市路邊攤上,王也大口的吃著碗裡的面條。
“嗯?”
突然間,他感覺有人朝著這邊靠近,於是抬起頭望過去。
雖然有些警惕,但他並沒有動手,因為這裡是鬧市,而且對方似乎也沒打算在這裡動手。
只見那個微眯著眼睛的男人緩緩走到他的桌邊上,拍下一個文件夾。
“這是……”
王也皺著眉頭看著桌面上的文件,有些疑惑。
“打開它。王也。”
那人準確的喊出了他的名字,看來似乎並沒有找錯人。
王也皺著眉頭打開信件,裡面是一遝照片。
這手段他和張楚嵐之前還才用過,沒想到這麽快就遭報應了……
不過這次對方似乎沒有自己這麽溫柔,不只是恐嚇,而是已經動手了。
照片上是一幅幅血腥畫面,一個個深受重傷的人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這些都是之前他在張楚嵐的幫助下收編的人,雖然不是全部,但數量也不少。
“……”
沉默著將照片放回信封,王也抬起頭目光不善的望向眼前的人, “兄台,這是什麽意思?”
這人並沒有回答,神色不變的從背後伸出手,手中是一個已經撥通了的手機:“接這個電話。”
“……”
王也沉默的接過手機。
眼前這個人應該只是個傳話的而已,而真正想要和自己對話的人大概在電話那頭。
“喂!你是誰?想幹什麽?”
他接過電話,皺著眉頭直接了當的問道。
“嗨呀呀,別這麽大火氣嘛,王道長。”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悠閑的聲音,“放心好了,我們並沒有惡意,不僅沒有惡意……說不定我們還能做朋友……”
“哈?”
王也挺得這是一臉懵逼。
把自己手底下這幫人搞成這樣,還說沒有惡意?那要怎麽樣才能算惡意?
或許是聽見王也疑惑的聲音,那人繼續說道:“放心好啦,我們知道王也道長慈悲為懷,所以那些人都還留著一口氣呢,可惜遺憾的是童磨好像確實不知道自己是誰雇傭的,沒能幫你問出來呢……”
“不是……兄弟,這幫兄弟現在是我手底下的人……”王也有些無奈的說道。
聽這個人的話似乎是想要幫自己?好吧……公司做事兒的確是秘密進行的,收編這些人的事情除了當時封鎖場地的員工們應該就只有他和諸葛青還有那散夥知道。
所以這是個誤會?
“額……”
果然,那人的語氣頓時變得有些尷尬,“那這還真是抱歉啊……看樣子我們的情報網還是有些不準確呢……不過問題不大,這些人都沒死,王也道長大人有大量不會跟我們計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