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這哪裡輪得到你逞英雄?

　伴隨著零福的蘇醒，整個地下空間的氣息似乎瞬間就變得陰鬱了起來，恐怖的殺意以及怨恨、憤怒等各種不安的氣息混雜著充斥整個空間，讓身在遠處的張楚嵐等人甚至連呼吸都感到一陣莫名的刺痛。

　“這就是……真正的‘神祇’麽?”

　看著遠處神社中與孫浩然對峙的身影，源稚生滿頭冷汗，不由得發出感歎。那道身影看上去雖然只是孩童模樣，但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可怕氣息卻讓人感到如墜冰泉一般的深沉寒意。

　混血種?言靈?

　在這樣的存在面前感覺就像是個笑話。

　不……不只是混血種，其他的東西也一樣。

　凡人在真正的‘神祇’面前本就如同螻蟻。

　僅僅是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源稚生就感覺出了人與神之間存在的絕對差距。對方只是站在那裡挑釁，而且目標還不是他，便已經讓他感到心生畏懼，甚至連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來了。

　如果要用一個詞匯來形容的話，大概就是……不可戰勝！

　然而此刻他們面前卻有人在向神明發起挑戰。

　孫浩然沒有絲毫猶豫，沉身握拳準備進攻。即便是隔著那漆黑的鬥神之鎧還有著如此遠的距離，源稚生等人都能清楚的感覺到此刻他身上撐著鎧甲微微隆起的肌肉中充斥著的極致暴力。

　孫浩然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突進的途中像是撞向一面無形的牆壁一般發出猛烈的音爆聲音，那是被壓縮到極致的空氣形成的壁障，然而就在這一刻這面牆壁被打破了，無形的牆壁開始變得肉眼可見那是音障正被極致的暴力衝破，透白色的氣浪朝著四周席卷。

　源稚生緊緊的盯著孫浩然的身影，因為此刻大概只有他能夠勉強看清楚孫浩然的動作，不……與其說是看清，不如說是因為知道對方會做的動作以及將要抵達的目標做出的推演罷了。

　他知道孫浩然揮拳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擊中眼前的神祇。

　於是他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這條軌跡上，才勉強能夠看清這驚世駭俗的一拳。

　這是何等令人驚豔的一拳，幾乎達到了人類能夠理解的極致，極致的暴力，極致的純粹！

　下一刻，孫浩然的身影出現在零福跟前，揮出的拳頭毫不留情的命中。

　轟——

　兩者相觸的那一刻，震耳欲聾的爆裂聲響徹整個地下空間，以兩人為中心朝著四周擴散的氣浪頓時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將古老的木質神社摧毀殆盡。

　但在這驚天動地的動靜之下，源稚生卻驚駭的看見被命中的孩童毫發無損！

　這一拳……被接住了！

　“嘿嘿——”

　零福笑著，嘴角咧開。

　面對孫浩然暴力的拳擊，祂竟然只是輕輕抬起手掌便擋住了。

　不，或許這看上去並沒有那麽輕松，因為此刻祂那看似細瘦的手臂上正隆起如同蛆蟲一般正不斷蠕動的肌肉。

　但這樣詭異的蠕動很快便平息下來，恐怖的力量似乎的確給他帶來了些許壓力，但這樣的壓力卻並沒超過他的承受范圍。

　“那老家夥果然沒有欺騙我，不錯的身體。”

　像是在誇讚赫爾佐格的貢獻一般，令人深寒的重疊聲音從零福口中傳出，“還說給他一點獎賞來著，可惜……”

　說著，祂看向一旁倒在地上鮮血被抽乾的屍體:“計劃似乎沒有想象中順利啊?”

　祂尋思著原本按照那老家夥的計劃，貢獻出適當的鮮血之後對方就會停手的，但沒想到似乎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插手的緣故，掛掉了。

　不過無所謂，反正只是一個如同螻蟻一般的人類罷了。

　反正以人類的欲望無非就是想要統治世界之類的吧?

　祂原本的確答應過這個人類待到他歸來，此人便是除了他這位‘神’之外站在最高處的‘人’。

　其實要做到這一點很簡單，只需要將其他所有人都殺光就是了。

　讓這個螻蟻一般的渺小人類能夠繼續苟延殘喘的活著侍奉祂，這不是很棒的獎賞麽?

　可惜的是，連這樣的獎賞，這個人似乎都無福消受啊。

　“那麽……換個獎賞，就替你報仇雪恨吧?”

　說著，零福捏住孫浩然拳頭的手微微用力。

　“哢——”

　覆蓋在拳頭之上的漆黑鎧甲似乎有了要碎裂的痕跡。這讓孫浩然面具之下的臉上眉頭緊皺。

　“有點意思。不過……報仇雪恨麽?像你這樣愚蠢的東西，真的配稱之為‘神’麽?難道你以為這老家夥真的死了?”

　說著，他另一隻手猛地握拳揮出。

　“螻蟻的生死，與我何乾?”

　零福咧嘴笑著，踏前一步伸出另一隻手。

　砰——

　爆裂的波動再次兩人為中心擴散。

　兩人雙手相對恐怖的力量對衝，腳下支撐著整個神社的地面頓時碎石崩裂。

　“就算他欺騙我也沒有關系，所有不敬之人，都將由我降下天誅！”

　“轟——”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再次響徹。

　但這一次並不是因為兩人的對撞，而是有一道身形被擊飛了。

　張楚嵐等人驚駭的扭過頭看向後方。

　守護整個神殿的光幕被擊碎，石門被強大的衝擊力完全摧毀，無盡的水流正朝著這裡不斷湧入。

　不論是源稚生還是張楚嵐和馮寶寶，這似乎是他們認識孫浩然以來，頭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在純粹的力量比拚中落於下風！

　“這便是……神力麽?”源稚生不禁感到震驚。

　“大哥！”張楚嵐有些緊張的喊著。

　畢竟他們三人現在可全仗著這位來對抗眼前這尊複蘇的神祇啊！要是大哥頂不住……那估計沒人能頂住。

　果然，下一刻他們就瞬間感到了一陣窒息的壓迫感靠近，心臟仿佛被死神那只剩骷髏般乾枯的手掌緊握。

　張楚嵐和源稚生愣愣的轉過頭，細碎的骨骼頓挫聲不斷響起。

　是零福正在沿著傾斜的石道緩步而來。他不斷的扭動著脖子，活動著握在一起的雙手，骨骼爆裂聲不斷響起，臉上帶著傲慢的笑容俯視著他們，讓人就覺得這似乎正是神明該有的姿態。

　“現在是你們分心關心別人的時候麽?混帳人類。”

　像是囈語一般的聲音不斷傳來，語氣中個充滿了怨恨，“好好看著我啊，看著你們的神，看我把你們剁碎……嗯?燒成碳灰?粉碎?處刑?殺戮……嗯……嗯嗯……果然……還是殺戮比較好呢！接受神降下的恩賜吧！人類！”

　“……”

　三人當中除了馮寶寶的神色依舊是那樣萬古不變的平靜之外，其余兩人已經是汗流浹背，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你們兩個，先走。”

　馮寶寶握了握手裡的廚刀，一邊朝著身後的兩人淡淡的提醒道，一邊似乎打算做些什麽。

　“走……往哪裡走啊?”

　源稚生聞言額頭滿是冷汗。

　此刻後方正有無盡的水流湧入，這種情況下他們根本就不可能逆著浪潮出去。

　水體完全充滿這片空間很顯然還需要一些時間，而這些時間，大概夠他們死一萬次。

　別問他為什麽沒想過要反抗，問就是面對這樣的敵人他完全想不出該如何反抗。

　完全沒有破綻！

　雖然眼前這位神明看似渾身都是破綻很悠閑的走過來，但他們卻完全不敢動彈，此刻就好像有一把屠刀抵在他們脖頸上，似乎只要稍微動彈一下，他們就會被瞬間斃命。

　雖然很佩服眼前的馮寶寶敢向神明揮刀的勇氣，但他很清楚……他們四個當中如果連孫浩然都拿對方沒有辦法的話，就真的完犢子了。

　“不……還是你們先走吧。”

　思來想去，源稚生似乎打定了什麽主意一般，整個人放松了些許，上前一步擋在兩人面前。

　“去找孫君，他應該還活著。替我轉告他，‘拜托了’。”

　這大概是他現在唯一能夠做出的選擇。

　在他的印象中，整個蛇岐八家……不，此刻整個日本除了孫浩然之外，沒有人有戰勝眼前這個可怕家夥的可能。

　他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一尊神祇，但卻清楚的感知到，對方很顯然是為了殺戮而生的，身上散發著的滔天殺意不知曾屠戮過多少生靈。

　此刻唯一能夠阻止眼前這個家夥的人只有孫浩然了，因此在這一刻做出選擇，選擇站在孫浩然這一邊，是最正確的決定。

　雖然這樣的決定很可能會搭上性命，但如果這場戰鬥最後能夠勝利，有孫君求情的話，公司應該不會太過為難蛇岐八家吧?要知道提議探索這座遺跡的畢竟是蛇岐八家。這算是他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此刻他做出這樣的選擇，也算是一種贖罪吧。

　已經打算放棄生命，當然就不會像之前那樣緊張了。

　“扯犢子，這裡哪輪得到你逞英雄了?”

　聞言，張楚嵐微微撇嘴。

　寶兒姐說要斷後，那是因為人家有著近乎‘不死之身’的‘仙體’，你一個混血種在這事兒湊什麽熱鬧。

　而且……

　誰說現在已經到了該討論誰留下來斷後的情況了?

　噗——

　河水衝刷而過，有什麽東西衝水面的聲音響起。

　張楚嵐抬起頭，臉上緊張的神色稍微消退了一些。

　一道身影正程拋物線朝著這邊墜落，正是孫浩然。

　砰。

　零福前進道路之上的石道出現裂紋，被漆黑鎧甲包裹著的孫浩然的身影轟然落地。

　嘎吱。

　他緩緩抬手扭動著脖子，暴躁的骨骼頓挫聲不斷響起。

　“看給你能耐的?”

　他承認剛才的確是有些大意了。

　原本以為就算是‘神魄’，所用的身體也不過是赫爾佐格那個家夥搞出來的東西而已，誰知道好像還真有點意思?

　難怪在原本的世界線軌跡中赫爾佐格那家夥光是以混血種為研究材料最後成就‘白王’都要讓路鳴澤不得不火力全開還要借著天基武器才勉強乾掉。

　明明是個人才，卻非得這麽惡心，你說你有著腦子做點啥事兒不好呢?

　心中一邊抱怨著，孫浩然一邊回頭朝著身後的三人示意:“躲遠點，等入口處水壓小了，你們就先撤退。”

　三人聞言毫不猶豫的扛著水流朝著入口處盡量靠近，源稚生開啟龍骨狀態頂在最前面，雖然他這點力量在孫浩然和那尊神祇面前不算什麽，但也的確是剩下的三人當中最擅長身體能力的一個，馮寶寶的優勢在於生命力強還有身經百戰的戰鬥本能，但如果真光比力氣還真比不過他，張楚嵐就更不用說了，這貨完全就是來打醬油的。

　雖然要扛著迎面而來的水流出去以三人的力量合力也暫時不可能，但為了不被接下來的戰鬥波及，他們只能能朝著入口處靠多近就靠多近。

　果然，下一刻他們身後再次響起了劇烈的轟響聲。

　這是孫浩然踏步的聲音。

　他沿著石道朝著身居高處的零福再次發起衝擊。

　伴隨著地面的碎裂，音爆聲響起，他的身形再次消失不見。

　和他一同消失在原地的還有不遠處原本正緩步而來的零福。

　這一次祂並沒有等待孫浩然進攻的到來，而是正面迎了上來！

　聲勢浩大的衝鋒衝散了席卷而來的水流，強烈的對衝之下，兩人之間的空氣在瞬間被壓縮到極致，這一刻連接著兩人之間的整條道路仿佛形成了一處絕對的真空領域，一切事物都無法在這一刻靠近。

　砰——

　面對這雙方同樣狂暴的一擊， 兩人都沒有選擇退讓的意思。

　拳頭毫不留情的對轟在一起，掀起的衝擊以兩人為中心擴散，瞬間讓腳下的石道崩裂，碎石橫飛。

　拳頭與拳頭之間相互碰撞，勁風如同刀割一般吹拂著孫浩然身上的鎧甲，發出刺耳的聲音，這讓漆黑面具之下透著的鎏金色眼眸顯得神色有些詫異。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他對抗不了這樣的力量，有著鬥神鎧的加持，這種程度的力量並非他的極限。

　他只是詫異於對方似乎也和自己一樣！

　沒錯，此刻他正與眼前的零福對視，而在對方那充滿殺意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戲謔的笑意。

　對方好像……很享受這樣的廝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