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幾乎重疊在一起的古老言靈如同梵音一般掠過幾乎已經化作廢墟的奧丁廣場。
幾乎所有人學員都聽見了這樣的吟唱。
“會長?”
蘭斯洛特聽清楚了其中一道聲音。
錯不了,那是他們獅心會的會長,楚子航!
在獅群對巨龍無能為力的時候,統帥獅群的獅王終於回來了。
而且似乎……好像……還帶著一頭母獅?
蘭斯洛特用不解的目光看著另外一道和楚子航並肩奔行的身影。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這兩個人此刻吟唱的似乎是……同一種言靈?!
君焰的雙重奏!?
oh,shit!
“所有人!再趴下!!!”
頓時反應過來的蘭斯洛特咆孝著提醒所有人。
這裡剛剛才經歷過一次‘君焰’的洗禮,現在又來一次!?
今晚上究竟是發生什麽事情了!?三個‘煤氣罐’好巧不巧聚在一起了!你們是想把學院整個拆掉吧!?
要是讓曼施坦因教授看見這般情形不得氣得直錘心口吐出老血?
指揮室裡的曼施坦因表示已經在吐血了。
“錢呐!這些可都是錢!!你的學生要是攔不住這怪物那這筆錢得你出!”
他憤滿的望著一臉凝重的施耐德。
“現在不是擔心錢的時候吧?我們面對的可是龍王……”古德裡安提醒道。
“龍王?龍王又怎麽了!?她出現我們就不用活了麽?得為以後考慮你說不是麽?”曼施坦因理直氣壯。
“前提是我們得有以後。”
施耐德沉聲道,他伸手放大監控畫面,指著那道燃燒著的身影,“你們看出什麽來了麽?”
“什麽?”
“她走路的動作很奇怪。”
“那又如何?她是龍,又不是人。”
“不,這就更不合理了,既然是龍那麽理應身手比人類更加矯健,可現在你看……”
施耐德繼續指著監控上的畫面,“這像是一頭龍,甚至是龍王該有的表現麽?”
“不像……”
曼施坦因心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此刻畫面中那道被火焰包裹的影子,行動緩慢走路看上去像是蹣跚學步的嬰兒……沒錯,就是嬰兒。
“沒有人料到她會在此刻此處蘇醒,大概連她自己都沒料到。”施耐德語氣陰沉的解釋著,“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以錯誤的方式被喚醒……換句話說……我們此刻眼前的‘青銅與火之王’是還沒發育完全的殘次品。”
“這不是更好麽?難道你要等龍王完全恢復力量蘇醒麽?現在這樣對付起來應該輕松多了吧?”古德裡安問道。
“的確輕松,但這是以風險換來的。”
施耐德解釋道,“這種狀態的龍王的狀態很顯然極其不穩定,即便用肉眼你們也能看出來吧?龍王之所以要經歷漫長的時間才能復活,並非它們不想快點復活而是在復活之前需要一個足以容納她們龐大力量的容器!試問……一個發育不完全的容器能容納那可怕的力量麽?”
“不能……”曼施坦因額頭冒出冷汗。
“沒錯。肉體無法承受力量的最後結果必然是崩潰,而她很可能是青銅與火之王,這樣的存在其肉身崩潰會引發的效果……”
“等等……你是想說我們現在面對的是一枚隨時可能會在學院裡原地爆炸的核彈?”古德裡安反應過來,臉色變得煞白。
“也許。”施耐德神色凝重的點頭,“但還有可能更加糟糕。我能想象到的是……如果她真的是青銅與火之王,那麽崩潰很可能會引發那個只有她才有資格掌握的滅世級別的言靈……燭龍!”
“完……完犢子了!偶買噶的!”古德裡安聞言急得直跺腳,“那怎麽辦?等等……她走的方向好像是想要離開這裡啊!?既然這樣……要不我們乾脆直接放任她離開吧!?趕緊通知楚子航和校門口守著的那三人,讓他們別再攔著這頭怪物!?”
“楚子航倒是好說……另外的幾個家夥呢?”曼斯額頭同樣掛滿了冷汗,“該死……我們現在是不是完全有理由懷疑那三個家夥守在那兒是真準備炸了我們?”
“不至於……”施耐德緩緩搖頭,“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連線的時候當初這小子說的話麽?”
“‘我們’是帶著善意而來,不必緊張……”古德裡安喃喃著,他當時就在現場,甚至還記得那個小子說完話就像超人似的衝出窗外登上直升機的駭人場景。
“是的,龍王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施耐德緩緩點頭,“他們雖然不會受我們的管束,但目的卻和我們一致。不過按照現在的情況,我們或許需要溝通一下應對策略。”
說著,他控制著操作台將孫浩然的通訊器與指揮室的頻道獨立起來。
“能聽見麽?我親愛的盟友。”
“當然,有何貴乾,施耐德教授。”
孫浩然靠著學院大門口無一物的門框上,澹澹的回應著。
他身側是瑟瑟發抖的張楚嵐和一臉無所事事的馮寶寶。
不遠處燃燒著戰場看上去很‘激烈’,但似乎絲毫影響不到他們。
“現在……請先讓我說明一下情況……”
施耐德開始朝著孫浩然解釋起了他猜測的狀況,而孫浩然只是平靜的聽著,時不時‘嗯’一聲。
笑話,擁有著前世記憶的孫浩然當然清楚這個狀態的康斯坦丁即便沒有人管也會迎來崩潰,但這關他什麽事情?
這裡是自由的美利堅又不是在國內,這貨在哪裡炸都無所謂,順便還能讓這些崇尚自由的家夥感受一下什麽是真正的自由(指被炸飛)。
所以他選擇了守在這裡。
要是這幫家夥連情況都判斷不清楚,直到最後都沒人察覺到這件事,那就讓康斯坦丁在這裡炸了唄~
炸了卡塞爾學院也就沒了,他們甚至還能借此為理由提前回國。逃避麻煩是一回事,但如果連學院都沒了,那回去不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麽?
到時候他們也只能裝作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接受現實回去咯~
一舉兩得啊這簡直是。
不過看來這幫家夥似乎沒有他想象中那麽蠢。
至少現在施耐德搞清楚了狀況,並且畢恭畢敬的來請求他了。
哎,真是沒辦。中國人就是這麽友善又好說話。
“你的意思是需要換一處戰場對麽?”聽完施耐德的描述和懇請之後,孫浩然呵呵笑著問道。
“是的,我想我們都不願意看見慘劇的發生,所以能否請你將爆炸范圍控制在市區與學院之間的山裡呢?”施耐德懇請道。
“既然這樣……”孫浩然沉吟著。
“……”施耐德緊張的捏了捏手,等待著對面回答。
“那好吧~”
“卡——”
通訊被掛斷,最後的聲音裡充滿了戲謔。
指揮室中施耐德等人此刻的臉上不怎麽好看。
很顯然,如果沒有這通聯絡,如果沒有人去懇請這幫家夥絕對不會顧忌他們。
“哎……”
萬般的無奈化作了一聲沉重的歎息。
施耐德看上去仿佛蒼老了幾分。
這便是沒有力量造成的結果。
掌握力量的一方永遠都是有著絕對話語權的,此刻那座屹立於東方的大國已經不再是幾十年前的模樣了,仙人,怪物,鬼神……層出不窮,甚至僅僅派出三人便有了此刻能夠決定他們命運的威能。
(張楚嵐:啊對對對,我們仨真強!)
“我想我們是不是得想想辦法了?再這樣下去……屠龍都快變成別人的專利了。”曼斯提議道。
“那我們是不是該向他們索要專利轉讓費?”曼施坦因諷刺著。
“對對對!”古德裡安一說這個可就來勁兒了,“其他人肯定是靠不上了,但還好!我們還有‘s’級新生路明非!這可是校長親自選的人,一定——”
“咳咳,提醒一下……路明非這小子……也是中國人。”曼施坦因無奈地搖頭。
他知道自己的摯友想要‘終生教授’的頭銜全要看路明非了。
說起來還真是讓人感到悲哀啊……
他們偌大一個學院,自稱是全世界最擅長屠龍的組織,現在放眼一看能用的人……居然好像只有那邊的人?
完犢子。
············
“你……你想幹嘛?我……我我告訴你啊!我手裡可是有槍的!別想亂來啊!”
被陳墨童的目光盯得有些頭皮發麻的老唐舉起手中的散彈槍示意。
雖然一旁的路明非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是‘地主’,但這並不妨礙老唐清楚自己是‘入侵者’,要知道他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
至於為什麽要慫呢?
當然是剛進學院大門的時候被嚇的。
路明非他知道深淺,但這個紅頭髮的女人他可完全不認識啊!誰知道會不會和之前剛進門的時候遇見的提著菜刀砍摩托一路火花帶閃電的瘋女人一樣!?
“放下槍吧,在滴水呢……你是從學院裡逃出來的吧?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是入侵者,而且潛入過學院地下,經過了‘水族館’和校長的後花園。”諾諾的語氣中有些無奈,一邊提醒著一邊問向一旁的路明非,“你的朋友都和你一樣蠢麽?”
“啊這……師姐,我在你心中是這種形象麽?”路明非嘴角抽搐,表情十分尷尬。
而老唐聞言則是心頭一顫。
完犢子了,他好像被眼前這個女人一眼看穿了!對方甚至連他從哪裡出來的都猜得一清二楚。這還怎麽能湖弄過去?
“明明,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你得幫我……”
無奈之下,他只能朝著一旁的路明非求救。
“這……”
路明非聞言一陣猶豫。
他心想說不準他和老唐兩個加起來都不是師姐的對手,畢竟老唐怎麽看都像是個普通人,他這個s級混血種也是水分很大,但師姐的實力應該是貨真價實的吧?
好歹是個二年級的老油條了,按照芬格爾的遭遇來看這所學院裡要是期末成績不合格的話可是會被降級的,然而師姐的評級依舊是a級,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包括體能、實戰、筆試之類常的規測試她肯定都是通過了的,也就是說即使不用言靈,光靠著身體素質都能將他們兩個弱雞放倒。
這樣想著,路明非又看了看瑟瑟發抖的老唐。
老唐大概是他來到這所學院之前唯一稱得上是他的朋友的人了,看現在老唐的架勢似乎並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啊,身上除了一把槍什麽都沒有,也就是說這貨闖入學院似乎就逛了一圈順了一輛摩托就出來了,什麽東西都沒偷到。
摩托車嘛,這倒是好處理,大不了他把布加迪還給凱撒就當是賠償了唄,雖然用凱撒的東西賠償凱撒聽上去有些怪怪的,不過為了兄弟他也不是不能犧牲還沒摸熱乎的布加迪。
好吧,路明非承認只是因為要來也沒用罷了,油都加不起。
“師姐……您看這……老唐他這不是盜竊未遂麽?要不咱們有話好好說?”
“我想……現在應該不是抓賊的時候……”
不知為何,諾諾的語氣顯得有些顫抖。
路明非和老唐都愣了愣。
老唐是欣喜,以為自己遇到了好人願意寬宏大量放他一馬。
而路明非則是感到了一絲不妙。
他從未見過師姐露出這樣的表情。
那是……
恐懼。
與單純的害怕不同,這是最真切最深沉的恐懼,源自於靈魂……會順著氣氛蔓延開來。
溫熱的威風從身後襲來,隨後是一聲劇烈的轟響聲。
路明非感覺到了地面在顫抖,背後的溫度越來越高。
好像……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正在靠近。
他愣愣的回過頭。
一雙燃燒著的童孔正盯著他們,那眼睛裡泛著他從未見過的駭人金色,比任何他所見過的混血種甚至楚子航的黃金童都要駭人,或許快趕上和路鳴澤認識的那個怪物一般的男人了。
這雙令人生畏的眼睛的主人是一道被烈火包裹的身影,他渾身燃燒著火焰,體表像是被燒得皸裂的焦炭,裂縫中流淌著赤金色的熔岩,不是純粹的人形,因為他背後此刻正張開著一對燃燒著的翅膀。
猙獰的面孔緩緩湊近,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