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千鈞一發之刻,諾頓在身前合攏了雙翼,翼龍翼為盾擋住了孫浩然這致命的一擊。
飄散的鮮血在半空中拉出細長的軌跡,在強大力量的衝擊下諾頓的身形倒飛而出狠狠的砸在青銅城牆之上。
整座城池因為這次衝擊開始劇烈的顫抖,上方的天花板本就被破壞,外界的水流正在瘋狂的注入,水體的壓力早已讓這座城池搖搖欲墜,再加上這一次的衝擊,整座青銅城似乎終於抵達的了臨界點。
卡——
伴隨著沉悶的碎裂聲,無盡的水流瞬間壓垮了城牆,墨綠的江水在自然的偉力之下翻湧而入,整片空間正在被迅速填滿,碎開的青銅塊在狂流的裹挾之下如同雨幕一般不斷砸落,每一塊所攜帶的衝擊力對人類乃至混血種來說都是致命的。
好在這座城池當中剩下的兩個,都是怪物中的怪物。
孫浩然微皺著眉頭不斷的閃躲著砸落的建築物,水流很快變回將這片空間填滿,而在那之前,他和諾頓會先被這座坍塌的城池埋在下面。
整座青銅城本是一整塊山嶽般龐大的青銅熔鑄而成,重量究竟有多可怕?或許只有當初煉製這座城池的擁有完整龍軀的諾頓才清楚。
總之,如果被壓在下面的話或許事情會變得很麻煩,畢竟孫浩然並不認為自己真是‘孫悟空’,這位大聖扛得住五指山不代表他扛得住,以他現在的力量大概沒辦法掀開這數萬噸重的青銅城廢墟逃出生天。
踏——
孫浩然看了一眼正掙扎著從牆壁裡爬出來的諾頓,毫不猶豫猛踩地面朝著她的方向衝刺,漆黑的霧氣不斷的幫助他在半空中調整方向躲開墜落的石塊和水流。
他準備要離開這裡轉移戰場了,在那之前當然要先帶上諾頓,否則這家夥選擇被埋在下面使用滅世級別的言靈怎麽辦?總之諾頓如果不在他的視線范圍之內,他安不下心。
吼——
痛苦的嚎叫聲傳來。
是孫浩然衝刺過來將眼看就要脫離牆壁的諾頓再度按在了牆面裡。
“嘖,真硬。”
他一邊抱怨著諾頓皮糙肉厚秒不掉,一邊用按住對方的手一把捏住對方的腦袋。
砰——
音爆聲突然間響起,是諾頓被孫浩然拎起來朝著上方扔了出去。
極致的暴力讓她倒飛的速度幾乎突破音障,隨後撞碎了一路墜落的石塊衝入翻湧而入的水流中。
強的水流止住了諾頓的身形,然而下一刻她再次噴出一口鮮血。
因為沉重的肩膀毫不留情的撞擊在了她的腹部。
孫浩然緊隨其後,以諾頓為盾抵禦水流的衝擊,漆黑的霧氣不斷的從他身上鎧甲各處噴射而出,極致的力量正將讓他頂著諾頓逆流而上。
上方是來自自然的偉力,無盡的水流正在朝著空洞處壓迫,而下方則是堪比古神的霸道暴力,兩股恐怖力量的同時壓迫竟然讓諾頓一時間完全無法動彈。
卡——
青銅製成的鎧甲正在逐漸崩潰,激烈的水流之下諾頓身上原本燃燒著的烈火也被無情的澆滅,失去了青銅與火的權柄的保護,此刻的她只能靠著這半成品的龍軀抵禦恐怖力量的壓迫。
僅僅只是瞬間青銅禦座加持之下的身軀就像是被壓扁了一般凹陷,鮮血頓時從諾頓身上各處開裂的部位噴湧而出,又被急流衝散。
············
水面之上,摩尼亞赫號在激蕩的江面上不斷的沉浮。
“下面究竟什麽情況!?”
甲板上,曼斯焦急的問著剛從水裡上來的昂熱等人。
“總之先離開這裡片水域!”路明非焦急的喊著。
他的‘蛇’感受到了恐懼,來自下方如同狂瀾一般的逆流而上的波動很快變回抵達這裡。
“沒錯,青銅城很可能已經崩塌了,孫浩然大概會將諾頓帶到水面上來,這根本不是我們能夠參與的戰鬥。”
昂熱微皺著眉頭讚同道,“快,先將摩尼亞赫號撤離這裡,太危險了。”
“感受到了麽?”
不只是在船上的人感到不安,守在遠處江岸上的徐三徐四等人也似乎感應到了風雨欲來。
“真是個不得了的家夥啊……”
徐三有些汗顏的看著地面,此刻河邊上的砂石正因為某種力量的緣故不斷的跳躍,毫無疑問,只是來自水下深處的恐怖力量,此刻在這片激蕩的江面下方正爆發著一場常人難以理解的大戰。
“其實也還好吧……至少看著這情況下面的家夥應該是打得有來有回的。”徐四叼著煙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顯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典型。
“我可看不出哪裡好啊……”徐三有些無語。
“你想想看……是像老天師那樣‘我起了,一刀秒,有什麽好說的?’更恐怖,還是像這樣至少人家還能象征性的反抗一下更可怕?”徐四一本正經的問著。
“啊這……”這話讓徐三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
“哎呀呀,我現在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好奇什麽?”
“好奇咱們看不見的地方,究竟還藏著多少像這樣的怪物。”徐四微眯著眼睛,笑著回答著。
“額……什麽叫藏著多少怪物……難道這兩個還不夠嗎?”徐三聞言總感覺背脊有些發涼。
公司一直以來認為自己已經掌握了國內的異人界,甚至最近似乎已經在著手準備朝著國外發展業務。
但是從各種蛛絲馬跡看來,事情似乎並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麽簡單。
以前人們一直以為老天師坐鎮龍虎山不動手,是因為惹不起公司,但自從龍虎山事件過後……
“假設……我只是說一種假設。”徐四微眯著眼睛猜測道,“如果暗地裡還藏著有像老天師這樣厲害的人物,如果孫浩然的出現並非意外……你覺得有可能嗎?”
“你的意思是……”徐三聽得一愣一愣的,頓時感覺不妙。
“我的意思是……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現在所接觸到的世界,即便相比普通人接觸的世界真實了一些……但也只是冰山一角呢?”
徐四掐滅了煙頭,神色變得凝重起來,“現在想來,老天師為什麽在那頭龍出現之前,一直不動手呢?”
“你不會是最近看多了吧?老四……”
徐三越聽感覺越邪乎,“你該不會是想說老天師不動手是因為和藏在暗中的那某些存在有著‘契約’之類的協定吧?就像‘仙人’不插手‘塵世’這種情況?想些什麽啊?照你這麽說的話……現在讓我們這麽忌憚的龍類,不就成了……裡那些井底之蛙一樣的家族裡的天之驕子,初出茅廬到處挑事兒結果被外面世界的大能一耳巴子拍死的炮灰?擱這兒套娃呢!?打住,趕緊打住!”
“啊哈哈哈……”徐四尷尬的笑了笑,恢復了往常的模樣,“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總之……無論事情究竟是怎麽樣的,也和我們這些小人物沒有關系,不是麽?總之……先準備為所謂的‘龍王’收屍吧?暗堡那邊又多了一具研究材料呢……”
說著,他輕笑著望向波瀾起伏的江面不再說話。
“好,我這就叫人準備。”
徐三聞言微微點頭,進入工作狀態。
實際上他們從沒想過這次的討伐任務會有失敗一說,別問為什麽,問就是‘實力’擺在這裡。
即便孫浩然這裡出現了意外,兩岸早已暗中架好的防線也不可能讓諾頓活著離開。他們可不是卡塞爾學院這幫家夥,老實說在他們看來,這幫屠龍的家夥的行為看上去就像是跟過家家沒什麽兩樣,一所學院如何和一個國家相比?
如果他們這邊真想不計成本的殺死龍類,哪用得著派人提刀上去肉搏啊?拜托時代早變了好吧!當然……這樣做的代價也是極大的,破壞掉花花草草多不好。
於是剛好有孫浩然這樣的怪物,自然就用更環保的方法咯。
沒錯,咱們這邊屠龍,主打的就是一個環保。
一群蜥蜴而已,不至於大動乾戈你說是吧?
(龍族:6。你清高,你1080p。)
話說回來,去叫人準備為諾頓收屍的徐三並沒有察覺到在他離開之後,徐四臉上原本的笑容逐漸消失,看著江面的眼神變得陰沉下來。
其實徐四剛才的猜測並非空穴來風,光憑龍虎山上的老天師張之維還有在這裡的孫浩然,並不足以證明這個世界還有其他這種存在,但他的確從這兩人身上找到了線索。
當初從龍虎山上下來之後,見識過老天師那驚為天人的力量,徐四處於好奇去調查過關於正一道門的過去,追朔到開山掌門張道陵之後……他懷疑這個世界上或許真的有‘仙’存在,因為當時的張道陵必然是比現在的張之維要強,張之維已經是接近仙人的存在了,那麽比之更強的存在必然只有‘真·仙’。
那麽在這中間的歲月中,這個世界究竟發生過什麽樣的變化呢?
真正的‘仙人’究竟是飛升還是隕落,又或者只是避世不出呢?
另外更讓徐四對這個世界的‘真相’感到懷疑還有從孫浩然身上得來的線索。
經過上次這小子乾掉次代種的那一戰後,公司真正清楚了這小子擁有著怎樣的力量,正因為這樣,他們再度對孫浩然的身世展開了更加仔細的調查。
這一次就連嶽驍都沒有阻止,因為嶽驍對此也感到好奇,或者說是對未來充滿了擔憂。
因為如果這個世界的‘真相’真的不僅僅是他們所見的這樣,異人和龍族並非這個世界的全部,那麽他們這些在這樣的存在面前只能算得上‘螻蟻’的存在未來將何去何從?
很顯然這是比龍王複蘇還要嚴峻的事態。
卡塞爾學院屠龍在他們看來就像是在過家家,但如果這個世界還存在著比龍更加可怕的存在並且還很多的話,該如何?
對於擁有力量的存在,人們總是抱有‘敬畏’,不,‘敬畏’或許並不準確,準確的來說——應該是恐懼。
就像老鼠害怕貓,兔子害怕老虎一樣,這是生物生存的本能。
弱小的一方總是會害怕強大的一方,因為強大的一方舉手投足便能毀滅他們。
如果這件事被證實。
那麽‘屠龍’或許要先放一邊了。
這將是——人與神的戰爭。
經過再次的細致調查,公司高層的所有人一致否定了孫浩然混血種的身份。
那種力量早已經超出了混血種甚至龍族的范疇,就像現在,這小子甚至馬上就要四大君主之一的青銅與火之王了,這樣的怪物再有人將他歸類為混血種簡直是愚蠢。
因為孫浩然過去的十多年裡一直在公司裡長大,所以他們從中找不到任何值得懷疑的線索,於是有人提出將目光放在這小子身上的血脈傳承之上。
於是那份被塵封的檔桉解封了。
在孫浩然本人的記憶中,他只是穿越過來,然後就看見了遍地的屍體,因為對這個世界甚至對自己的身份一無所知,所以他隻認為自己是被卷入了公司員工正在執行的任務當中。
但是仔細一想……普通的任務用得著派出像馮寶寶這樣的臨時工執行麽?
答桉是否定的。
實際上,這份檔桉的記錄牽扯到一個隱世的古老家族‘孫家’。
這是個看上去名不見經傳的弱小家族,沒有什麽突出的作為,族中人物也並沒有出現過什麽驚世駭俗的存在,或許是因為平時處事低調從未招惹外敵,所以一直很和平的延續到今天。
但是這個家族卻在一夜之間被滅了滿門,只剩下孫浩然一個人,這還是因為馮寶寶及時趕到的結果。
光從這個家族本身來看,他們依舊沒能發現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因為無論怎麽看,似乎都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弱小家族。
直到他們搜集所有關於這個家族人員的資料,追朔到1900年那段晦暗的歲月,終於找到了怪異之處。
在那時海外曾經發生過一個桉件,桉件中牽扯到了卡塞爾學院的創始人梅涅克卡塞爾以及現任校長昂熱。
】
沒錯,這便是在卡塞爾學院的歷史中被視作禁忌的‘夏之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