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二人離開,並恭敬關上房門的我,沒有回到放有影子畫的那個房間,而是張開雙臂,渾身舒展,躺在了這間房的大床上。
接著,我表情戲謔的對著四下無人的房間喊道:
“林紙,認識那麽久了,不出來聊聊麽?”
我的聲音在死寂的房間內回蕩,卻沒有被任何人回應。
見無人回應,我站起身來,朝著某個方向,再次發問:“影后林紙,你不會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哪吧,真的要我自己來抓住你麽?”
“哼,你這狗鼻子真準,我就知道你早就認出來我了。”
一個身材窈窕的長發美人憑空出現在了房間的沙發上。黑色的皮質上衣,露出她俏皮的肚臍和分明的馬甲線,緊繃的皮褲將其完美的腿部線條勾勒的淋漓盡致。
如瀑般的棕色卷發遮掩住了她大半張臉,但是僅憑半張臉的風情就攝人心魄,她沒有很濃重的妝容,只是用口紅在唇上點綴上了那灼人欲望的紅。
黑白分明的細長貓眼自帶淡淡的眼影效果,笑起來,濃密睫毛就像厚重的烏雲,眼眸就像彎彎的明月,烏雲完全遮不住月亮的光彩,皎澈的月光直射在人的心上。
林紙的膚色不是那種如雪般的白,而是一種兼顧高貴和野性的淡淡的小麥色,更添激發侵略性的美感,和使空氣都變得滾燙的氣場。
這樣一個人間尤物坐在那就已經是魅惑至極的妖精了,偏偏她還要頑皮的偏過頭,朝著我挑逗似的舔了舔上唇,空氣裡一下子彌漫起了一股曖昧的氣息。
我完全沒有被林紙的誘惑迷亂了心神,而是像老友重逢般帶著欣慰的笑容朝著林紙走去。因為對於我來說,現在能夠碰上一位老朋友,心中更多是感慨和唏噓,而非當年的曖昧和悸動。
“你還是那麽喜歡用自由之水(某種香水),就算是很容易暴露自己,你還是每次都會用呢。我一聞到那股薰衣草和橘子交織的味道,就猜是你了。”
“哦!”
林紙不知為何忽然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坐在了林紙旁邊,不帶惡意的打趣道:
“剛剛在車站入口那裡耍的別人團團轉啊,不是聞到香水味,我都差點被你騙了,怎麽,現在迷上了表演麽?”
“沒辦法啊,同是失敗品,我又不像你和明煌有宗家撐腰,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陽光下,我只能一輩子躲在黑暗裡,坐個靈動車還要用偽裝詐騙的手段,我本來就一直是個卑鄙的人,不是麽?”
林紙見我坐在了身旁,似乎有些厭惡,旋即站起身來,走向了那扇可以眺望外景的大落地窗,背對著我。
“那,那要不我幫你想想幫你辦法,給你弄一個通行證吧,這樣你生活也方便一點。”
“就像剛剛那個小子說的,你們這些家夥總是那麽高高在上、道貌岸然,不是每個人都想要成為道樞的走狗,成為那個所謂的‘英雄’的,至少我不想,我隻想做我自己,為自己而活。你們都太卑微了,不是麽?”說著林紙轉過了身來,像女王一般睥睨著我,步步靠近,壓迫感十足。
忽然,她把右手放在了我的肩上,俯下身子,身體一點點貼近我的身體。
我下意識的低下頭,卻看到了林紙長長的睫毛和收縮的瞳孔,甚至連肌膚的紋理都看的一清二楚。
最要命的是,林紙還不斷在我的胸口用她纖細的手指畫著圓圈,口中還不斷吐出熱氣,刺激著我的皮膚。
她是那麽近,
簡直就和那時候,一模一樣。 那時候,不過剛剛成年的我們,也是這樣,因為都沉浸在痛失所愛的巨大恍惚中,兩個傷心人,只能像兩隻受傷的野獸,互相舔舐著對方的傷口,以此來獲得內心一絲微薄的慰藉。
之後發生事情,現在想來,就像一場荒唐的鬧劇,一場充滿罪惡感的欲望夢境,每次想起來,心中都很難不蕩漾起一陣難以平複的漣漪。
在酒精的催化下,我們兩個人不知出於怎樣的心態,最終在某個夜晚,達成了連摯愛之人都沒有完成的最終儀式,明明內心毫無愛意的兩個人,卻能達到這樣親密的關系,也太過諷刺了吧!
清醒後的我,雖然被巨大的愧疚感填滿了內心,卻也意外發現那種空虛感似乎減輕了幾分。
我不知道那時候的林紙在想什麽,反正我們不約而同的沒有責怪對方,反而是如同無事發生般,若無其事的在床上講起了互相的故事與愛人。
之後,在林紙忽然消失前,那樣的事,還發生了好幾次,我們內心都明白,我們不過是把對方當做某個廉價的替代品,互相之間完全沒有愛情可言,我們總是能夠顯得無比平靜和淡然。
還在緬懷著過去,我的思緒最終被林紙尖銳的言語驚醒。
“你不要以為我們曾經發生過關系,你就很愧疚,想要對我負責。我和你說,我完全不需要,像你這樣的男人老娘見的多了。你如果真想對我負責,我讓你娶我,你敢嗎,你敢嗎,你這個懦夫。”
我看著這個近在咫尺的妖精,心提到了嗓子眼,甚至不敢呼吸,一直凝神閉氣。
而就在這個時候林紙也抬起了頭,兩個人的視線交織在了一起,一種奇妙的感覺像電流似的衝擊著我的大腦。
我想說什麽,又發現自己如同失聲一般,根本開不了口。
理性和感性在糾纏、碰撞,最後爆裂開來。
但是,偏偏在這個時候,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在了腦海裡,讓一絲清明溜進了我的大腦,我剛欲推開林紙。
林紙便主動推開了我,自嘲般的笑容在她妖媚的容顏上綻放。
“逗你玩的,你也知道,像我們這樣背負太多的人,是不配擁有愛情的。何必要把自己背負的東西強加到自己愛的人身上呢。”
一時間,我也陷入了某種複雜的情緒,結結巴巴的回答:“嗯,嗯,對,對,是啊。”
我知道林紙不是因為我而悲傷,而是為了阿鎮。我當然沒有嫉妒的情緒,而是和她極為相似的,懷念起了某個人,以及圍繞著某個人的諸多疑惑和不舍,心中的苦澀一下子湧上胸口,隱隱覺得胸悶氣短。
我盡量快速的調整好心態,希望剛剛的情緒沒有被林紙發現。
之後快速與林紙拉開距離,坐到了沙發上,問道:
“你來找我,不會只是單純敘舊吧?”
“原來只是偶然看到你,想過來打個招呼。但是不小心聽到了那兩兄弟的秘密,我就做個順水人情,幫了一下他們。”林紙沒有走向老板,而是隨意的躺倒在了大床上。
這時的林紙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我想,我借住在這裡,應該沒問題吧?”我略顯無奈的答應了下來:“行吧。”
我的心裡不知為何冒出來這樣一句話:“愛情是有酒精成分的,酒精揮發了,愛情,也就消失了。”
我疑心是否是林紙和我產生了精神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