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緬甸路況不好的公路顛簸了一天一夜才到這次目的地,翡翠原石的重要礦場磨西砂。對惡劣的環境,從東海招來隨行的機械技師多有怨言,持槍的保安隊卻是早早接受了這個事實,更艱苦的環境裡他們都呆過呢!
對這些怨言,宋毅隻當沒聽見,也懶得給他們好臉色。要知道磨西砂的位置還算不錯,這段公路也是緬甸公路最好的一段,到了礦區之後條件只會更艱苦,可既然想賺錢不出點力怎麽行!
前來迎接宋毅一行人的是程大軍和丁英安排在礦區的心腹陳安。
程大軍從獨立軍的監獄出來之後沒臉回騰衝,便由宋毅安排著先在礦產公司打前站。程大軍以前賭石的時候就到過翡翠原石礦場選礦,又在這裡呆了這麽一段時間有了名頭更是光明正大,對整個礦區的情況也都了如指掌。
陳安五十多歲很精明的模樣,頭上已經有白發可精神還不錯,他是丁英的老部下也是丁英最為倚重的人,算是丁英在礦區的全權代表,掌管從開采到運輸安全一系列事情。陳安手頭的勢力也不容小覷,光拿槍的就有兩百人,只是一分散到偌大的礦區還是顯得有些不足,可又養不起更多的人,這也是宋毅得以安插自己的人進來的緣故。
面對這樣的算是實權派的.人物,宋毅自然有必要和陳安把關系打好,以後和他共事的時間還非常久。逢人說人話的本領早就練了出來,和陳安打交道也有分寸,在不得罪他的前提下盡可能給他威懾,叫他不要欺人年少。宋毅身邊荷槍實彈的周益君等人就是他信心的來源,陳安對宋毅帶來自己的親信並不意外,可看清楚他們手裡拿的家夥,還是忍不住嚇了一大跳。
即便在國內,想當礦老板,沒點武.裝力量也是站不住腳的,但絕對不可能像在緬甸這麽威風,更不可能這麽大張旗鼓。
不用宋毅多說,保安隊就迅速.進入狀態,包括周益君和程飛揚這次一共來十五個保安人員數量雖然不多,但裝備精良,而且個個都是久經訓練的退伍兵,光精神狀態就比那些要死不活的山兵好了太多,對上像丁英手下數倍於己的人也不會落下風。
周益君辦事比較沉穩,宋毅也就把重責交給了他,.考慮到他們這點人手實在太少,便讓他先和原來的隊伍打好關系。周益君便先找陳安手下那兩百號人的首領福娃了解整個礦區的防務情況。
除了勢力最大的敵人獨立軍和緬甸政府軍一直.覬覦玉石產區之外,還常常有小股的土匪前來騷擾搶劫,這類土匪往往在礦區有內應,搶了翡翠就往深山裡跑,由於目標小,即便出動軍隊也不容易剿滅,何況陳安並沒有那麽多的武裝也剿滅他們。
宋毅自己更沒閑下來的時候,對陳安既要合作.也要鬥爭。作為丁司令在礦區的代表,陳安自然要爭取最大的利益,雖然之前就有協定,宋毅佔百分之七十五,他們那邊佔百分之二十五,可涉及到具體的事務上,扯皮的事情還很多。宋毅帶來雖然是操作機械開采的高級技工,可他們隻管開動機械挖,最後翡翠原石的選取還是得靠經驗豐富的礦工來乾,給翡翠原石估價的事情也得由他們來乾。這些事情宋毅倒不擔心,他們也想賺更多地錢,就怕有人假公濟私,不計帳目私自出售。
宋毅為此傷了.番腦筋,完全杜絕是不可能的,他也只能讓懂行的程大軍監視著,尤其是那些品相好的翡翠毛料,更要重點盯防及時匯報。還讓程大軍極力發展眼線,總之,斷不能陳安獨斷專行。
當然,宋毅也不會完全信任程大軍,除了他之外,宋毅自己還親自提拔了一兩個人起來,更準確地說是買通了幾個專門看石頭的老師傅,讓他們把所有品相好的翡翠毛料都秘密記下來,到時候憑這個到他這領賞錢。
與此同時,讓保安隊的人監視著不許人私自運送翡翠原石出去。因為在他看來,品質一般的翡翠毛料也能賺大錢。
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安排好之後,機械技師們也將機器調裝完畢,各種油料也運了過來。磨西砂的翡翠礦場是露天礦場,直接往下挖就成,現在就等宋毅一聲令下,就可以開工。
宋毅自然沒有忘記把特區主席軍總司令丁英給請過來撐場面,腆著肚子的丁英看到聲勢浩大的場面就激動起來,比起之前礦區開采那東刨一個洞西挖一個坑的情況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開場照舊是講話,丁英講了宋毅上,說了一番場面話之後,然後一陣劈裡啪啦的鞭炮,十幾台機器全部加足馬力開工的時候,聲囂塵上,場面非常熱鬧。
最讓人震撼地除了轟鳴不已的機器外,還有不計其數來往挑土運石的礦工,男女老少都有,宋毅就曾跟旁邊周益君開玩笑地說他現在也成了萬惡的包工頭。
周益君倒不這麽看,反而說宋毅這是為特區的經濟發展做貢獻。緬甸的勞動力便宜,比號稱世界工廠的中國還要便宜得多。而且采用機械化開采之後,礦工們就在地面工作,危險系數大大降低,比起起初打洞挖礦一個不小心就洞毀人亡的慘劇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熱鬧的場景讓丁英臉上一直帶著笑容,他來之前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大場面。
最讓人開心的是,開工沒一陣工夫,就有翡翠毛料挖了出來,並搬到兩個大老板的面前來。雖然只是磨西砂最常見的無色玻璃種但勝在塊頭大足有三四百公斤,而且這開采效率確實讓人心驚,這才多久啊!也讓丁英對開采的前景大為看好,對宋毅笑著說道,“這機械化開采還真是厲害!換做以前,開采個十來天也不見得有這樣的毛料。”
宋毅笑道,“這還只是個開始,丁司令就等著數錢好了!”
丁英笑得更開心了,一身的肥肉都抖了起來,拍著宋毅肩膀稱兄道弟熱情得不得了。
晚上又開慶功宴,礦區畢竟條件簡單,雖然不大和喜好享受的丁英的意,但高興的他也就不管這麽多。
丁英第二天就離開了,宋毅卻一直呆在礦裡,這期間他還接待了來自騰衝熟識的翡翠毛料店的王正銀。
宋毅此前在他家店裡買了不少的翡翠毛料,王正銀的全然沒想到的是,短短的時間之內,宋毅搖身一變成了礦場老板。他是從其他翡翠毛料產區選石頭的時候,聽聞磨西砂正用機械化開采,說是效率出奇地高,供人選擇的毛料多,便特意過來看看看熱鬧的。
王正銀來礦區後得到了宋毅的熱情招待,並帶他去看這些天新開采出來的翡翠毛料。王正銀開始還有些不敢相信,短短時間就能開這麽多,可他想想數十台機器外加上千人開采的大場面,隨即又釋然。
其實宋毅給他看的還是宋毅自己選剩下的翡翠毛料,他也得為這些毛料找些市場,不可能將所有的的毛料都捏在自己手裡,他現在缺錢,可拿不出那麽多錢來。即便宋毅自己有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可開采出來的翡翠毛料他要想自己要,還是得付百分之二十五給丁英。雖然可以用待價而沽的借口將好的翡翠毛料扣下來,暫時不給錢丁英,但全部不給錢就不好交待。騰衝的毛料商人一直是購買的主力,所以宋毅也得好好招待這些有著銷售渠道的毛料商人。
非但王正銀這樣的毛料商人得到了磨西砂用機械化大肆開采翡翠毛料的消息,其他各方勢力也都得到了這個讓人歡喜又讓人憂的消息。
一時間,來礦區的人也多了,三教九流都有,光是數量龐大的礦工隊伍就足以讓人傷腦筋,周益君和程飛揚以及保安隊身上的責任也跟著重了起來。心急的程飛揚還跑來問沒有著急離開的宋毅主意,是不是需要增加人手。
宋毅則讓程飛揚不必太過擔心,說他們這段時間做得已經非常不錯,把原來的武裝力量整合起來就不怕,讓他把重心防務放在翡翠毛料庫房上,那裡是絕對不容有失。
程飛揚一聽就明白了,大規模地衝突暫時還不會出現,但覬覦翡翠庫房的人應該不少。他也就領命去重新布置了一番翡翠毛料庫房的防禦,安排的人手也都是從國內過來的人,原則就是外松內緊,原先守衛礦區福娃那些手下則負責外圍。
宋毅雖然很淡定,也相信程飛揚他們的實力,可還是有些擔心會不會出亂子,這地方可不是什麽太平的地方。這天深夜宋毅躺在床上正琢磨著出來這麽久是不是該回去的時候,忽然聽得一陣槍聲,聽方向像是毛料庫房那邊傳來的。
宋毅立刻披衣起來,但卻沒有出去,這黑燈瞎火的被流彈傷了可不好,他也相信周益君他們會處理好的。
果然,沒過一陣子,程飛揚就急衝衝地跑了過來,臉上帶著興奮向他匯報先前的事情。
原來還真有不知死活的一夥土匪趁夜摸了過來,剛到庫房外圍就被布置的暗哨發現,他卻沒有聲張隻悄悄通知了隊友。等他們拿著都快長蘑菇的槍摸近倉庫的時候,這才一舉出擊,這夥土匪被突如其來的冷槍打蒙了頭,雖然也連忙趴下還擊,可哪是躲在暗處裝備又精良的保安隊的對手,很快就被打得抬不起頭。最後見勢不妙,顧不得救人就趁亂溜走了。想想也是,他們之前來礦區打劫地的時候,別人看他們拿著槍,基本都是扭頭就跑,哪會遇上這檔子倒霉的事情。
程飛揚說這次交火打死了對方三個,還活捉了五個受傷的,問宋毅該怎麽處理。
看程飛揚臉上的表情,渾然不把殺人當什麽事情,宋毅知道他的性格,更清楚在這地方可不能講什麽仁慈。可宋毅還是沉吟了片刻,這才說道,“直接摸到了庫房外,這夥人的本事不小啊!”
“周大哥正在審問他們,過一陣子就該清楚了,我看這些人也不像是什麽有骨氣的人!” 程飛揚連忙回答道。
宋毅點頭道,“那就好,問他們是從哪裡得到消息,有沒有人在暗中幫助他們。”
“嗯,這些害群之馬不清除掉恐怕以後會更麻煩!”程飛揚心領神會,隨即又問道,“那這幾個人呢!”
宋毅一擺手道,“這個我就不管了!”
“那我這就去處理!”程飛揚這才松了一口氣,退了出去。他先前還怕宋毅會同情心泛濫,如今看來宋毅年紀雖然不小,可魄力實在不小!程飛揚隨即又搖了搖腦袋罵自己豬頭,他要沒點魄力,敢來緬甸這地方混?不管怎樣,放虎歸山可是要不得的!
第二天一大早,周益君就過來向宋毅匯報一宿審問的詳細情況,實際上他還沒用什麽特別的招,幾個人就全招了,抓住的其中一個人還是那夥人的領頭人之一。
磨西砂在機械化開采之後,關於每天能開采的數量傳去也漸漸不靠譜,但日進千金卻是肯定的。眼紅的人自然不少,前段時間是緬甸的雨期,礦場沒怎麽開采,這群人的日子也過得很艱難,現在一塊大肥肉就在眼前,自然想啃上一啃。
可他們也知道礦場換了主人,也新增了一批裝備精良的保安,聽說比較厲害所以不敢硬拚。為此,他們還特意和之前就有勾結的護衛串通好,並選在深夜動手,豈料翡翠毛料的倉房卻是早有防備,一陣優勢火力打得他們潰不成軍,連頭目之一受傷的馬老三也顧不上就很沒義氣地逃跑了。被拋棄的馬老三怨恨在心,沒一陣功夫就被經驗豐富的周益君給降服了,還把和他們勾結福娃手下幾個人給吐了出來。
周益君得到內應的名單之後,連忙派人將他們從床上給揪起來控制住,程飛揚正在那邊壓陣。
“把他們抓起來了?”宋毅面無表情地問道。
周益君忙回答道,“是我氣不過下的命令。”
宋毅輕歎道,“周大哥魯莽了啊!恐怕他們馬上就會過來要人的。”
“小宋你就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為難的。”周益君卻挺直了胸膛。
宋毅安撫他道,“周大哥說這話就見外了!周大哥也別太自責,我會處理好的。”
兩人正說話間,陳安和福娃就闖了過來,福娃更是激動,衝上來就問宋毅要人。
周益君一挺身擋在宋毅面前,宋毅卻輕輕推了推了他,示意他讓開,周益君狠狠瞪了福娃幾眼這才退開。
老於世故的陳安連忙上前來打圓場,宋毅卻不理他,隻對福娃說道,“昨晚的事情相信大家都有所耳聞,要不是周大哥他們的保安隊護衛嚴密並及時出擊,這毛料的庫房幾千萬的貨可就不知道被運到哪裡去了。真要有這樣大的損失,想必丁司令睡覺也睡不著的吧!陳經理你說是不是啊!”
陳安隻得點頭,他也知道這次事情是大條了一點,可十來個外來的保安隊員持槍將自己的人從被窩裡揪出來,這事情性質更惡劣!擱誰心裡會好受。
宋毅不待他開口說話,緊接著又大聲說道,“別說精神緊張的周隊長他們了,連我都覺得特別氣憤,怎麽就被人無聲無息地摸到毛料庫房來了,你們外圍的人都幹什麽去了!抓住了幾個活口連夜審問,他們竟然招出幾個叛徒,正是這些人放這夥土匪進來搶劫的。真是讓人痛心啊!”
福娃臉紅脖子粗正要爭辯,卻又被宋毅給打斷了!“我也知道,周隊長去抓叛徒是有欠考慮,在那樣緊張的局面下換了我也會做出同樣的舉措。何況他們的初衷是為了整個公司的利益著想,要是這幾個叛徒跟著這夥土匪跑了,這責任該誰來背!”
宋毅略略停了下,福娃這才找到機會說話,“那這些人也該交給我們來處理!”
“這個自然!周隊長不過是怕他們趁夜逃跑福娃隊長沒辦法向丁司令交待嘛!周隊長,你這就去叫程副隊長將他們移交給福娃連長。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這些賣主求榮的人丁司令也不會待見吧!”宋毅這話就說得重了!
陳安和福娃臉色頓時一變,宋毅接著又說道,“好在這次沒有造成什麽特別的損失,我也不希望周隊長和福娃連長你們因為這件事情有什麽隔閡,都是為了公司的利益嘛!大家以後還要共事的,我也希望你們能更和睦地相處,眼紅我們礦場利益的人不少,要是自家先鬧起來,我倒不在乎,丁司令可是臉上無光。”
宋毅這番連消帶打,陳安和福娃也沒太多的話可說,要真鬧到丁英那裡去,非但這幾個叛徒落不到什麽好處,就連他們兩個估計也得被丁英看輕,沒有哪個上司想看到有手下背叛自己的,丁英是什麽樣的人,兩人心底最清楚。
陳安福娃兩人帶著怒氣而來,卻訕訕而去。被宋毅一頂又一頂地大帽子扣下來,壓得找不準方向。陳安和福娃先前有些看不起年紀輕輕的宋毅,但經過昨晚以及剛剛的事情之後,僅有的輕視全都消失不見,對宋毅這號人物,卻有了一絲畏懼。
宋毅清楚地知道,他敢於跟這些家夥叫板,除了保安隊自身的實力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現在丁英信任他,要是誰在這當頭去觸丁司令的霉頭的話,肯定會死得很慘。
程飛揚按宋毅的吩咐,將幾個勾結土匪的家夥交給了福娃,但卻一直關注著福娃對這幾個家夥的處理,最後程飛揚是沒再見著這幾個人了。
處理完這事情之後,宋毅也準備著回國,宋明傑都打電話到丁英那邊來,催他回去。
而臨走之前,宋毅把周益君程飛揚以及保安隊的隊員叫到一起喝酒吃飯聚了聚,宋毅也推心置腹對周益君說,“我還是覺得保安隊的實力需要增強才行,尤其毛料庫房那邊,絕對不能假手他人。周大哥你看能不能再從國內招募一些人進來,現在公司的事情多,我不可能經常在這裡,你們可得多幫忙照看著一點。”
“小宋你就放心好了,這事你不說我還想跟你提呢!福娃這些兵可是靠不住的。”周益君對宋毅的處事方法還是非常佩服的,尤其是上次對福娃那陣更讓他打心底佩服!有時候他也在奇怪,宋毅這年紀怎麽老練得像個四五十歲的人一樣。
程飛揚就在旁邊笑著說,“沒看上次我們進去抓人的時候,那些鳥兵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
宋毅卻點醒他道, “立了威讓他們心服就行,真和他們衝突起來對大家都沒什麽好處,福娃隊長這人其實還不錯,就是這陳安你們得小心一點。有什麽事情大家多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庫房那邊更要小心看著。”
周益君和程飛揚連忙點頭稱是,毛料庫房雖然歸保安隊看管,但陳安那邊對每次入庫的翡翠毛料都詳細的記載,這也算另一種形式的相互監督。
至於程大軍,現在礦場乾得很起勁,他主要是負責翡翠毛料的挑選和入庫,也接待來自國內的毛料商人。宋毅走之前和他做了一次長談,程大軍現在徹底戒賭,接觸得多了,他才發現和那些常年在礦區,從萬千石頭挑選翡翠毛料的老師傅才是真的有本領,光是如何開窗就夠他學上幾十年。他自己那點微末的本領還差得太遠,就是宋毅,看石頭的眼光以及擁有的氣魄都比他強了太多。
宋毅回去之前還去好生安撫了一下機械技師們,在這鳥不拉屎的礦區是沒東海那樣繁華的大都市享受,可想想能掙到的大錢又算不得什麽。何況宋毅也沒限制死他們,他們在這裡頂多呆個一年半載的,熬一熬,忍一忍也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