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玫。”
“你笑什麽?”
“我覺得你的名字很女氣哎。”
“不止你一個人這麽說過,我經常需要解釋一下的,其實我很男性化,這個名字的意思,是我在等一個妙女子。”
“哈,你自己起的名字嗎?”
“當然不是,是我爸媽起的。”
“那你的解釋有些牽強。”
說話間,林妙竟然能夠主動地替白玫扔手中的空水瓶。
在白玫看來,可能跟職業有關系,林妙一會兒直男,一會兒暖男,在不同的風格之間切換的天衣無縫,但不管怎樣,男人一旦要是油嘴滑舌的話,女孩子是要矜持一下的。
“咳咳……剛才不好意思,誤會你了。”白玫大方地伸出手,表示自己的友好。
林妙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握了一下,還沒敢全握,僅僅只是攏了攏白玫的前兩個指關節。
這令白玫好感頓生。
從第一眼見到林妙的時候,白玫就印象深刻,說來也是有原因的。
但白玫這個時候顯然是來不及自己反思自己的。
她只是在憑借著自己的直覺做事。
“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請你喝杯咖啡?”白玫試探地邀請對方。
之所以要請客,白玫自然是出於私心,這份私心倒不是因為男女之情啥的,而是,出於同病相憐。
一個沒落的導演,和一個沒落的房產銷售,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況且曾相識!
真是有種莫名其妙的緣分之感。
白玫是很擅於學習的人,再說,她那天在地庫之中看到林妙和熱熱拍短視頻,諷刺了相親勢力眼,既痛快又接地氣。
對她來說,這是一個不曾接觸過的行業,也是一個令她充滿好奇的行業。
現在短視頻那麽火,白玫自然是想要通過林妙來了解一下。
這就是俗稱的技多不壓身。
也是活到老學到老。
再說,時下朱敬軒要打造白玫成為全門店的行業明星,這豈不是跟網紅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白玫有理由,來接觸一下這個看似怪胎的沒落導演。
“當然不介意,我請客也成,但要有一個條件。”林妙度過危機之後生龍活虎起來。
“啥條件?”白玫一凜,莫不是又碰到一個會撩的渣男?
“你說我們見過,你告訴我在哪裡見過的話,我請客。”林妙顯得很是man。
跟剛才被白玫“維權”時候的“楚楚可憐”比照起來的話,簡直判若兩人。
這究竟是演技呢?還是渣男體質?
一時白玫也有些不好判斷。
但管他那麽多呢,又不是相親,又不是談對象,只是出於同病相憐罷了。
“那好,你請客。”白玫很痛快地答應下來。
兩人健身完畢,各自換好衣服。
等白玫走出健身會館,林妙已經站在門口路邊等她。
牛仔褲,帆布鞋,長袖粗面格紋襯衫,再配上一頭長發在發卡的壓製下向後倒成大背頭,確實很文藝。
跟從漫畫中走出來似的。
白玫這天就是簡簡單單,一條瑜伽褲,上衣不過是在瑜伽背心外加了一件防曬冰絲長袖。
咖啡店就在健身房的一側,走路不過二十米。
兩人進店。
各自點了一杯拿鐵,林妙搶先付了錢,然後兩人找了一個座位,單人沙發一邊一個,正好對坐。
周末,竟然也沒有什麽人。
看來生意不好做,是通病。
“好吧,該你告訴我上次我們是在什麽樣的場合什麽樣的情勢下見過面的。”林妙興致很高,顯得人既精神又幽默,“我不能白請這杯咖啡的。”
白玫這才反應過來,像講笑話一樣,將上次在地庫之中偶遇的場面描述了一番。
林妙有些囧,不吱聲了。
白玫方才意識到自己可能忽略了對方的感受,有些歉意地說:“我沒有別的意思,我覺得你那天的表現很棒,這是對自己職業的負責,做什麽事情都要認真的。”
林妙抬起支撐在桌上的手,示意白玫不用解釋。
“我已經很習慣被誤解了,這沒有什麽。”林妙很坦然,顯得頗為大度。
但白玫不這樣認為,他越是這樣,就越是勾起她的好奇。
一種母性的東西在她體內不自覺地激蕩開來,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竟然可以弱勢到需要被保護那種。
他越是懂事,就越讓人心生憐憫。
因為他的身上有一種明顯的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換句話說,這個年代已經很少有懷才不遇之人了,連自媒體都興盛到這種程度了,怎麽可能還會有真正有才華卻施展不出來的人呢?
那是沒有親眼見過林妙,一個專業導演,自己搞出來的自媒體,也不過才一千多的粉絲。
所以,白玫有一種一探究竟的願望。
她用眼神鼓勵他說下去。
“我大學專業學的是計算機,明明是個理工男,卻被人當作文藝男。”林妙細說起來,“文藝就文藝吧,等我真自學會了拍攝和剪輯,以及導演,準備靠這個來賺錢謀生的時候,卻又碰上了百年之大變局,滿世界都流行的是科技,文藝不招人待見。”
白玫雙手攥著咖啡杯,暖暖的,在聽。
也許是不打不相識,也許是林妙屬於宅男,抑或出於見到美女誰不興奮的男人天性,反正他這一刻像一隻正在開屏的孔雀,侃侃而談。
完全進入了他的頻道,就仿佛是在跟客戶闡述拍攝思路一般,導演的氣質就出來了。
說到興頭上,還手舞足蹈一下。
“我以為我的三十歲,會工作穩定,收入可觀,和喜歡的人去看山河大海,落日余暉,沒想到,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我卻仍在路上找自己。”林妙說到最後,總結道:“所以,我在拍攝那個相親段子的時候,很有自己的想法,你也看到了,有時候,導演根本就沒有話語權的,再說,拍一個小視頻,說實話,也不需要什麽真正的導演,人人都行。”
“這麽悲觀的呀。”白玫的同理心頓時升騰起來,給予對方適時的鼓勵。“我覺得你的能力肯定是沒有問題,只是沒有選對賽道。”
“可能是我會的太多了吧。”林妙自嘲地說,“現在流行流水線作業,每個人只要做好其中的一個環節就可以謀生,會太多反倒不是好事。”
“你確實挺文藝的。”白玫呷了一口咖啡,意味深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