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撕裂樹梢、掀飛瓦片漫天飛舞,皇城之上敲響了戒備的鼓聲。
一陣接著一陣的罡風席卷,掀翻了房頂,一家幾口擠在角落,驚恐的望著夜空大叫:“我們招誰惹誰了啊!”
飛出的梁木被衝來的天師府道士一腳踢了回去,死死按回原來的位置,伸手一抓,漫天飛舞的瓦片悉數飛回,凌亂的壓著木梁,明徽透過縫隙朝裡面的百姓喊道:“去二樓藏起來!”
他抬頭望去真君廟的方向。
“這李驄雲……簡直就是一個瘋子,仗著一身修為高深,胡亂施法!”他偏頭朝周圍幾個師兄弟吼道:“你們救人!”
一蹬房頂,衝去真君廟。
同時在罵的,還有廟觀前持劍的老人。
“這老瘋子和牛……”
李驄雲握著天朧古劍偏過視線,望著撒開蹄子跑去大樹後面還探出腦袋看來的一人一牛,就氣得牙癢癢。
抬手便是一推,古劍唰的帶起一抹暗光,一人一牛趕忙縮回腦袋,劍身嘭的刺進無古柱,在一人一牛面前探出劍尖來。
無古柱疼的渾身劇烈顫抖,一股股香火之氣從破口溢出,樹枝亂顫橫掃過去,在老牛、瘋老頭屁股上抽了一記,疼的一人一牛捂著屁股躥了出來。
那古劍退出樹身,一拔,無古柱再次劇烈的顫抖。
‘哎喲,指過來了。’老牛看到漂浮半空的古劍調轉方向,腦袋一低,將瘋老頭挑去後背坐下,撒開蹄子就跑,古劍像是有靈,見著一人一牛逃走,直接追去後面,繞著真君廟轉起圈來。
一側的寮舍裡,徐懷遇站在窗後,聽著外面動靜,死死握住手中黝木,回頭看了看害怕的兒女、妻子,還是咬牙拉門出去,頃刻,就被衝來的徐氏拉回屋裡,哭喊著讓不要出門。
“夫君,你會死的!”
此時廟門前的李驄雲一掌將廟門嘭的推開,大步走了進去,下一刻,他抬了抬臉,腦袋就被什麽東西咬住,視線微微上移,就見一條白花花的長影盤在廟頂上方,磨盤大小的蛇頭正從廟門上面咬了下來,將他頭頂含住。
老人額頭青筋鼓漲,看著視野那頭的真君神像,牙齒摩擦出‘吱吱’響動。
“孽畜,敢辱老夫!”
李驄雲從未有過今日這般難受,先是被兩個木雕神人弄的狼狽,又被一人一牛偷襲,差點被敲在後腦杓,眼下更是被一蛇精給咬住腦袋。
明明元嬰之境啊,怎的弄的如此狼狽。
他“啊!”的一聲怒吼,抬手一把將大蛇的嘴捏住,全身法力催動了衣袍鼓漲,硬生生將這白蛇從腦袋拽下,就是一拳轟的打在它頭骨,拉著腦袋直接衝出廟門,粗長的蛇身滑下梁木,被拖至外面,被老人甩起,狠狠砸下。
老人揮手砸的位置,鱗片迸裂,血肉飛濺,這樣的小妖在他眼裡,跟大一點的蚯蚓沒什麽區別。
“還瞪老夫!”
又是重重一拳砸在蛇眼,涼涼的汁液飛濺的同時,粗長的身軀轟的橫飛過街道,撞在數棟樓舍當中,那樓中聽著外面動靜的百姓就見一顆蛇頭拖著鮮血撞進門窗,將他們嚇得聚在角落,嚇得哇哇大叫。
“是蛇娘娘!”大人懷裡的半大孩童,認出了是廟中那條白蛇,忍不住指著朝自家大人喊道。
婦人一把捂住孩子的嘴,不讓他亂說話,膽怯的看著破開的豁口外,那面容猙獰,發髻披散的老人一步步走來。
居高臨下俯視著地上耷拉信子的白蛇,
一腳踩在血肉模糊的眼眶。 “就憑你一個妖孽,也敢在老夫面前猖狂!”
就在這時,一顆小石子飛來,打在老人袍角上,李驄雲偏過全白的頭顱,就見一個掙脫婦人的孩童叉著腰站在那。
“不許你打蛇娘娘,你是壞人!”
“小娃娃,好大的膽子,你敢打老夫?”李驄雲怒極反笑,看著這個半大的孩子,擺了擺頭:“趕緊滾開!”
話語剛落下,又是一顆石子從孩子手裡飛來,這次直接打在他胸襟。李驄雲青筋暴凸,雙目泛起猙獰。
屋裡嚇軟了的男人,還是鼓足了勇氣衝過去,一把將孩子搶回來就朝後院跑。這時街道一側破空疾響,一柄木劍半空化作精鋼劍鋒,俯衝而下的身影,道袍撫動,有著法咒的聲音傳出。
“……煌煌神威,斬妖除魔!”
飛劍剛泛起煌煌之氣,便被老人一袖打偏,呯的釘去街對面的廟側大樹上,無古柱再次顫抖的搖晃枝葉……
法劍半息不到就被打飛,明徽咬緊牙關還是衝了過去,又如同炮彈般打回來,翻滾在街道上。那邊低伏的白蛇趁機用蛇身將那樓舍門口堵住,朝著背對的老人噴出一口毒煙。
“討死!”
李驄雲反手一袖,罡風、劍氣呼嘯,毒煙瞬間散去的同時,粗長的蛇身鱗片翻飛,劃出一道道血痕。
‘真君……’
‘真君……’
白蛇在老人劍指瘋狂連戳帶點下不停震動,濺起血花。完好的另一隻眼睛,泛著苦痛的神色,望去廟裡一聲聲呼喊。
……
廟觀之內,神像之後,呼吸般起伏的地面下方,抖動的睫毛慢慢張開,漆黑之中,陳鳶像是聽到了呼喊,猛地睜開雙眼。
嘭!
最後隆起的地磚便是一聲巨響,一隻手破開棺蓋、穿破地磚伸了出來,大量木屑、碎磚紛飛開的刹那,廟中靜謐的木雕神光閃爍,雙目重新亮了起來。
陳鳶緩緩從棺木站起身,泥屑從他衣袍自行褪下,走上地面,抬手伸去神像,一股股香火之力飛速沒入他體內。
“感覺又回來了……”
他扭了扭脖子,兩袖一拂,袖中手掌掐出了指訣,走過兩側排列開去的神像中間,去往廟門。
而那邊街道上,明徽施法,被破,衝上去,又被打回,滿臉都是鮮血,地上的白蛇奄奄一息,死死將樓舍堵住,長長的身軀已是血跡斑斑。
陡然感受到熟悉的氣息,艱難的抬了抬臉,看到了廟前走出的身影,‘真君……’
明徽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不過還是朝廟門的身影,用著眼下最大的力氣,大吼:“陳道友,他元嬰之境,你打不過,快些出城去天師府!”
那邊,李驄雲側身回頭,那踏出廟門的身影也結法完畢,有著中正而威嚴的聲音傳來。
“降魔帝君歸位!”
陳鳶身後,數丈金身拔地而起,丹鳳眼、臥蠶眉,面如重棗的身形持刀凝實,青袍‘嘩’的撫響,那種沙場凝聚的殺氣四面八方鋪展開去,周圍空氣都變得壓抑,風都仿佛停了下來。
“鼠輩也敢在廟前放肆!”
刀身青龍環繞,金色紋絡的刀柄一拄地面,裂紋嘩啦啦蔓延開來。
題外話
休息會兒再寫,還有兩更。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 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