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顯真君第三百零九章人骨為軸,身為廂
呼呼~~
戈壁的夜風是寒冷的,尤其是十二月的時候,幾乎能將人胡子凍出冰渣,撒哈從一撮仙人掌下方的地面鑽出,抖去袍上砂礫,邊跑邊回頭看,蒼茫的夜色下,薄薄霧氣之中,是兩道青光化作的人影的輪廓飛快朝這邊蔓延。
“胡酋,爾走不掉!”
“真君有令,帶你腿骨回去!”
兩道不同的聲音響徹的同時,典韋、許褚的身影由遠而近迅速拉近距離,撒哈知道這是那人祭出的神人,根本無法直接吃下去,眼下心裡其實多少也有些僥幸,只要不是當年那個頭戴金冠,穿著連環鎧的神人追來,還是能搏上一搏的。
“或許能將這二神打退。”
西域祭師與草原祭師不同,注重的是山、砂礫、風、樹木一類的施法,撒哈手中術法結印,倉促間腳下黃沙飛旋而起,化作一柄柄刀鋒,朝著對面衝來的兩道身影劈斬過去。
“我來!”
典韋快出一步,擋在許褚前方,雙手猛地探出,魁梧的身形直接選擇了硬抗打來的法術,手掌觸及沙刀,一寸寸將其抵消的下一刻,他背後,是‘呼’的一聲風嘯,彪壯的許褚高高躍了起來,撒哈抬起視線,另隻手迅速結印,轟的一聲,升起一道沙柱,猶如皮鞭抽打過去,觸及的是劈來的刀鋒,沙塵飛揚開來。
“褚斬了你!”
許褚劃過典韋頭頂沉悶暴喝,手中那口大刀穿過彌漫的沙塵。
“喝啊——”
彪壯的身形流星般直墜下來,刀光夾雜香火神力,直接劈開阻攔的法術,撒哈法術被迫後仰退出兩步跌倒,他眸底倒映的是滿目刀光。
噗!
鮮血飛濺,白袍之下,血淋淋的兩截東西掀飛起來,拖著兩條血線墜在了地面。撒哈淒厲慘叫,抱著血肉模湖的斷腿滿地打滾兒,掙扎著想要逃離這方,還未來得及離開,發髻一緊,一張大手已抓在他頭上。
上移的視野裡,是濃須虎目的巨漢正猙獰笑著,“隨我來,真君要見你。”
“不……不……”
撒哈揮開手,施法拍去典韋頭上,典韋反手將他捏住,用力一拔,右臂彭的噴出血箭,直接脫離了肩膀被丟在地上。
整個身子只剩一條左臂,還在那掙扎了。
許褚腋下夾著兩條大腿,冰冷的看了眼快要痛昏死過去的撒哈,甕聲甕氣的道:“回去了,呂布那廝還等著咱倆第七圈呢。”
“回去慢一點,我還欠他五年香火……”
說著,兩個體大如山的身影夾著只剩一條手臂的大祭司,轉過身漸漸消失在戈壁彌漫的薄霧當中。
……
“怎麽還沒回來?!”
胖道人背著手在房舍前轉了兩圈,說出的話語,白氣一口一口的往外噴,像是感覺到什麽,急忙走回到陳鳶身旁,望去的夜空,兩道青光瞬間降了下來,化出的兩道身影,將一個短小的身形丟到地上,齊齊抱拳:“典韋(許褚)向真君交令。”
“有勞二位。”
陳鳶拱手還禮,前者兩人頓時化作澹澹青煙飄散,飄去那邊車廂裡,不多時,便隱約傳出嘩啦啦的麻將搓動聲。
“陳鳶……我……”
“噓!”
陳鳶在唇間豎起食指讓地上想要說話的大祭司噤聲,“我有些不相信你說的話了,大祭司。”
隨即偏開目光,伸手往下張開掌心,就見地上兩條人腿,在胖道人和瘋老頭視線裡,皮肉盡褪,露出森森白骨。
“大祭司,我就問一句,那昆侖鏡可真的在西昆侖山上?”
‘卡’的清脆斷裂聲裡,兩根大骨緩緩升起,陳鳶指尖點在上面,刻下敕文的同時,兩根腿骨頓時有了變化,兩頭化小,融合在一起,組成一根長長的骨軸。
撒哈望著屬於自己的兩條腿骨變成這般模樣,心都滴出血來,如今腿也沒了,只剩一條手臂,想要反抗,或逃走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是的……我之前言語,雖有作假,可昆侖鏡之事並沒有隱瞞。”
陳鳶施著法術,眸子劃過眼角澹澹的看了他一眼,“可我並不知昆侖鏡在西昆侖何處,你說怎麽辦?”
“我帶你去。”
呵呵。
一旁,陳鳶嘴角勾起,輕笑了兩聲,看的胖道人不寒而栗,已經好多年沒見東家露出這般邪惡的神色了。
視線中,就見車廂斜斜平移出來,斷掉的車軸憑空飛出丟到地上,而那根漂浮的白骨軸隨著陳鳶的法決一揮,飛去那車底鑲嵌起來,歪斜地上的車輪自行立起,準確的穿套上去。
做完這一切,陳鳶這才點了點頭。
“好,明日你便帶我們過去,不過,你可能要受些罪了。”
“什麽罪?”
“以你為車馬。”
還未等撒哈反應過來,就覺得輕飄飄的升起,移去車廂那邊。陳鳶拿出《黃川雜疑》翻去一頁,沿著上面故事內容,眼中泛起法光,看著裡面法決,無聲的在口中念出。
另隻袖裡,手指掐出法決一揮。
漂浮的撒哈,身上亮起一陣法光,衣袍一縷縷的化為灰盡,原本的皮肉在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裡撕破開來,露一片血肉模湖。
“陳郎君……繞了我吧……讓我做牛做馬都好啊……求求你收了這法術……”
雖然不知道是到底是何法術,可這般劇痛,已經超出了正常人能承受的范圍,就連一向心狠的鎮海和尚都看的心季,胖道人更是嚇得直接跳起來,被瘋老頭以公主抱的姿態摟在懷裡。
院裡,冷風呼嘯,一聲聲的慘叫,令得村裡躲在屋中的村人嚇得躲在被窩捂著耳朵,就算膽子大的,也趕緊將油燈吹熄,將房門抵住不敢露出半點縫隙。
慘叫持續了一陣。
漂浮半空的撒哈幾乎是垂死的狀態,就見整個胸腔都打開,一根根露骨向獠牙一樣外翻,飛去車廂,與頂部貼合在了一起。
肉眼可見的變化,撒哈的骨頭順著車頂伸長,漸漸融為一體,皮肉也覆蓋下去,將原來的漆麵包裹,化作原來的顏色,幾乎看不出有什麽變化。
仔細觀察會發現撒哈的臉出現在門框上面。
“哼,你以吃西域之人為己腹,我取你也為己用,天道輪回罷了。”
言罷,陳鳶拍拍老牛,“往後你拉車也不用那麽辛苦了。”
哞!
大青牛吞了吞口水,看看車廂上的那張人臉,又看看持書走去房中的主家,汗珠都從額上流了下來。
‘主家真是體貼啊,就是體貼的有些讓牛打顫。’
夜風嗚咽,吹過離開的身影背後,書頁被手指卡住的頁面上,是長長的一段故事。
“黃川西北,雙廬城,李公偶得一術,乃夜行城外,遇鬼神經過,驚懼躲藏,便見數騎開路,一輛大車頂華蓋,上有一人著紫袍,如一州節使,忽停,乃車軥(qu二聲)上的繩斷,紫袍者取簿翻閱,隨曰:此間二十裡,有張家中妻脊筋可做繩索,速取。
有二騎馭風而去,片刻又回,手中多兩物,俱白筋,各長數尺,系馬為韁繩,大車隨即複駛,頃刻消失,原地遺有竹簡數片,乃紫袍者取簿遺落,李公撿之查看,詭術矣,揣於懷中,經二十裡,果聞有張家者,其妻半夜背疼而卒。”
……
翌日一早,陽光推著黑暗將綠洲包裹了進去,往日這般時候,村裡早已有了人聲,然而此刻多數人躲在家中, 觀望了許久才漸漸外出,靠近趙家的位置,除了地上些許血跡外,並無一物。
昨夜借宿的幾人,連同牛車已消失不見。
綠洲外的戈壁荒漠,煙塵飛卷,老牛輕松愜意的拉著牛車奔跑,車廂上,一張臉孔,木漆顏色的雙目左顧右盼,好像搜尋著什麽,旋即發出聲音,給前方的老牛指明方向。
車攆上,陳鳶持書翻閱,和尚撥著佛珠安靜誦經,胖道人打著哈欠,與肩頭趴伏的蛤蟆,一起翻閱記載的法術和各地美食。
瘋老頭坐在車廂裡,與撐著下巴,對輸紅眼的呂布面前的牌指指點點,某一刻,牌桌都給掀了,呂布橫起畫戟與典韋、許褚打做了一團。
張飛坐在格子間,蛇矛橫在雙腿上,懸空踢著兩腳,哈哈大笑的起哄,“三姓家奴,你可是輸不……”
聲音還未落,就被呂布一把抓住腳給拖去下面,“讓你看戲,環眼賊!”頓時打出一團煙塵來,一會兒冒出呂布的腦袋,隨即被掰住鼻孔拉回戰團,不時許褚探出頭,也被扯著耳朵拽了進去,煙塵裡到處拳打腳踢……
牛車熱熱鬧鬧一路向西,不久之後,便見逶迤高聳的山麓,滿山青綠,覆著一層終年不化的積雪,泛起一股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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