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多鍾,滇南小鎮警事廳。閆行目光無神的坐在問訊室內,臉色蒼白,表情呆滯。
他上午已經去過車禍現場了,並見到了三具屍體,以及自己的嶽父嶽母。在現場,閆行接受了簡單的詢問後,就被帶回了這裡,並連續簽署了很多文件,包括家屬死亡通知書什麽的。
一個人坐在問詢室,等了大概兩個多小時後,房門才突然被推開,有兩名警務人員走了進來。
其中一位,閆行在現場見過,他叫張文,是警視廳行事罪案科的隊長,一警長級別。
張文大概三十六七歲的樣子,光頭,身材略有些發福,臉上看著油膩膩的,顯然是經常熬夜。
“哎呦,這都中午了,你還沒吃飯吧。”張文看了一眼閆行,立馬衝著同事吩咐道:“小安,你去食堂給閆先生弄一點……!”
閆行緩緩抬頭,表情僵硬:“不了,謝謝。”
張文怔了一下,伸手拍了拍閆行的肩膀以示安慰:“節哀順變。”
閆行眼神空洞,肢體如雕塑,整個人看著非常恍惚。
張文彎腰坐下,拿著大茶缸子喝了口水,而記錄員則是打開了執法錄像,輕聲說道:“閆先生,你不要緊張哈,我們例行問話。”
“……哦,好!”閆行緩了好一會,才木然點頭。
“當啷!”
張文放下大茶缸子,立馬進入了狀態,臉上沒什麽表情的問道:“咱們開始哈。你清楚,你老婆昨天要去福山景區玩嗎?”
閆行木然搖了搖頭,似乎感覺不對,這才又立馬點了點頭,整個人看著完全不在狀態。
“你要不要緩一會?不然你先回去,明天再來?”張文還是很理解的回應著。
閆行沉默了一下:“我知道她要去,因為我上班的時候……去過店裡。她跟我說,她和閨蜜要去福山景區,住一晚,今天早上回來。
”
“還說什麽了嗎?”
“沒有!”閆行搖頭:“我在民宿拿了點東西,就走了,去上班了。”
“中途你老婆給沒給你打過電話?”
“沒有,是我給她打的。”
“說什麽了?”
“也沒說什麽……就是一些家常話,我問她到了嗎,吃飯了嘛之類的。。”閆行魂不守舍的回應著。
“那晚上,她有給你打過電話嗎?”張文問的很細。
“沒有!”閆行緩緩搖頭:“到今天早上你們給我打電話之前,她都沒有和我聯系過。”
“哦!”張文停頓一下:“你認識劉小海嘛?”
閆行聽到這裡,明顯沉默了下來,雙拳緊攥,身軀略有些顫抖:“認識!”
“他跟你關系怎麽樣?平時你們……!”張文繼續例行問詢,但話題都很平常,因為現場的初步判斷已經出來了,是山頂墜石造成車禍,車身撞碎護欄,滑入池塘,很常規的意外現場。
問話持續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張文這才起身,走到閆行身邊說道:“初步判斷,是墜石引起的車禍,但後續我們罪案科,需要進行二次比對,三次核實。如果判定是意外,這個事情會轉給交通部門處理,但在期間,你可能要多配合我們一下。因為現場除了你老婆和孩子,是有第三人的,存在情殺可能。你懂我意思嗎?”
閆行木然抬頭看向他:“劉小海……和……和我老婆有不正當男女關系,是嗎?”
張文俯視著閆行,從他眼中看到的是悲慟和絕望,甚至他的雙手,都在不安的顫抖著。
都是男人,張文在這一刻有些同情他:“目前……!”
“別……別騙我。”閆行打斷道。
張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我們調取了景區酒店的監控錄像,確實看到你老婆在劉小海的房間內……停留很久。他們是一前一後到的景區,遊玩的時候也在一塊,從這些判斷,他們確實……!”
“咣當!”
話還沒等聽完,閆行猛然抬起雙臂,肘部磕在桌面上,將臉頰埋在手掌之中,身軀顫抖,無聲的哭泣著。
男人在這一刻崩潰了!
張文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輕聲說道:“這是剛才做的筆錄,一會你看一下,要是沒問題就簽字。我們還要走訪一下……!”
十分鍾後,閆行在口供記錄上簽完字,就邁步離開了警事廳。
室外,溫母在嚎啕大哭,溫父呆愣愣的站在路邊,目光也非常空洞。
閆行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邁步走了過去:“爸媽,節哀……!”
雖然現在案件還沒有定性,但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溫雅當天晚上肯定是跟劉小海搞破鞋去了,所以這時閆行如果表現出有一定的負面情緒,那也不會表現的太異常。
可偏偏閆行還就沒這麽乾,他主動攙扶起嶽母,聲音動情的說道:“爸媽,小雅沒了以後我照顧你們。”
老頭聽到這話更加崩潰,雙眼渾濁的流著淚水,語氣略有些愧疚:“小閆啊,是我沒教育好姑娘啊……我……!”
剩下的話,就難以啟齒了,溫父擦著眼淚,心裡既悲慟,又憤怒,更加自責。他怎麽想不清楚,為什麽溫雅非得跟一無是處的劉小海鬼混,搞出這樣的悲劇。
過了一小會。
閆行叫車將溫家父母送了回去,並又坐了一會,這才轉身離開。
離開嶽父嶽母家時,正值下午三點鍾左右,太陽異常晃眼,白雲也在蔚藍的天空上飄蕩。
閆行站在街道上,臉上的淚痕還未乾,卻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他近些年來,從來沒有這麽輕松過,這麽自由過,就像是犯人摘掉了枷鎖,不用在小心翼翼,不用在鋌而走險的搞錢。
車禍現場閆行去了,他見到了溫雅三人的屍體,狀況比自己預想的也要好的多,他們全身都被鱷魚啃爛了,不會留下任何異常線索。
並且,就在一周前,閆行成功說服嶽父,將民宿公寓轉讓給了溫雅,而她一死,身為第一配偶身份的老公,會以第一順位繼承遺產。
當然,嶽父嶽母身為溫雅直系親屬,他們也有權爭奪財產,但閆行事先問過律師了,他這些年將自己掙的工資,全都如數上交給了老婆,並且有各種轉帳證明。
所以,即使溫家老頭老太太撕破臉,那也很難打贏這場官司。
民宿公寓至少能出兌一百多萬,而溫雅也有社區辦的人身意外險,雖然數額不大,但加上道路安全部門的賠償,至少也有將近一百個。
這會讓閆行有創業的本錢,而這些也在他的計劃之中。
他不覺得這樣做很陰損,是竊取財產,他覺得這是自己應得的,因為在此之前,沒有人比他為這個家付出的更多。
……
懷揣著自由解放的心情,閆行歡愉的返回了民宿公寓。溫雅沒了,他就是這家愛情神話民宿的老板。
將近下午四點左右的時候,閆行回到了民宿,將電動車停好,重新醞釀了一下悲痛的情緒,這才邁步走進大堂,準備開演。
但令人沒想到的是,他剛一進門,就看見漢斯在衝著ai小玲怒吼:“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我的東西丟了,你們必須為我找到他!”
閆行怔了一下,面無表情的走過去,低聲問道:“怎麽了,先生!”
“唰!”
漢斯扭頭看向了他,莫名聞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是這樣的……!”小玲立馬解釋起了事情經過。
閆行聽完後,做出了個請的手勢:“先生,我們來房間說這個事,不要在大廳裡吵,這樣解決不了問題。”
漢斯猶豫了一下:“ok!”
二人溝通兩句後,閆行帶著漢斯走進了平時溫雅所在的房間,並關上了門:“您請坐!”
“我現在的心情很急躁,你們店裡有責任,也有義務,幫我把東西找回來!因為這是你們工作上的嚴重失誤……!”
“是這樣的,您也清楚,我老婆遇難了。”
“哦,我不想聽這些!!”漢斯急迫的回應道:“你馬上就要幫我找東西,不然我會報警!!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那個袋子裡有很貴重的東西!!我幾次告訴你們店內的服務人員,不要進入我的房間,可還是發生了這種事情!我有理由懷疑你們是行竊,是故意的……!”
聽到報警二字,閆行心裡咯噔一下,他自然不想通過警務部門來解決這個問題,因為這會涉及到溫雅遇害前一天的行為調查。
但實際上,漢斯說這種話,純屬是嚇唬閆行,他根本不敢報警,因為丟的東西見不得光。
二人心裡都有些虛,對視半晌後,閆行率先說道:“ok,你等一下,我幫你找一找。負責清理我們這片區域的環衛人員,我都認識!”
“快一點!”
漢斯看了一眼通信器上的時間,見到旅遊節晚會活動,只剩下不到三個小時了。
……
滇南小鎮,中心廣場。
張雲溪站在山體廊道之上,望著下方已經亮起燈的景區,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還是我華夏的巍巍山河,看著帶勁啊!”
史問天撇了撇嘴:“你行不行啊,大哥!學習都結束了,你這還在匯報演講的狀態裡呢?!”
二人正在說話時,魏武邁步走了過來,撓了撓鼻子說道:“這麽玩有啥意思啊?走來走去的,又不是要取經!”
“那你幾個想法啊?”史問天看向了他。
魏武撓了撓頭,低聲回應道:“我想摸摸小手,年輕年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