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麽人?這關你什麽事?”

　　跪在地上的孫成林聞言，面露不悅之色。

　　“我?之前楊明惠她們，就是我送進去的，你說我是什麽人?”

　　秦牧指了指自己。

　　微微一笑。

　　孫成林聽完，瞳孔微縮。

　　身軀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老婆是怎麽進去的，他多少知道一點。

　　李衛國做不來起訴打官司這些事，全程似乎都是因為一個年輕人的“幫忙”。

　　不過……

　　幾秒之後。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咬著牙，故作鎮定的說道:“那又怎樣?我們又沒有詐騙，沒有隱瞞任何東西，只是向李老師尋求幫助，你管得著嗎?！”

　　說著。

　　他避開了秦牧，又重新看向了李衛國。

　　繼續賣慘裝可憐。

　　“李老師，我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啊。”

　　“我們幾家本來就是極度貧困家庭，現在房產和銀行卡都被凍結了，沒地方住，甚至連下頓飯也沒有著落。”

　　“我們幾個大男人挨餓沒事，可孩子還這麽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他起頭之後。

　　其他兩人也跟著賣起了慘，哭訴著他們的淒慘遭遇。

　　幾個孩子在他們的事先教導下，不斷向李衛國磕頭。

　　這一幕，也被手機全程直播到了網上。

　　……

　　某站。

　　一個戶外直播間。

　　直播人數從3000人，正在緩慢攀升。

　　“今天是什麽情況?主播人呢?怎麽跑養老院來了?”

　　“簡介裡不是說了嗎?主播把號借給了朋友，這個朋友的家庭有點困難，正在尋求幫助。”

　　“你們看看，這幾個孩子面黃肌瘦的，身上一點肉也沒有，餓的也太可憐了吧?”

　　“這家人是有點可憐，聽說孩子的母親坐牢去了，家裡財產都被凍結了……”

　　“……”

　　直播間內。

　　彈幕們都在討論著畫面裡養老院發生的事。

　　不得不說。

　　孫成林他們的賣慘策略，成功贏得了大眾的同情心。

　　再加上直播間的簡介裡……

　　刻意歪曲隱瞞了事實，重點描述孫成林三家人的貧困情況。

　　之前詐騙的事，則是一字不提。

　　因此。

　　大部分的彈幕，都站在了孫成林這邊。

　　“原來就是眼前這個老人起訴了孩子的母親，才導致孩子的母親坐牢的。”

　　“嘖嘖嘖，果然是人老心越狠，這人是怎麽做得出這種事的?”

　　“不對啊，孩子他們母親為什麽坐牢?簡介裡也沒有說啊，裡面會不會另有隱情?”

　　“有什麽隱情?貧困家庭的婦女，還能乾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不成?”

　　“就是，這家人都這麽慘了，我倒是希望這個老人能出個諒解書，也算積點德吧……”

　　“唉，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了，不是為了老婆和孩子，哪個男人肯當著這麽多的人面下跪?”

　　“……”

　　偶爾出現的幾個理智彈幕。

　　也很快被聖母心爆發的彈幕給吞沒了。

　　漸漸的。

　　直播間內，全部都是聲討李衛國，支持孫成林的呼聲。

　　而隨著事件的醞釀和爆發。

　　直播間的熱度……

　　也在持續上漲。

　　人數達到了5000，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聲討李衛國的大軍中。

　　與此同時，養老院裡。

　　孫成林跪在李衛國面前。

　　見到直播間聲勢愈發浩大，心中暗喜。

　　賣慘更加賣力。

　　“孩子這麽小，實在是離不開他媽啊。”

　　“李老師，我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要不你就幫幫忙吧……”

　　他說的聲淚俱下。

　　仿佛李衛國不幫他，他們就只能去死了一樣。

　　“小秦，這個事……要不……”

　　李衛國承受不住不住壓力，只能再次向秦牧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說實話。

　　他覺得楊明惠她們幾個是活該。

　　但沒想到……

　　這幾個孩子，因為此事，也跟著遭了罪。

　　再加上孫成林幾個一直賣慘，施壓，他已經有諒解的念頭了。

　　然而……

　　秦牧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隨後。

　　秦牧走上前，湊到了孫成林面前，看了眼自拍杆支架上的直播間。

　　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些密密麻麻、不斷聲討老李的彈幕。

　　“這麽多活菩薩?”

　　他挑了挑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而因為距離手機太近。

　　他的聲音……

　　精準無誤的被直播間數千人聽到了。

　　這些正在聲討李衛國的彈幕，話鋒一轉……

　　紛紛把指責的目標瞄準了他。

　　“這又是什麽人?怎麽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人家家裡都這麽慘了，他居然還笑的出來，一點人性都沒有！”

　　“我們是不是活菩薩不清楚，倒是看到了一尊活閻王！”

　　“聽說就是這個人把孩子的母親送進去的，我就說嘛，老人能壞到哪裡去，這這一切說不定都是他乾的！”

　　“等等，我怎麽感覺這個人有點眼熟，以前在哪裡看到過一樣……”

　　“……”

　　因為秦牧的一句話。

　　彈幕瞬間被惹怒，開始對他口誅筆伐。

　　而秦牧只是看了眼直播間，便挪過了視線。

　　沒再關注。

　　這些發言的人……

　　不明真相，為了找存在感，就在網上盲目站隊，胡亂發言。

　　絲毫不管自己給別人造成的傷害和困擾。

　　其實和之前的錢濤，沒有什麽兩樣。

　　他沒必要和這群彈幕一般見識。

　　“孫成林是吧?”

　　收回目光後，他看向了還跪著的孫成林。

　　孫成林三人咽了咽口水，縮了縮脖子。

　　有點不敢直視秦牧的目光。

　　畢竟……

　　他們的老婆，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人送進去的。

　　“你說你們三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身強體壯，就算去工地上打工，也不至於養活不了一個家吧?”

　　秦牧指著孫成林三人。

　　滿是厭惡的說道:“之前送你們老婆進去的時候，我就調查過你們家庭的情況。”

　　“你們三個平時在村裡遊手好閑，沒事就去參與賭博，成家之後，連一個工作都沒去幹過，全靠老婆想辦法賺錢養家。”

　　“如果不是你們這麽不爭氣，她們也不至於去詐騙！”

　　“你們現在的樣子，和乞丐有什麽區別?”

　　“不，準確的說，乞丐都比你們強。”

　　“至少乞丐不會帶著自己的孩子出來行乞！”

　　秦牧的聲音，不大不小。

　　清晰的回蕩在院子裡。

　　說出了李衛國想說，卻一直沒說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