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似乎被廝殺的人類打擾,嚇的膽小,零星飄落,剛現白色的戰場,硝煙塗鴉的斑駁。
我們的指揮官命令吹響軍號,把兩個防炮洞裡不多的預備隊和所有能動的傷員,都投進戰場。
越來越接近的日軍,忙的我和好有錢好似手抽筋。我忍住想跑的衝動,把駁殼槍卡上槍托。前面盲射壓製只需要把手槍放平,一下一個小扇面打出去,自己都不帶探頭的,現在就要短兵相接,可不想去和鬼子拚刺刀,戰場小白沒學過,關鍵是我沒有刺刀,總不能拿步槍掄。
抓緊最後時間把駁殼槍彈匣裝上,前面打到空倉掛機,拉槍機上膛,對跟著別的士兵一樣上刺刀的好有錢吼:“有錢,拔手槍……步槍丟掉……手上準備好彈匣……跟著我,跟著我……”
戰壕前面的拒馬和木欄早已被炮火摧毀,成了一些帶火星的材料,大批的日軍在煙霧裡沉默的突然衝了出來,頂著我們的射擊衝鋒對射,最後在戰壕上下對射,日軍紛紛撲進、滑進戰壕,雙方士兵沒時間去壓子彈,開始刺刀見紅。
我忙慌換彈匣,隻感到肩膀和腰部灼熱,耳邊鳴響起大眼擼子的手槍聲。
“有錢,退後面去換彈匣。”滑進戰壕的日軍,被好有錢一通大眼擼子爆射,打倒在戰壕,我在前面護著好有錢,面對著戰壕,在一條壕溝裡向後退。
沒時間換彈匣插回九龍帶,直接松掉彈匣卡榫,拿新彈匣連敲帶擦,把空彈匣從快慢機上快速棄掉不要,沒時間回收掉地上的空彈匣,卡上新彈匣,瞄準前面。
“有錢,快點……”把視野裡在戰壕上冒頭的鬼子,兩個三連發擂倒,又把在戰壕裡冒頭的鬼子幾個三連射懟了回去,習慣的已經抽了彈匣準備,把彈匣松掉卡子,敲掉不要。
冒頭觀察到的鬼子,頓時挺著刺刀,衝了過來,嗚哇亂叫的面目猙獰。
“有錢……有錢……”我頓時慌了,忙慌的後退,緊張過度,彈匣沒卡進去。
叭的一聲,駁殼槍還是射出了一顆子彈。快慢機朝著衝到跟前準備挺槍突刺的鬼子臉上發射出一顆子彈,看鬼子腦漿從後腦杓迸裂開來,生命之光從他眼中消逝,撲倒在我腳下,鮮血聚成血泊。
“長官……”嚎叫的好有錢忙慌的把沒壓滿子彈的彈匣裝上,一拉套筒,一手過來攙扶我,一手舉著手槍就對著戰壕邊角射擊。
我眼珠子差點瞪出來,褲襠很濕漉,腳已經麻木挪不動步,殘存的本能把彈匣裝上,把空倉掛機的槍機一拉子彈上膛彈回去,瞄準著前面射擊,身體跟著抱著我向後面拐角拖的好有錢向後蹬腿,被好有錢抱著一起滾進拐角。
太子爺教的習慣,沒有打到空倉掛機就換新彈匣,日軍見我在換彈匣以為駁殼槍打空了,準備用刺刀解決我,萬幸的是這種方便我們持續射擊的習慣,快慢機槍膛裡就還有一顆上膛子彈留存,危急關頭救了自己一命。當時的腦子一片空白,射擊出那顆子彈都只是一種習慣,好有錢的大眼擼子只有兩個彈匣,那時候都打空了,在給彈匣壓子彈,沒有了交替的掩護,沒有配合差點丟了老命。
守在拐角的我和好有錢,玩命的把子彈送了出去,與進了戰壕的鬼子對射。萬幸的是我們戰壕裡的手榴彈都丟光了,我們這邊衝進戰壕的鬼子帶的手雷也早就投光了,只能等著新進戰壕的鬼子來突擊,一把快慢機和一把大眼擼子完全不講武德,根本就沒想過拚刺刀。
日軍炮火終於在短兵相接的時候停歇,
跟進過來的日軍和我們指揮官全軍壓進戰場的士兵開始互相射擊,互相投擲手榴彈,最後混戰到一起,用刺刀對戰,滾成一團掐脖子扣眼睛用嘴啃,用一切辦法殺死對手。 源源不斷的日軍進入第一道戰壕,與我們進行戰壕爭奪。
在陣地兩道戰壕後面的隱蔽碉堡,此時已經被日軍摧毀了一座,還有一座碉堡在日軍幾挺重機槍的壓製下不時火力卡頓。
“沒子彈了……”我癱坐在第二道戰壕裡,把最後一個打空的彈匣取下來,換上去一個還剩幾顆殘彈的彈匣,槍機一拽準備起身,又摔回去。
“長官,沒事吧。”
“有錢,扶長官回去包扎下,回去補子彈。”被手雷和擲彈筒轟的暈頭轉向的我們互相攙扶著,踉蹌回防炮洞。
防炮洞都是傷員,在鬼哭狼嚎的包扎,好有錢忙慌去翻我們堆在一起的軍大衣,裡面有一個醫藥箱。
我腰部被一顆子彈溜了道傷痕,蘊著血痕,肩膀頭檢查半天,就是棉軍服被穿了個洞,身上被一些亂飛手榴彈碎片,透過棉軍服在身上扎了幾個窟窿,好有錢用鑷子把碎片一夾出來,鮮血直流,忙用夾棉紗布壓住。
“長官,我不會縫傷口啊。”
“不想長官死,現在就縫。”好有錢顫顫巍巍的捏著傷口,不會用持針鑷,一針勾下去,手指有血滑掉了,只能把勾歪了的縫合針退出來,用夾棉紗布壓回傷口,尷尬的乾瞪眼。
這時候道爺背著田芽子衝了過來,嚇的我們要死。
好有錢忙著鋪開軍大衣,我捂著傷口趴過去喊:“田芽子,田芽子……你別嚇我啊……”
呻吟著的田芽子很嚇人,腹部和一條大腿暈紅一大片,道爺把田芽子衣服解開,裡衣翻上去,顯出肚子上一個蛤蟆嘴,一個夾棉紗布壓了上去,翻過來查看,沒刺透,更幸運是刺傷田芽子的鬼子沒來的急旋刺刀,就被趕到的道爺一腳踢飛了出去。田芽子右大腿中了一槍,血刺呼啦的很嚇人。
“應該沒傷到骨頭,希望別成瘸子,趕快送到醫生那裡去。”道爺夾棉紗布壓住大腿對穿的傷口,用繃帶緊緊的包扎。
太子爺和老護衛把背回來的傷員放下,過來幫忙扶住田芽子,把腹部的傷口用紗布先堵住包扎。
太子爺在醫藥箱夾層裡拿出一個小長鋼盒子,用裡面層層夾棉紗布包裹的注射器抽吸夾層裡拿出來的藥水,給田芽子屁股上來了一針。太子爺道:“別怕, 沒事,打了嗎啡不會那麽痛了,現在就送你去醫生那裡,死不了。”
田芽子見我們都在身邊,在傷痛中放心的昏了過去。
道爺開始給我處理傷口,開始縫合。
太子爺把夾層裡的阿司匹林給我們幾人一人嘴裡塞了一顆,就去又拎過來一個急救箱,同樣給我來了一針嗎啡,那個夾層的阿司匹林被太子爺順手就塞口袋裡。
我們互相處理身上那些碎彈片,炮火實在是太密集,身上不濺射到碎彈片都不可能,道爺神仙般的身手,耳朵都被劃了個豁口,鮮血滴滿肩。
忙完我們自己的事情,也去幫忙給那些傷員,該包扎的包扎,可以縫合的傷口去縫合。
擔架隊在幾個防炮洞不停把傷員送下去,田芽子讓老護衛陪著送過去,那樣才好找醫生第一時間救治。
我把衣服穿回去後,去喝了點熱水,找到個用空的醫藥箱,把夾層的小鋼盒子和藥物順到口袋裡。
“兄弟,給我用點藥啊,受不了啦,幫幫忙。”
“沒有。”
“你媽的,你口袋裡不是有藥啊。”
我默默的把口袋裡紅十字袖標套胳膊上,指了指,輕蔑道:“戰地護士專用。”
“你……媽……”
戰地護士,作戰比士兵都狠,全部傷滿身,現在都在彈藥箱子那裡玩命的補子彈。見我也去那邊向子彈包一排排的塞子彈,九龍帶一個個彈匣抽出來壓子彈,想發飆的士兵們也就住嘴了。
戰地護士都玩命到這份上,咱傷員還是忍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