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為什麽要開發輸入法呢?”郝莾問道。

“為了能夠讓學習機真的能學到東西。”范紅才答道。

“誰會買學習機呢?”郝莾繼續問道。

范紅才遲疑了一下說道，“是小孩們的家長吧……”

“您覺得有多少小孩子能很快就背下五筆字根，還不覺得枯燥，不對它失去興趣呢?”

“我……”范紅才卡住了，他說道，“那是他們不努力，不肯學，與我有什麽關系。

”

郝莾說道，“那好，您覺得是他們不努力。如果只有一兩個學不下去，那是他們的問題，可是如果有一千個，一萬個，十萬個，百萬個，那還是他們的問題麽?”

《仙木奇緣》

范紅才說道，“你是在狡辯，哪有學會一件事情的過程是快樂的，吃不了苦怎麽能學會知識呢?”

“唉。”郝莾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他不清楚為什麽范紅才堅定的認為如果想要獲得一種技能就一定要吃苦。

他向前邁了幾步，倚在欄杆上，望著天空上已經被新城電子廠通明的燈光掩蓋了不少的繁星。

他轉過身問道，“范老師，您覺得我像是一個喜歡吃苦的人麽?您覺得我是怎麽掌握輸入法的?”

郝莾繼續道，“您可能以為打字是意見技術門檻很高的高端能力，您覺得個人計算機，雖說叫個人計算機，但作為微型計算機的它，永遠都會是一個昂貴的產品。哪怕進入放了微型計算機的房間都要戴鞋套，甚至恨不得沐浴更衣，把它們供起來。”

郝莾說道，“可是我不這樣覺得，我覺得未來的個人電腦，會像是學習機一樣普及。家家戶戶都會有至少一台電腦。絕大多數人使用電腦也不是用它來辦公，而是用它來娛樂。比如，看看電影看看電視劇，比如用它來玩一些遊戲，比如通過網線與萬裡之外的人聊天。”

“無論是看影視劇，還是玩遊戲，亦或是聊天，都需要打字。這是一個使用電腦的最基礎能力。如果您依舊覺得五筆輸入法才是王道，那到時候廣大的電腦使用者，會想要更加簡單容易上手的輸入法。那時候也會有全新的公司，選擇開發和推廣更好用的拚音輸入法。”

“而您開發的五筆輸入法，哪怕您覺得再完美，最後的命運也不過是被絕大多數人淘汰，被所有人淘汰。您覺得需要吃苦才能掌握一份技能這也許在某些時候是合理的。但是，我不覺得覺得吃苦才能讓我技能，然後故意讓所有人吃苦，是一件沒問題的事情。”

“如果您想要繼續開發五筆輸入法我沒有意見，我也會給您足夠的資源，讓他進入學習機，讓您能夠將它移植到個人電腦。不過，我也許會調集一些人手，另起爐灶開發一款智能拚音輸入法，日後相互之間可能有競爭，希望您海涵。”

郝莾說完，范紅才沉默了半晌，他才抬起頭說道，“我不覺得未來家家戶戶都會有電腦，你預想的未來根本不會發生。”

郝莾心裡又歎了一口氣，他可是擁有穿梭於兩個時空能力的人，未來什麽樣他不知道麽?

他看著范紅才倔強地樣子，覺得他還算是一個人才，如果還能說服的通，那也就養著了，但是如果還這樣執迷不悟，那就只能請他離開了。

郝莾說道，“米國那邊從八十年代開始，就已經開始有個人電腦在賣了。最近這幾年，因為互聯網的普及，用電腦的人越來越多了。我們這邊也會有這一天的。”

范紅才聽到郝莾拿米國舉例子，忽然說道，“那可是米國！米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

我們怎麽能比?”郝莾突然覺得心好累，他擺了擺手說道，“您覺得不可能就不可能吧，您想繼續開發五筆輸入法就開發五筆輸入法吧。”

他轉過頭對張鐵心說道，“鐵心老師，您幫我組織一批人，按照我剛才說過的思路開發一種只能拚音輸入法吧。”

張鐵心張開了嘴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卻沒有開口，只是點點頭同意道，“好。”

“那就行了，我去睡覺了。”郝莾下了樓梯，奔著宿舍走去。

雖然新誠電子廠這邊蓋了很多很多樓，黃威也曾提議要不要蓋一棟樓讓郝莾專門用來休息。

郝莾連猶豫都沒有猶豫就拒絕了，只是說等宿舍樓蓋好了之後，給自己一個房間就行了。

他回去之後，躺在雙層的鐵床上。

這種廠裡宿舍的標配鐵床配上稻草的墊子，讓他躺在上面莫名地覺得安心。

沒過兩分鍾，他就深深地睡過去了。

張鐵心目送郝莾進入了宿舍樓，他轉身對范紅才說道，“紅才，你這是何必呢?”

“我怎麽了?”范紅才抬起頭，“我做的沒有錯。”

“唉……”張鐵心歎了一口氣，“我不是說你有沒有錯，我的意思是你想做的事情也沒人會攔著你，就連小郝廠長都說，你想要做五筆輸入法就做五筆輸入法。那這樣的話，小郝廠長覺得智能拚音輸入法更有前途，你就也同意下來不就得了。為什麽要爭呢?而且……”

張鐵心猶豫了一下說道，“紅才，你與剛來這邊的時候不一樣了，你與原先我認識你的時候也不一樣了。你剛來的時候，還會很理智的進行思考才覺得行動，我認識你的時候，你所進行的每一步都很深思熟慮。可是……你最近突然間這一切就都沒有了。”

“這才是我本來的樣子。”

“是這樣麽?”張鐵心問道，“我覺得不是，我覺得只是小郝廠長太過寬容了，你覺得他太好說話了，所以……你膨脹了。”

范紅才沉默了一會。

張鐵心也沒有逼他開口承認或者否認，他自顧自地說道，“紅才你或許沒有意識到這點，但是我真的希望我們能夠一起在新誠電子廠這邊做出成績，先是養活家人，後是改造世界。可是……唉……”

張鐵心頭一次露出疲憊地神情，他說道，“不過，選擇權在你，我也先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