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芳墓地門口。
丁儀和墨欣桐見到魏淼的父母,這是兩個身高只有一米六的矮小夫妻,見到兩人,夫妻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叔叔阿姨,這是怎麽回事呀?你們今天拜祭先人嗎?”
丁儀心裡已經感覺不妥,還是有禮貌的問。
夫妻的表情慢慢凝重下來,最後變成悲傷,搖搖頭。兩人跟著這對夫妻走到一個墓包前,當看到墓碑上刻著的名字後,墨欣桐大吃一驚。
“小淼半個月前過世了。回家時,被酒駕撞了……”
氣氛沉默下來。
墨欣桐驚訝地望著這個墓碑。
“叔叔阿姨節哀。”
“你就是小淼口中的欣桐吧。”夫妻看向墨欣桐,“小淼和我提起過你。”
墨欣桐睜大眼睛,“那叔叔阿姨還記得我和魏淼的事情嗎?具體是怎麽樣的?”
夫妻搖搖頭,“小淼只是簡單和我們說過而已。其實你和他都沒有對錯,年輕人,總有氣盛的時候。過去的事就過去吧。不要再提了。”
這句話,不等於什麽都沒說嗎?
墨欣桐張開嘴巴,還想問話。
“你和他都沒有錯,就不需要再惦記這件事情了。”
夫妻二人再次重複一句,然後不再說話,轉過話題,簡單的拜祭後,轉身離開墓地。
時間之快,兩人想問的話都還沒問出口。夫妻就消失在墓地門口,剛才的一切仿佛發生了,也仿佛沒發生。
丁儀和墨欣桐慢慢走出墓地,向公交站走去。
在暖日中,兩人相互望一眼。
墨欣桐還處在疑惑中時,丁儀忽然釋懷地大笑起來。
“你笑什麽?”
墨欣桐生氣地鼓起嘴巴。
忙了這麽久,結果什麽有用信息都沒有得到。
這不等於這兩周什麽東西都白忙活了嗎?
回來時,兩人坐在同一路公交車後排,幾乎沒有說什麽話,墨欣桐的眼睛一直望向車廂。丁儀目光直直地望著車廂外,一聲不吭。
快要下車時,墨欣桐回過神,丁儀的目光還停留在窗外。
她腦子裡有很多疑惑,看見丁儀淺笑的側臉後,更加奇怪地皺起眉頭。
她慢慢伸手,握住丁儀放在大腿上握緊的手,丁儀回過神。
“誒,你剛才在笑什麽?”
視線從光度高的外面世界一下子回到略有陰涼的車廂,丁儀的眼睛眨了眨,握緊的手松開,主動反握住墨欣桐的手。
丁儀笑著和她說起剛才的事情。
“我發現很多有趣的事情。”
“什麽事情?”墨欣桐奇怪地問。
“記得那個學生嗎?”
“西郊高中裡那個我們問路的學生?”
丁儀點點頭,“你覺得他奇怪嗎?”
墨欣桐慢慢回憶起來,記憶深刻的是兩人跟著這個學生走了五六趟教學樓。
“確實有點。但我說不出來。”
丁儀把嘴巴湊到墨欣桐耳邊,用極其微小的聲音低語。
“那我說一下。我第一次向他問路的時候。他的回答是‘那個班的魏淼’,還有‘才來上學幾天就沒來了’。這裡面透露出三個可知信息。
第一個,魏淼來到這個學校,過了幾天后就離開了。
第二個,他認識魏淼。而且對魏淼的情況有一定的關注,才會了解到這個轉校生沒來上學的情況。
第三個,‘那個班’,這個那字說明兩人不是同一個班級。
一個高三中途、剛轉學來到新學校的學生,才來到學校幾天,突然間不來了,這種事情竟然被一個異班的學生知道。你不覺得這裡面有矛盾嗎?
舉個例子,要是十七班突然有一個你壓根不熟的學生請假五天,走正常流程,你作為一個異班普通學生,會關注這件事情嗎?”
“天,天呐。”
墨欣桐張大嘴巴,詫驚地從丁儀嘴邊收回耳朵,注視丁儀。
她那時完全沒從這句話裡面聽出什麽異樣,沒想到丁儀在短暫的時間就察覺到裡面的邏輯漏洞。
丁儀得意地笑笑,“好玩的事情還在後頭。”
“從男生的身上細節可以得出,這個男生已經吃完晚飯,並且洗完澡從宿舍回來。那正常學生接下來的目的地只有一個:回到教室自習。
但我們跟在他身後時,他先是走過二樓高三16班~20班所在的樓層,然後再走向三樓高三11班~15班的樓層,最後又在整個高三教學樓之間轉了幾圈,才最後去到四樓的高三7班。”
墨欣桐咽了咽口水,似乎察覺到丁儀接下來的話會比前面更加震撼。
“他知道我們在跟著他?”
丁儀點點頭。“從他有意識修補自己犯下的漏洞來看,是這樣的。”
“修補漏洞?”
丁儀開始分析。
“首先,你得知道我這次問人的隨機性,然後才知道這裡面存在的邏輯博弈。
因為今天下午是高一高二學生放學回家的日子,所以去飯堂吃飯,在宿舍洗澡後再回班級的學生極大可能是高三的學生。有極小的可能性是高一高二留宿的。這個我們忽視不算。
西郊高中的高三一共有二十個班,我隨機在校道上選中的學生出現在和魏淼的班級的可能性是二十分之一。所以,他認識魏淼的可能性為二十分之一。
實際上,他認識魏淼的概率遠小於二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只是以班級作為個體的在完全隨機情況下得出的概率,然後實際概率計算還要考慮上班級的樓層位置,班級學生等因素。
可以說,異班的他想要認識魏淼,並且對魏淼的情況有一定了解,他起碼得是魏淼班級的同樓層隔班同學,這樣兩人才有很小的概率能接觸到。
所以,我們一開始跟著他的時候,他顯然沒意識自己話裡的漏洞,也沒察覺到我們的不符合常規的舉動,本能地走向自己原來的班級。
但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他看到跟在後面的我們,意識到要使自己剛才的話可信,他就得真的展現出一些可能和魏淼接觸的跡象給我們看。”
“所以他在樓道裡走了幾圈,最後來到七班。”
丁儀點點頭,“而且從我後面詢問他的話可以看出,他肯定有事情在瞞著我們。”
墨欣桐想起當時聽到那個男生最後一句話是:他要回宿舍洗澡。
這和丁儀分析的他是從宿舍出來的截然相反。
那個男生為了躲避他們而撒謊。
墨欣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一種虛空恐怖的驚悚感籠罩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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