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尖叫，刺破了清晨的寧靜。

　　公元2011年4月2日，春天裡的一隻雨燕，落在彩虹小區06號3單元202室主臥窗戶外的紅色欄杆上，搖晃著瘦弱的身軀，伸長了迷惑的脖子。

　　窗外，人行道上，斑駁的樹蔭下，早起的大爺大媽，小貓小狗，也紛紛驚訝駐足，側耳傾聽。

　　然而，卻沒有下一聲了。

　　“呀，沒事！沒事兒！”

　　“沒事！我猜誰家熊孩子淘氣挨打呢！”

　　“散了！散了啊！”

　　“得嘞！老劉，遛鳥去啊?”

　　彩虹小區，202，朝南的主臥。

　　蘇菊，天賦靈敏的反應速度，使她一瞬間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奈何，剛才的叫聲，太大，太震驚！

　　但願不要嚇到鄰居。

　　三秒鍾前。

　　從睡夢中醒來，一瞬間發生的事情，打破了蘇菊思維的局限。

　　上身沒穿衣服，一隻橙色吊墜掛在銀質項鏈上。下身，也僅僅是一抹遮羞的四角純棉短褲——藍。

　　挺身站直在木板床上，緊張無措的心情，在晨光中彌漫。

　　低頭，那隆起的長處，秀逗了蘇菊四十二年的少女心！

　　慢慢的，慢慢的，蘇菊，移動著雙手，悄悄然撐開了四角純棉短褲——藍的兩邊。

　　“啊！”

　　又一聲輕叫，戛然而止。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哦！我的天！老夫的少女心啊！”

　　“不意今朝成男兒，收取關山五十州！”

　　“我是誰?我在哪?”

　　“蘇菊！我是蘇菊。”

　　“不，不。我是歐陽菊。歐陽菊，才是我！”

　　思接千載，神遊萬裡，跳躍的思維，亂彈的棉花，球來球往，小鹿亂撞。

　　一段將近十五年的記憶，融入蘇菊的意識，相互碰撞，產生了激烈的火花。

　　最後一個記憶。

　　平行時空，公元2022年4月4日。

　　湯泉別墅C區1088棟，燕京。

　　家。

　　前著名女子足球運動員，三屆世界足球小姐得主，華國女子足壇超級巨星，蘇菊，剛剛度過了四十二歲生日。

　　十分鍾前，蘇建國，語重心長，緩緩說:“菊娃啊，你認真許個願。許啥願?你知道?”

　　“爸！我知道。您放心。今年，就今年，我一定解決！”蘇菊面帶愧色，蘿卜點頭。

　　“娃啊！你知道爸這個怨啊！你不知道，爸在村裡，抬不起頭！萬不得已，才來燕京，住這個大房子！這房子太大了，住著不舒服！你不覺得，缺了點什麽嗎?”蘇建國說著，布滿老繭的左手，輕撫胸口，眼珠一轉，偷偷觀察蘇菊的神態。

　　“爸。您慢點說。我都聽著呢。這個事情，它是這樣的。最近，也就是這陣子，有個小夥，挺不錯的……”蘇菊，心念電轉，小心翼翼的說道。

　　“真的，娃，你不騙我！”蘇建國面露喜色。

　　“真的，不騙您！我保證，今年一定完成任務！”蘇菊，舉起右手，敬禮道。

　　“好！好！菊娃啊。你能這樣保證，爸就放心了。”蘇建國，憨憨的笑，堆起一臉褶子。

　　六十分鍾後。

　　蘇菊一個人披上外衣，走出了家門。

　　湯泉別墅，上風上水，三面環山，一面臨湖，草木茵茵，綠野娉婷。三年前，蘇菊安家於此，愛此處風景獨好。

　　明亮的路燈，

天上的殘月，相映成趣。稀疏的蟲鳴，孤獨的沿途，黯然銷魂。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語罷！

　　蘇菊一個魚躍龍庭，飛身撲在花園裡的草坪上，又接一個錦鯉翻身，抬望眼，月如鉤，夢無痕，心止水。

　　四十二年往事，如浮雲，飄蕩。

　　眉目的角落，模糊了視線。

　　驀然！

　　天上的月亮！

　　忽然，掉了下來！

　　月亮，越滾越圓，越滾越大！

　　蘇菊，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月亮。

　　月亮，變成了一個橢圓，有點像是足球，又不完全像是足球！

　　蘇菊，沒有想著躲閃，她甚至張開了雙臂，準備擁抱，這從天而降的人生！

　　下一刹那。

　　遮天蔽日。

　　橢圓形的月亮，化作個球，在恍然之間，遮住了天，遮住了地，遮住了眼，遮住了心，遮住了蘇菊。

　　哦！原諒我這一生！

　　倔強，愛不屈！

　　一片混沌之中，蘇菊仿佛看清了兩個字“司鞠……”。

　　一點靈明之際，蘇菊輕聲的呼喚:“爸，要照顧好自己……”。

　　彩虹小區，202室。

　　“尺子！找把尺子量下！”

　　“靜態天賦:18.50厘米！”

　　“長不長?”

　　“應該挺長的！”

　　“天賦異稟！”

　　“啊！太羞人了！”

　　“請假！現在這種事情。必須請假三天！”

　　“我需要靜一靜！”

　　蘇菊，哦，對了，現在她是歐陽菊。對於自己穿越變成了男人，這件事情，她接受的很快。

　　原來那個時空，蘇菊在球場上凶狠霸道，在球場下文靜平和。說實話，挺累的。

　　如今的情況，完全不同了！

　　在這具年輕的身體裡，蘇菊感受到了澎湃的力量，洶湧，感受到了飽滿的睾酮，流動，感受到了青春的朝陽，心痛！

　　站在衛生間的梳妝鏡前，看著鏡中人，她出了神。

　　這修長的身影，挺拔的身姿，刀削玉砌，英俊的臉，高山流水，畫影的眉，顧盼之間，憂鬱的眼，藏住多少歲月的故事，訴說幾多少年的情懷。

　　堅硬結實的胸背，輪廓分明的腹腰，懸崖勒馬的峭壁，粗壯有力的腿腳。

　　這無處安放的天賦！

　　不踢球，可惜了！

　　歐陽菊的自戀，有了開始，還沒有結束。

　　“咦，這隻橙色的吊墜?好奇怪，怎麽比女孩子還愛美！”

　　“哦，原來是傳家寶！不對，傳家寶，不是大紅色的嗎?”

　　“頭疼！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蘇菊想了很久，還是沒有頭緒。她的記憶，終止於月亮化作的足球。而歐陽菊的記憶，終止於昨夜睡前。

　　昨天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麽?蘇菊，對於自己如何魂穿佔據了歐陽菊的身體，茫然不知。

　　“想不通！管他呢！踢個球完事！”

　　“這隻吊墜，鞠形的，像足球，我喜歡！”

　　斬斷煩惱萬事休。

　　歐陽菊，開心的笑了。

　　一個小時後。

　　歐陽菊終於洗漱完畢。這在以前，也就是十分鍾事情。但是現在，不可同日而語。

　　回到主臥，披一件天藍色的短袖襯衫，套一條咖啡色的休閑長褲，扎上真材實料的牛皮腰帶，扣下金光閃閃的龍形扣頭。

　　三步做兩步，來到廚房，衝一杯牛奶，磕碎一個雙黃蛋，水煮二兩西蘭花。

　　抿一口牛奶，舔一下嘴唇，真香。歐陽菊心滿意足，順手拿起茶幾上的小米手機，翻看起來。

　　楚風，備注:楚神探，楚風偵探事務所所長。

　　就是他！

　　“對不起……”

　　歐陽菊又嘗試撥了兩回，還是同樣的回復。

　　算了，發個短信請假。

　　“楚神探，因為家裡來了親戚……”

　　“錯了，重寫，歐陽菊，沒有親戚。”

　　“楚神探，今天早上不知道吃了什麽，肚子有點疼……”

　　“又錯了。歐陽菊，從小沒有生過病。這個理由也不行！”

　　“好像哪裡不對啊！”

　　“從小沒有生過病！這，怎麽可能！”

　　“人吃五谷雜糧……”

　　蘇菊，翻遍歐陽菊的記憶，還真的沒有找見生病的過往。這些記憶，最早的，從歐陽菊兩個月大的時候開始。

　　“不可思議！我有一歲時候的記憶嗎?”

　　“沒有！”

　　“不管了，不管了。先把請假理由編好。”

　　“有了！”

　　“楚神探:今天天氣很好！我想出去踢個球。故此請假三天。就這樣！白了個白！”

　　歐陽菊，把任性的理由，發送了一條手機短信，隨後，又發送了一條同樣的微信信息。

　　燕京假日，春光明媚。

　　推窗攬景，卻見一隻憂鬱的雨燕，凝視著歐陽菊。歐陽菊伸出左手，摸了一下雨燕的頭:“如果你想在我家築巢，請隨意！”

　　雨燕眨了一下眼睛，仿佛聽懂了歐陽菊的話語。

　　微風徐徐，人間四月。草木花香，沁人心脾。

　　沉醉在春風裡，夢回，十六歲的花季。

　　良久。

　　卻也沒有收到楚神探回復的信息。

　　歐陽菊心念一動，打開搜索框，輸入了兩個字:“蘇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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