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靈廷。
綜合救護所內。
更木劍八久違做了一個夢,夢到那個血腥的世界,在歪曲扭八的樹上,一片落葉都沒有。
在北流魂街更木區的冬季,唯有人的血是暖的。
他背靠在一顆大樹,手掌、肩膀、刀上,都讓散發出熱氣的血覆蓋。
記得那個時候,他的刀還是和其他人一樣銳利,光滑,沒有一絲缺口。
他夢著,意識忽然發現是夢,然後人醒了。
一個留有粉色掩耳短發的小女孩站在凳子上,“小劍。”
“八千流。”
他叫了一聲,又扭動脖頸,看了看周邊。
草鹿八千流笑眯眯道:“這裡是綜合救護所的病房,卯之花救了你。”
更木劍八表情有幾分失落道:“是嘛,讓她看到狼狽的一面。”
“小劍一直都很帥氣啊。”
“輸掉的家夥,哪裡能稱得上帥氣。”
更木劍八不是那種盲目自大的傻瓜,他明白,最後那一下。
假如不是山老頭插手,自己絕對是沒有幸存下來的可能。
“小劍才沒有輸!”
草鹿八千流氣呼呼喊一句。
更木劍八不太理解她生什麽氣,沉聲道:“笨蛋,輸了就要認。”
“你明明沒有輸嘛!小白用了卍解,相當於是斬魄刀加人。”
草鹿八千流急得兩隻手都擺起來,隨即叉在腰上,很自豪地宣布道:“這樣的話,就是二打一,小劍你根本沒有輸。”
“哈。”更木劍八被這個小孩子的邏輯逗樂了。
草鹿八千流惱怒地揮拳,道:“不準笑。”
更木劍八任由小拳頭揮在自己臉上,眼眸有幾分沉思,“卍解……斬魄刀。”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斬魄刀就是戰鬥的工具,那些嘴上嚷嚷和斬魄刀並肩作戰的人。
都是一群實力不濟的家夥。
真正的強者根本不需要始解或卍解。
若是堅持這個想法,他不學始解、卍解,下次和白石戰鬥,必定是敗北的結局。
而想要學會始解,必須知曉斬魄刀的名字。
更木劍八望向放在床邊的斬魄刀,繃帶纏住刀柄,刀鞘也是用繃帶纏住,“八千流,我給你取名字的事,你還記得嗎?”
草鹿八千流沒有一絲遲疑,滿臉笑容道:“當然記得啦,就連那時天空中飄過幾朵雲彩,我都記著。”
“這樣啊,我也是。”
更木劍八吃力地舉起手,握住床邊的斬魄刀柄,將刀從鞘中拔出。
“小,小劍?”草鹿八千流眼眸瞪得很大,臉上浮現出不知所措的表情,該不會是想要切腹吧?
“你先別說話。”
更木劍八止住她後面的話,喃喃道:“那種沒有名字的痛苦,已經被我遺忘很久。
周圍的人都在叫著彼此的名字,可我卻沒有……”
他迷離的眼眸變得凝聚,看著手中坑坑窪窪的斬魄刀道:“喂,你或許也有自己的想法,不過,接下來你必須告訴我,你的名字!”
《控衛在此》
刀還是那個刀。
和白色的天花板格格不入,樹外的蟬鳴聲不絕,似乎在嘲諷某人的異想天開。
舉著刀的更木劍八眼眸從期待轉為失落,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笑容,“嘖,還是不行嘛。”
草鹿八千流只是靜靜看著他。
“可惡。”
更木劍八以手掩面,上次和痣城的對決,還能解釋為眼罩沒有摘下來才會落敗。
這次他是摘下眼罩,解除鈴鐺,還是被打的一敗塗地,“我想變得更強!”
他對著刀,發出痛苦的呐喊。
這是很久未曾有過的感覺。
不知從何時起,他習慣壓製靈壓,削弱自己和別人作戰,以此保證能享受到戰鬥帶來的樂趣。
可那真的是戰鬥嗎?
不是吧。
他渴望的戰鬥不是那種虛假玩意,是足以威脅到自己生命的戰鬥,必須竭盡全力去抵抗。
現在就有一個那樣的對手擺在眼前。
但他太弱了。
“你會變強的,小劍。”
草鹿八千流握緊小拳頭,給他加油打氣。
“等下找山老頭,不,現在他很忙未必有空教,劍道的話,一角他們應該都懂得,先從劍道練起來。”
更木劍八重新振作起來,改變自己原先的態度,放棄對劍道的輕蔑,學習一切可能讓自己變強的招式。
他要在下次的戰鬥,超越白石。
草鹿八千流一臉笑容道:“讓我們一起變強吧,我知道,小劍才是最強的死神。”
“現在不是躺這裡的時候。”
更木劍八掀開被子,拔掉手上的針,將刀收回鞘中,抓起,躍下床,“八千流,我們走。”
“嗨。”草鹿八千流再次跳到他肩膀趴著。
更木劍八從窗戶偷溜離開。
病房門外。
卯之花烈靠著牆壁,一言不發,垂下的眼眸覆蓋陰影。
她聽到了。
更木醒來的細微靈壓,沒有瞞過她的感知,她在第一時間趕到外面。
原先是要進去,卻聽到更木劍八和草鹿八千流的談話。
她不是想要偷聽,就是覺得那個氣氛不適合闖入,才會躲在外面。
“想要變強嘛,”卯之花烈說著,手鑽入大麻花辮底下,摸著鎖骨正下方的傷疤。
那一幕又浮現在腦海。
當初的少年不會卍解,不會始解,僅僅是憑著一把不知從哪裡搶來的斬魄刀。
憑著比野獸還要靈敏的本能,以及那無人可及的狂暴靈壓,就讓身為初代劍八的她感到無法匹敵的壓力。
當真是如鬼神一般強大。
以至於再次見到更木劍八,她甚至懷疑,自己是認錯人了。
成年的更木比少年時,弱了不止一倍,簡直就是嬰兒和巨人的差距。
這是她的罪。
那個時候,她要是真正具備能夠將少年擊敗的力量,就不會讓少年畏懼今後再也沒有對手,從而封印自己的力量。
也就不會變得如今這麽羸弱。
卯之花烈心裡閃過一個想法。
或許,她可以教更木劍八劍道。
“咦,卯之花隊長,您怎麽在這裡?”
虎徹勇音的話打斷她思考,“哦,是勇音啊,你的藥可以拿回去,更木隊長已離開這裡。”
“啊,他那麽重的傷不躺十天半個月能好嗎?”
“他的話沒事,對了,如果……算了,沒什麽事,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