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和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將軍一同前往,劉戎興奮的一夜未眠。
當日,晨光熹微。
劉戎已經起床,匆匆用青鹽刷牙洗漱,身著戎裝!為了這次盛會,劉戎可算是煞費苦心,花重金改造了一套新的小甲胄。
這次,劉戎要以全新的面貌展示在禦林軍面前。此外,劉戎這幾日內都是在對著禦林軍將軍的畫冊仔細觀摩,直到畫像和人名能夠一一對應,力求第一次見面便能叫出所有將軍的名字
現在的劉戎倒是有些後悔第一次入軍營的荒唐舉動,第一印象很重要,人都是先入為主的動物。可是,這樣的機會,劉戎已經失去了,當前只能亡羊補牢。而且,走馬觀花的呆了七天,除了李定邊將軍,其余的人竟然一概不認識。
“皇八子,來這裡!”轎子中傳出王老將軍的聲音。
劉戎和王將軍同乘一轎前往。咦,這王老將軍穿著好是隨意,居然是布衣,連軍裝都不穿!
記得大華朝皇帝入禦林軍,很多次都是一身戎裝呢!
來到禦林軍大營門口,此地駐扎了八萬禦林軍!是整個大華朝燕京最後的屏障!輕易不動!
此時的禦林軍大營外,諸位副將、遊擊將軍等早已得到消息,在軍營門口整齊列隊等待!肅殺的場景顯示出這是一支百戰之師。
劉戎走出轎子,第一次見到如此嚴整的軍伍,興奮的小臉通紅!
看著鎧甲鮮明、戎裝披身、軍旗飛揚的軍陣,劉戎深吸一口氣,中氣十足的喊道:“眾將士辛苦啦!”
軍陣鴉雀無聲,和劉戎想象中的山呼海嘯般的迎接的完全不同,劉戎感到異常尷尬!
劉戎知道,自己的名聲早就臭不可聞了!估計在眾將士心目中,只能和廁所裡的蒼蠅比一比!
眾將士看著劉戎,如同中了一發南方茂林深處野蠻人的回旋飛鏢,轉了個大半圈,胡漢三又殺了回來。
只見禦林軍統帥李定邊向劉戎行了一軍禮,道:“你是皇子我是將軍,但從今日起你是我的下屬,我們先行君臣之禮,本將甲胄在身,不便行跪拜之禮!請允許我以軍禮代君臣之禮!”語氣不鹹不淡,聽不出任何端倪!
我擦,這是下馬威啊!
此刻劉戎深刻懷疑昨晚父皇說李定邊將軍對自己稱讚不已乃是一場騙局,是兩人唱的雙簧,騙自己參軍呢。
這臉變得也太快了吧!
可是,劉戎何許人也,雖然身體年齡只有九歲,可是實際年齡卻是有著三十歲的成年男子。看得出眾將士對自己的輕視。當然劉戎也明白,軍中將軍多半豪爽粗獷、不拘小節,倒也不在意,於是便引出漢景帝巡視細柳營被周亞夫拒絕馬匹入營的典故,笑道:“好啊!李將軍如此作風有點像大漢名將周亞夫啊!不知道軍事指揮能力能不能比得上周亞夫呢?”
李定邊如何聽不出劉戎的諷刺,只是渾不在意道:“末將自然比不得已經作古的將軍!隻願做當代的周亞夫!”意在雖然自己名氣沒有周亞夫大,但是周亞夫早已經作古,沒有任何可比性,即使周亞夫真的在面前,自己也不一定比不上。
“那本皇子向大將軍行禮啦!本皇子甲胄在身,便行軍禮!”說罷,標準的行了一軍禮。
本來看熱鬧的一群將軍,看著劉戎不卑不吭,儀態大方,紛紛內心稱讚。
“來,八皇子,本將軍為你引見一下眾將軍,請跟我來。”
“不用了,
大將軍,本皇子叫一遍名字,看對不對得上號?”在李定邊驚異的目光中,劉戎一一走向了眾將軍面前。 “你叫張雨,乃是禦林軍副將,一身箭術出神入化,曾經在黑虎山一箭射死匪首,名震山東。本身也是三階巔峰的高手!”
“你叫窮蟬,乃是禦林軍遊擊將軍,所學功夫中,輕功最好,早已達到踏雪尋梅的地步,是從捕快轉職過來的,當年在抓捕采花賊草上飛時,與其糾纏了一天一夜,所過路程近百公裡。而你,和張雨將軍一樣,也是三階巔峰高手。”
聽著劉戎連珠炮式的報出一個個名字和眾人的履歷,眾人都感驚異。
“咦,王斧將軍怎麽不在?”
“哦,八皇子,斧頭父親去世了,回家料理後事去了。”這位皇子記性簡直太好了,連王斧頭這不在場的人都能呼應到。
原來,王斧將軍綽號是斧頭啊。劉戎暗道。
“小兔崽子出息啦!連給個娃娃下馬威都沒有做到!”王將軍並未露面,但是卻留心外面情況!但見李定邊給劉戎下馬威,本想露面幫一幫劉戎,哪道劉戎竟然能夠輕松化解,不禁暗暗讚許。
此番目的,天啟皇帝讓自己陪同,很明顯,是為了劉戎進軍營,自己保駕護航。但見自己這幫昔日的下屬居然連給劉戎下馬威都沒有辦到,又有點恨鐵不成鋼,又拿出當年當禦林軍統領的做派,破口大罵起來。
一乾將軍,驀然的興奮起來!紛紛將目光投向轎子,尋找聲音的源頭!這熟悉的謾罵聲!眾將士朝思暮想!甚至軍陣中的士兵也竊竊私語,出現一陣陣騷動!轎子簾幕緩緩打開,王老將軍漏出了大半個上身,全身不著甲胄,只是簡單的穿著粗布衣衫,一副農民打扮,只是那內斂的軍人氣質卻自然的散發開來,這是一位久經戰陣的將軍,雖然已經退役。
忽然眾將軍奔向轎子,將王老將軍團團圍住……
軍陣中長矛、長戟撞擊地面的聲音整齊劃一……
老將軍走到人群中,打這個一拳,罵那個一句。
“張雨,你他娘的第一次上戰場差點當了逃兵,現在出息了,乾到副將啦!”
“李山,比以前壯啦,入伍的時候瘦的跟個竹竿似的!現在和個小牛犢子式的。”
“你們都他娘的出息啦,比跟著我乾強!都乾到將軍啦!”
眾將士爽朗的笑聲此起彼伏!
“兄弟們有幾年沒有聽到老將軍的罵聲,甚是想念,如今再次聽到渾身舒坦,比喝那杏花村還舒坦……”李定邊笑道!
“你們這群賤骨頭,老夫早已解甲歸田之人,如何敢罵你們這群丘八!”王老將軍嘴上說不敢罵,可卻句句不離髒字!
“沒有您老的栽培,哪來我們的今天,兄弟們都念著你的好,再說了,兄弟們確實是賤骨頭,真是懷念你的罵!”李定邊笑著說道!
“你們這群沒出息的玩意,八皇子一個不到十歲的娃娃,你們都搞不定。”王老將軍一向灑脫,說話做事直來直去,從不拐彎抹角。也不顧劉戎就在旁邊。“以後千萬不要說是我帶的兵,老夫丟不起這個人。”
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八皇子,臉上一陣尷尬。
“王爺爺,他們是知道你和我起來,才不敢造次的。”劉戎趕忙給眾將軍開脫道。
“屁!這邊的滾單上只寫了你一人,他們如何知道我一起來的?分明是他們無能。”
“是我告訴他們的。”顯然,劉戎在給眾將領開脫。
“看在八皇子的面子上,我也就不再追究。”
李定邊看了看老將軍,又感激地看了看八皇子,忽然肅穆道:“末將禦林軍統領李定邊率眾將士,恭迎八皇子!”說罷單膝跪地!眾將領隨之伏地,高喊“恭迎八皇子”。
劉戎永遠忘不了,那一日的軍演,王老將軍又一次披上甲胄,指揮著千軍萬馬,戰車滾滾,駿馬嘶鳴。騎兵步兵近乎完美的協同,步兵與弓箭兵的戰陣轉換,都讓劉戎大開眼界。整個軍演持續一個時辰,尤其是當軍演結束時,王老將軍為禦林軍做了最後一次演講,歡呼聲響徹雲霄,可是王老將軍輕輕一個揮手動作,沸騰的場地瞬間變得鴉雀無聲,仿佛人群上空飄蕩的灰塵都靜止在那一刻。
那一刻深深印在了劉戎腦海中,那一刻,他立志想成為王將軍那樣頂天立地的偉丈夫……
那天,便是劉戎戎馬倥傯一生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