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監牢。

暗羽衛將白素娘帶回京都後審問許久仍是無果，只能將關氏請了過來。

白素娘被綁在木架上，眼神怨毒地看著面前的女人，冷聲道:

“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費心思了，我什麽都不會說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她說罷，朝著地上吐了口血水，差點濺到關氏的鞋上。

但關氏躲也未躲，她此時隻想知道離梁毅的下落，她看著白素娘懇求道:

“素娘，嬸子求你了好不好，只要你說出你離叔的下落，我定會求太子放了你！

素娘，叔兒和嬸子雖然不想邦兒娶你，並不是嫌棄你，是因為邦兒先一步定親了！

你若願意，我們可將你認作義女，我們會把你當作親女兒一樣疼愛的！”

“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白素娘再沒了之前的溫柔小意，她那猙獰的表情似恨不得咬斷眼前人的脖頸。

“你們認我做義女?我才不稀罕！我怎麽會給仇人做女兒！我恨不得你們死！”

關氏本以為白素娘是因為他們反對她嫁給離元邦的事情才會報復，可聽到白素娘的話，才知道她似乎早已經恨他們入骨！

看著這個她曾經當作親生女兒疼愛過的姑娘竟這般咒罵自己，關氏覺得無比的心痛和憤怒。

“仇人?你告訴我，除了我沒有應允你與邦兒的婚事，我們到底哪裡有對不起你！?”

“嗬嗬嗬嗬……”

白素娘從喉嚨裡發出一陣冷笑，“到了這個時候，你竟還假惺惺地裝好人！

你們離府會有今日的產業，不就是因為我爹死後，吞沒了我白家的家財！

你們答應我爹照顧我們，轉頭佔了我白家的家財，又將我們趕回族中，我會淪落至此全是拜你們所賜，我難道不該恨你們麽?我恨不得把你們抽筋剝骨！”

“這些話你是從哪裡聽來的?我們何時霸佔了你們的家財?！”

聽了白素娘這番話，關氏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嘶聲道:

“你可知，你父親好賭，欠了同僚多少銀子?你離叔怕他因好賭斷送仕途，屢次三番為他還債！

有一次你爹賭得紅了眼，把你都押了出去，是你離叔花了雙倍的價錢贖回了你爹的字據！

你爹離世後，是那些討債的人將白家所剩不多的家財瓜分了，你離叔不忍心讓你和你娘流落在外，這才將你們收留在家裡！”

“不可能！”白素娘震驚地叫嚷道:“你休要汙蔑我父親，因為他死了，你就往他身上潑髒水！

我父親是這世上最好的父親，他怎麽會是賭鬼，更不會賣了我！”

關氏知道父親都是孩子心目中不可被侵犯的大英雄，可能她那時候還小，不知道白家的情況。

她也不想讓一個孩子對父母的形象產生幻滅，可她若不說，便沒辦法消除素娘對他們的誤解和仇恨，無法問出離梁毅的下落！

關氏咬了咬牙，繼續哽咽道:“還有，讓你與你娘離開也是情非得已，我們答應照顧你們，可你娘卻想要嫁給你離叔做妾……她……”

對於白家嫂子做的事情，關氏實在是說不出口，兩家多年交情，她真的想不到白家嫂子一直都惦記著她的夫君。

關氏雖然沒有說完，但白素娘卻聽明白關氏話裡的意思，她完全不相信關氏的話，嘶吼著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但因為雙手被捆綁，根本動彈不了。

“你說謊，你騙我！我爹娘不是那樣的人！是你們把我和我娘推進火坑，你還要往我爹娘身上潑髒水，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她激憤不已地掙扎著，似乎想要掙脫鎖鏈撲向關氏。

關氏看著白素娘猙獰的樣子，心裡雖然害怕，但並沒有躲開。

她紅著眼道:“我沒有說謊！你好好回憶一下當年的情形，你爹好賭一事那些軍中同僚都知道，至於你娘……我雖然拿不出證據，但我記得那一日她穿著繡著五蝠的小衣。

素娘……我們並沒有背信棄義，這一次邦兒將你帶回來，你離叔知道因為他的疏忽讓你吃了很多苦，一直非常懊悔，可我們沒有想害過你！”

關氏一邊落淚一邊解釋著，可白素娘卻不想聽。

她本是官家小姐，本該過著如同離念慈和花芊芊一樣被仆從簇擁的日子，卻淪落成一個村婦，還終日被公婆丈夫打罵。

這些年她將自己悲慘的命運都怪罪在了離梁毅夫婦頭上，如果真如關氏所說，他爹爹早將她輸了出去，她家裡已經是一無所有，那她這些年的仇恨豈不成了一場笑話！

她寧願死， 也不想面對這樣的事實！

關氏見白素娘死死閉著眼睛不再看自己，焦急地走上前跪在她的面前道:

“你若有怨，我來給你抵命好不好，素娘，你看著邦兒是真心待你的份兒上，告訴我你離叔被帶到了哪裡好不好！”

白素娘聽到離元邦的名字，身體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她一直以為是他們欠她的，他們是青梅竹馬，她可以配得上他的。

可一切竟與她想得完全不一樣，她僅剩的一點尊嚴都沒有了，更加不想再面對他。

白素娘淒然一笑，用力咬了一下後槽牙，沒過多久嘴角就流出了一行鮮血。

關氏這才發現她口中竟藏了毒，心中大駭，急忙朝牢房外呼叫道:“來人，快來人！快救救她！”

她爬起身，捧著白素娘的臉，一邊哭一邊用袖子擦去她嘴角上的血。

“素娘，傻孩子，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嬸子當你有苦衷，嬸子不逼你了好不好！”

白素娘看著關氏那慌張又擔憂的眼神，麻木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一下。

她竟為了她的死流眼淚?不，她一定是因為無法問出離梁毅的下落才不想讓她死。

她眼裡含著淚，倔強地道:“我不相信……你說的那些話……我不信……”

“不要再說這些了，你不要死，想想小彤，你還女兒啊！”

關氏的袖子已經被鮮血染透，卻仍然止不住白素娘嘴角流出的血，慌亂朝牢房外哭喊道:

“快來人！快叫大夫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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