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點頭，“說起來，你比哀家隻小兩歲，可那時候你就已經名滿天下了。”

“臣愧不敢當，只是年少輕狂罷了！”

太后喝了口茶，笑道:“章太醫何時也變得如此謙遜謙卑，哀家倒覺著有些不像你了！”

章太醫聞言，緊張地抬眼看了太后一眼，忙道:“臣在太后面前怎敢造次。”

太后也沒有耐心再與他繞這些虛詞，將茶杯放下，問道:

“招你過來，其實是有些事想要問你，這些事存在哀家心裡許久，經歷此劫，哀家覺得若不解開怕是就要帶到棺材板裡去了。”

章太醫一直躬著身子，聽到這話，他將略微向內縮緊的唇瓣抿得更緊了。

“太后請問。”

“那哀家就直說了，哀家想知道，你當年為何要拒絕與鎮國的婚事?”

章太醫似乎已經料到了太后會詢問此事，臉上沒有太多的驚訝，沉吟了片刻後答道:

“臣不過一個小小太醫，如何能配得上公主……”

“你休要搪塞哀家！”太后不悅道:“你祖父是英國公，出身顯赫世家，雖不能繼承爵位，但你醫術高超，不到弱冠就官拜六品，這京中有幾個能如你這般優秀的少年郎?”

章太醫被質問得啞口無言，緊張地吞了口口水，“可臣……無意殿下……”

“更是屁話，你既然無意，為何要將你的佛珠送予鎮國！”

說著，太后讓阿秀姑姑將那串佛珠拿了過來，呈到了章太醫面前。

章太醫眸光微閃，囁嚅道:“臣……只是覺得，辜負了殿下一番好意，有些愧疚而已。”

“愧疚?”

太后似乎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既然無情，還要招惹，這哪裡是愧疚，這是在玩弄！

“你不說也罷，就當阿詩被狗咬了一口，哀家還有件事要問你，當年你到底因何事離宮?”

章太醫眸光一暗，回道:“臣當年生了急病，所以回了老家，這件事太后應該可以查到。”

“那你離宮之前，可與卓神醫見過面?”

“不……不曾！”

“你說謊！”

太后還沒有開口，門口便響起了一個冷厲的聲音。

隨後，花芊芊與離淵一同從門外走了進來。

花芊芊快步走到太后身邊，將她護在身後，離淵則是走到了章太醫的面前，冷冷地看著他。

離淵道:“吾已經查過了，章太醫你當年離開太醫院並非生病，而是受傷，是被罰了三十大板，是不是這樣?”

這件事並沒有記錄，但離淵命人查問了宮裡的老人，終於找到了一個在太醫院當過差的老太監。

雖然不知道章太醫到底因何受罰，但那老太監確定，章太醫傷得頗重，為養傷才離開了太醫院。

章太醫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抖著唇道:“太子殿下，養傷和養病沒什麽太大的區別吧，臣也不算說謊！”

“那你因何事受罰?可是因為卓神醫?所以你才對她懷恨在心，窮盡此生都在報復她！”

這話讓章太醫瞬間慌了，他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卻被離淵一把捏住手腕，扣於後腰。

章太醫掙扎不脫，急道:“殿下這是做什麽?為何要抓老臣?”

“為什麽?”

離淵想起聖徒教的所作所為，又想起他們差點害死了皇祖母和阿默他們，還一直想要加害芊芊，他心中的怒火便難以消除，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他眸光冷厲如刀，逼問道:“你將義父帶到哪裡去了！又為何要抓芊芊，速如實招來！”

章太醫痛得冷汗直流，卻緊緊咬著牙關道:“臣不知殿下在說什麽，

臣是無辜的！”離淵又用了幾分力，直接將章太醫的手臂卸了下來。

章太醫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白著臉跪在地上，嘴裡求饒道:

“太子殿下，臣冤枉，冤枉啊！”

就在這時，阿秀姑姑扶著鎮國公主從內間走了出來，她其實早就醒了，一直聽著太后與章太醫的對話。

聽見離淵對章太醫動刑，她便叫阿秀扶著她走了出來。

太后怕她心軟，急喚了一聲:“阿詩……”

鎮國公主卻朝太后擺了擺手，盯著章太醫看了良久才幽幽道:

“不對，你不是阿賢！阿賢何等傲氣，他就算是傷了也不會求饒！你是誰?”

聞言，離淵瞳孔微縮，忙將章太醫拽了起來，在他臉上端詳片刻後，竟在他下顎處瞧見了一條縫隙。

他眸光一暗，伸手在章太醫臉上抓了一把，果然撕下一層薄薄的人皮面具。

太后等人發現章太醫竟然被人假扮的， 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是章太醫身邊的仆從！”

離淵已經認出了他，竟被章太醫脫逃了，他憤怒地扯著眼前人的衣襟，喝道:

“他人呢?逃到哪裡去了！”

這仆從見被揭穿，嚇得嘴唇都抖了起來，連連搖頭，“不知，殿下殺了小的吧，小的什麽都不知道。”

說罷，他就要去咬自己的舌頭，想要自盡，卻被離淵直接卸掉了下巴。

花芊芊回憶起白日裡所見的章太醫，蹙眉道:“章太醫怕是早就離開了西山，我今日見到的應該也是這個人！”

章太醫逃跑，完全證實他是聖徒教幕後指使的猜測。

鎮國公主面色慘白地喃喃道:“他……他竟然是聖徒教之人！我一直以為，他醉心醫術是為了救國救民……”

言罷，她便虛弱地咳嗽起來，花芊芊知道鎮國公主定然是受到了一些刺激，忙與阿秀姑姑一起將她扶回內間休息。

鎮國公主躺下後，花芊芊便詢問她哪裡不舒服，她卻沒有理會花芊芊，隻反覆呢喃著:

“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他那麽善良，那麽正直，怎麽會與聖徒教有關?！”

花芊芊怕她傷神，忙寫了一副鎮驚的方子讓侍女下去煎藥。

而另一邊，離淵已經命人將那假扮章太醫之人押下去審問了。

等花芊芊安置好鎮國公主，才從內間走出來，急忙對離淵道:

“現在怎麽辦?章太醫不知道帶著舅舅逃到何處去了，他已經敗露，會不會對舅舅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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