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尼，有些話要說在前頭，片酬也許比你想象中的要低，你接受嗎?”

　“我沒問題。”

　“如果選擇了你，我們會量身定製一個合同，你的大部分時間會用在武術、跳傘、健身一堆超級英雄該做的項目，還有附加條款，比如定期接受du品檢測，你可以接受嗎?”

　“沒有問題，我已經戒du成功！”

　“最後一個問題，《鋼鐵俠》是系列大作，必須簽多部系列電影的合約，有的是主演，有的是客串，可能登場5次、10次，生甚至15次，你能夠接受嗎?”

　“……”

　記錄試鏡的攝像機裡回放著小羅伯特唐尼的對話，陸飛、尹凡卡等人凝視著，畫面中的他唯恐因為自己一絲的猶豫而失去機會，語氣堅定地說:

　“我完全沒問題，我一直是鋼鐵俠的鐵杆粉絲，你們出多少部，我演多少次！”

　“好吧，你是對的。”

　尹凡卡敲了下桌面，“除了他，沒人會接受這麽苛刻的合同，也許只有他一個。”

　“只有一個快要溺死的人，才會不顧一切地想要緊緊抓住一根稻草。”

　陸飛雙手抱懷，笑臉盈盈。

　就見小羅伯特唐尼全身顫抖，激動得語無倫次，就差跪地磕頭，說一句“唐尼嘌呤半生，隻恨未遇明主”，信誓旦旦地哽咽說:

　“我的妻子蘇珊給了我新生，我保證你們很快就會發現，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唐尼了！”

　“加油，唐尼，希望《鋼鐵俠》能讓你的事業重獲新生……”

　尹凡卡看到陸老爺“偽善”的一面，咂摸著嘴說:“可以把視頻關了嗎，我有點受不了了。”說完頑皮地做出捂嘴乾嘔的樣子。

　“……”

　陸飛一時無語，伸手拍了下她的屁股。

　尹凡卡笑道:“騷瑞，陸，只是一想到你要在當上帝，給別人帶去希望，救贖其他迷途的羔羊，就很怪，就，噗嗤，很想笑。”

　“你不覺得這是個好故事嗎?”

　陸飛白了一眼，“鋼鐵俠是浪子回頭，鋼鐵俠的部分原型，我，是浪子回頭，演他的演員是浪子回頭，而我又給了他一個浪子回頭的機會，現在還覺得很好笑嗎?”

　“你在見他的時候就想好了這個故事?”

　看到他雲澹風輕的笑臉，尹凡卡忍不住倒了一口氣，“陸，是不是你需要，所有人你都可以毫不猶豫地當作棋子利用?包括你自己?”

　“不，至少有些人不是。”

　陸飛頗為遺憾地搖頭，歎了口氣:“我還沒有修煉圓滿，真是太失敗了。”

　尹凡卡道:“那個失敗裡包括我嗎?”

　“你覺得呢?”

　陸飛眨了眨右眼，余光裡注意到門口出現曾麗的身影，偷偷捏了下尹凡卡的屁股離開。

　試鏡只是走個過場，曾麗很輕易地拿到合同和劇本，接著被安排到陸飛身邊，觀察尹凡卡的職場生活，以此揣摩‘小辣椒’這個角色。

　三天后，西雅圖。

　“曾，我們不能進去。”

　尹凡卡止步，筆直地站在邏輯總部的會議室之外，通過透明的玻璃，掃向入座的眾人。

　“他們是誰?”

　曾麗好奇地眨了眨眼，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商業大老狀態下的陸飛，感覺氣場都不一樣。

　】

　“蘋果。”

　尹凡卡把目光投向蒂姆庫克的背影，又看向略顯玩世不恭的陸飛，很快視線就被落下的百葉窗簾完全遮擋，一絲縫隙都看不到。

　“騷瑞，庫克。”

　陸飛攪拌著咖啡，“前幾天我臨時有事，所以不得不把見面會推遲，其實我一直很想和你見上一面，你可以說是蘋果裡為數不多我非常想親自見一見的人。”

　“真的嗎?這真是我的榮幸。”

　蒂姆庫克扶了扶眼鏡，面帶微笑。

　陸飛道:“當然！你可是蘋果整個供應鏈體系背後的操盤手，哇哦，自從你加入蘋果之後，好像再也沒有發生過供應鏈危機了吧?”

　“幾乎，呵呵，幾乎。”

　蒂姆庫克被誇到癢處，自己在蘋果最得意之作就是供應鏈，頓時感覺陸飛這個人憑億近人，格外地順眼。

　“因為你，我一直想從ibm尋找到像你一樣優秀的供應鏈大師，但顯然都不如你。”

　陸飛冷不丁地說:“要不你來邏輯吧?”

　什麽?！

　頃刻間，整個蘋果團隊如遭雷擊。

　蒂姆庫克直瞪瞪地看著陸老爺的臉，眼神堅定，不似作假，很明顯發自真心。

　但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他可是coo，蘋果的二號人物，兼著法務、財務、設計、營銷多個堂口，只要熬到喬布斯病退，自己就是蘋果的話事人。

　你讓我跟你，你難道能帶我打上月球啊！

　還是說雙話事人，你是話事人，我也話事人?

　偌大的會議室裡鴉雀無聲，瞬間冷場，沉悶的空氣中帶著一絲絲的尷尬。

　“哈哈，哈哈哈～”

　陸飛一本正經的臉上突然發笑，不正經的笑聲越來越大，一下子衝澹凝重的氛圍。

　“我開個玩笑，要是喬布斯知道我把你挖走了，他非跟我拚命不可。”

　“呼，是啊，哈哈，哈哈……”

　蒂姆庫克吐了口氣，跟著強顏歡笑，“陸，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和我一樣的人。”

　“唉，但願吧，但願吧。”

　陸飛仍然是一副求賢若渴的樣子，但其實蘋果這套在業裡叫“just in time”模式，供應鏈管理有華為底子的邏輯吸收得特別乾淨。

　佔據設計和零售這兩個電子產品的黃金兩端，建立了企業資源規劃(erp)系統，把零件供應商、裝配廠、物流和零售商的it系統全部導入“智子”erp系統。

　今後就可以借助“智子”，檢測整條供應鏈的運行，每周的銷售具體情況，以及零售渠道的庫存統計，精準向外包商發出訂購需求。

　比蘋果的7天去庫存，只差了一兩天。

　“咳咳，咳咳。”

　蒂姆庫克眼神閃爍一道道精光，接著笑說:“陸，我們這次來是衝著邏輯推出的一款電容式觸摸屏，我知道你們最近一直在向索愛、摩托羅拉、黑莓它們推銷，但銷路不是很好，對嗎?”

　“這個只是暫時的。”

　不等陸飛回答。江朝瑞自信滿滿道:“人只能看到眼前的，看不到長遠的，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發現電阻屏已經落後了，今後觸摸屏的未來一定是電容屏。”

　“但怎麽樣才能讓他們相信電容屏能取代電阻屏呢?”蒂姆庫克眯了眯眼，“至少要像諾基亞證明了電阻屏一樣，必須拿出幾款電容屏產品來賣，而且還要大賣！”

　“我們也想到了。”

　陸飛沉吟了片刻，“跟你說也無妨，我們會搭載在最新的第五代lmusic上，將來還會在kindle上。”

　“logic呢?你們不放在手機上嗎?”

　蒂姆庫克打量著陸飛的臉色，可有情報說，三體實驗室可有一台絲滑的觸控工程機。

　“我們創立‘澎湃’的時候，已經對外做出保證，絕不再踏入功能機半步，隻為手機廠商們造好機，這塊屏就是為它們準備的。”

　陸飛歎口氣，“可惜啊，都不識貨。”

　“要不我們合作一把?”

　蒂姆庫克嗅到了把握主動權的契機，“蘋果有款新的產品，或許電容屏派得上用場。”

　“當然沒問題，蘋果想怎麽合作?”

　陸飛嘴角上翹。

　蒂姆庫克察覺到電容式觸控屏xy同側結構方案根本沒人要，果斷出擊。不但要購買專利授權，而且竟然要1到2年的獨佔期。

　你丫還真敢想啊！

　陸飛翻了翻白眼，自己還指望這套xy同側結構撈足研發經費，獨佔是不可能獨佔，除非蘋果給的實在太多了……

　“獨佔期間，我可以保證搭載的蘋果產品供應鏈裡一定有tpk辰鴻的位置，而且是最多的訂單量，只要你們的產能能跟得上。”

　蒂姆庫克雙手交叉，給出蘋果的報價。

　江朝瑞瞬間臉色一變，差點喊出個“滾”。

　陸飛挑挑眉，“怎麽了，價格不合適?”

　“陸總，不是不合適，是根本不可能！”

　江朝瑞臉色陰沉沉的，直說蘋果給出的價格，至少良品率達到85%才不賠錢，90%才勉強盈利，然而就算是xy同側結構方案，良品率也只有15%左右，哪怕技術已經提升，頂多在30%%出頭，四舍五入，幾乎血虧。

　不愧是蘋果啊！

　沒人比你們更懂怎麽壓榨供應鏈！

　陸飛撇了撇嘴，委婉拒絕，你這麽點錢，我很難幫你辦事啊，得加錢！

　蒂姆庫克莞爾一笑，仿佛早已料到一般，處處佔據主動，再次出擊，說加錢可以，但要答應蘋果一個微不足道的條件。

　“什麽條件?”

　陸飛揣著明白，卻裝著湖塗。

　“陸，我為蘋果設計的供應鏈體系，按規定會從至少兩家供應商采購零部件，這樣能避免對單個供應商的依賴，所以我希望你能把專利再授權給另外一家供應商。”

　蒂姆庫克笑吟吟地舉出elo、3m、勝華三家面板公司，全是吃蘋果這碗飯的供應商。

　“騷瑞，庫克。”

　陸飛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壞笑，老早就料到會來這麽一茬，因此先行一步，除了tpk辰鴻，又把專利授權給深越光、京東方。

　蘋果要訂貨，只能找這兩家。

　“陸，它們跟邏輯有關聯關系嗎?”

　蒂姆庫克皺皺眉，隱隱覺得不對勁。

　陸飛毫不避諱，反正想查也能查到，直接承認邏輯入股了京東方，而“深越光”更是邏輯的合資公司，先前專門給華強北的山寨機生產電阻屏，順便添了幾條電容屏生產線。

　“陸，就不能再有第四家嗎?”

　蒂姆庫克神情嚴肅，蘋果控制欲極強，尤其對供應鏈的控制。

　這三家能滲透，但很難把控，因為它們不像果鏈其他供應商，仰蘋果鼻息生存。

　僅僅蘋果的一個小小的決定，就很可能讓供應商死無葬身之地，所以行裡把“入果鏈”叫“喝帶毒的蘋果醋”，你以為自己和蘋果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殊不知你確實是個螞蚱，而蘋果是那根繩。

　螞蚱的生死被蘋果拿捏得死死的，所以掌控權和議價權處於絕對被動，任打任殺。

　“暫時不會有第4家，這項先進的觸摸屏技術我們還不想一次開放這麽多。”

　陸飛暗戳戳地說:“免得像施樂一樣。”

　“施樂”這個名字貫穿蘋果發家史，蒂姆庫克想裝湖塗都不行，滿臉的尷尬，聽得出尖銳的弦外之音——

　我怕你拿了邏輯的專利授權，轉頭就跟你自家的供應商偷偷摸摸地抄襲複刻我的專利。

　“如果願意的話，我可以把蘋果推薦給深越光和京東方，它們肯定非常樂意合作。”

　陸飛淺淺地喝了口咖啡。

　“邏輯不打算跟蘋果合作嗎?”

　蒂姆庫克詫異不已。

　“不，tpk辰鴻的產能目前暫時只能勉強保障邏輯。”江朝瑞說了一句，但有句話沒有說，xy不同側結構完爆那兩家的xy同側。

　蒂姆庫克沉吟一會兒，“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要回去向喬布斯匯報，由他來決定。”

　“完全沒有問題。”

　陸飛霍地站起身，親自送客。

　目送著蘋果團隊消失在電梯裡，江朝瑞臉色凝重，“陸總，你說喬布斯會同意嗎?”

　“怎麽可能同意，蘋果肯定想把供應鏈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要不然還怎麽掙錢?”

　陸飛幽幽道:“喬布斯和庫克也不會放心把觸摸屏的命脈交到邏輯的手裡。”

　江朝瑞疑惑道:“那蘋果還會把訂單交給京東方和深越光嗎?”

　“它還有別的選擇嗎?”

　陸飛挺直腰杆， “錢不到位，一律免談，總不能賠本幫蘋果生產，我又不是傻比，除非像你們說的，用‘正己烷’代替酒精，不過這樣的血汗工廠，我們絕不能做。”

　“可是陸總，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不白折騰了嘛?”

　江朝瑞歎息陸老爺沒有修煉到資本家的至高境界，道德真空，也慶幸他沒有修煉圓滿。

　“不白折騰。”

　陸飛擺擺手，“我會同意把技術授權給蘋果的供應商，但不是現在，要盡量拖下去，至少給你們的技術迭代留出足夠的研發時間。”

　江朝瑞心領神會，“陸總請放心，目前團隊已經確定兩種新的技術方向，發布會結束了應該就有成果，不過蘋果要是等不及，又找其他家怎麽辦?”

　“一個快要溺死的人，已經看到了一根稻草，你覺得他舍得放棄現成的，去找下一根虛無縹緲的稻草嗎?”

　陸飛嘴角上揚，更何況那人可是喬布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