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海灣酒店，推窗即可見橘紅色的大橋橫跨舊金山灣和金門海峽，一輪紅日高掛晴空。陸飛跟高媛媛等人互報平安，然後伸伸懶腰，慢悠悠地坐回到桌前，電腦屏幕顯示美股大盤，他在蘋果的最低點開抄，以均價13.03美刀，拿下0.32%。蘋果總股本有3.5億股，投了1497萬美刀，大頭全靠質押新狼、亞馬遜股票得來的錢。如今的三支納斯達克中概股“鹹魚翻身”，一個個壯得厲害。新狼從他入手時的1美刀左右，漲到12.05美刀，當時130萬入了4.2%，單單帳面價值已經翻了10倍。更何況網藝，創上市新高，今早開盤31.92美刀，3000多萬的股本裡有他的19.95%，但並不著急操作，第二季度的財報一出，股價會衝到至少70美刀。思索間，大腦裡不斷湧現出一支支公司股權和數目，飛購網47.88%，企鵝55.08%，邏輯90%(名義上)，財付寶100%，搜狗8.5%，七裡香……他抿一口咖啡，讓發熱的大腦冷靜下來，投資的太多，都記雜啦！有錢，也是一種煩惱！沒有比眼下更需要幾個專業頂尖的做資產管理，徐欣怎麽還沒有離職霸菱亞洲?正琢磨東陸私募基金的擴張，電話座機鈴鈴作響，古德曼此刻已經帶人到酒店樓下。把章天美喊到臥室，不一會兒，就見兩個人走入敞開的大門，古德曼一副“幸不辱使命”的樣子:“先生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華夏陸，傑夫懷特。”“你好，陸。”傑夫懷特主動伸出手。“你好。”陸飛和他握了握，上下打量，四五十歲的年紀，鷹鉤鼻，棕發地中海，腔調帶著卷舌音，德裔美利堅人，畢業於紐約大學商學院本科，有過豐富的投行經歷，倒是不錯的備選人。“陸，這是談妥的專利許可合同，前天已經傳真給你，你應該過目了吧?”古德曼從公文包取出全新的兩份合同。陸飛嗯了一聲，邀請他們坐下，一邊走，一邊看，一目十行。電阻觸摸屏技術授權費用，10萬美刀……邏輯專屬觸控屏解決方案項目，前期投入100萬美刀……“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們就簽約吧?”傑夫懷特早已按耐不住，雖然紐克瓦跟NEC、微軟等有過接觸，但都瞧不上觸控技術，覺得華而不實。技術研發，既要砸錢，也要推向市場，沒有檢驗，就不能針對性打磨，迭代升級。況且和知名品牌合作，大大增強知名度。“索爾，錯了吧?這不是我們要簽的合同?”陸飛皺了皺眉，合上協議。傑夫懷特趕快審閱，“陸，就是這份合同，上面的內容沒有錯！如果你覺得在許可價格和條件上有問題，我們還可以接著談。”“不，我要跟你簽的不是這種合同。”陸飛很貼心地讓章天美遞去一杯咖啡，“什麽專利許可費，什麽前期投入，如果我把你們公司收購，不就不用花這些錢了嗎?”“我特(what)！”傑夫懷特難以置信，反覆確認:“你要收購我們?”“耶兒～”陸飛聳聳肩，“內部交易，往往會比市場交易的成本低，我希望紐瓦克能為邏輯量身打造，今後多個產品都會用到觸控技術。”“慢著，慢著。”傑夫懷特忙喝口咖啡，看了看古德曼，再看看這個華夏人，合著他們挖坑等著自己跳。“古德曼告訴我，你們有被收購的念頭。”陸飛伸出3根手指，“3000萬美刀，是嗎?”“沒、沒錯，先生。”傑夫懷特心怦怦直跳，杯子在手裡顫抖。“但是！”陸飛眯了眯眼，“你們生產的觸控板、多點觸控鍵盤這些產品，市場反響很一般，勉強收支平衡，是嗎?”“是的。”傑夫懷特張張嘴想辯解，但立刻被陸飛打斷，繼續迎頭痛擊，項目經費投入大、應用場景和產品少……總之，極限地打壓紐瓦克的價值。“關鍵的關鍵，在目前的硬件條件，多點觸控很難有成熟而廉價的產品，對嗎?”陸飛用最和氣的口吻，說最致命的話。“雖然現在流行的是液晶類單點觸控技術，但未來一定是多點觸控！”傑夫懷特觸底反彈，霍地站起身。“懷特！我也是這麽想的。”陸飛跟著站起，徑直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讓我們攜手創造吧。”傑夫懷特被“又打又拉”的商業遊擊套路整懵，頭腦短暫空白時，余光裡瞥見古德曼露出笑臉，奉上一份新的協議。上面清楚寫著收購價，2X00萬美刀。白紙黑字還列出條件，韋恩和艾利阿斯升任邏輯的技術主管，負責屏幕面板觸控技術，而他，不光能拿到錢，還能進入邏輯當高層。“實話說吧，我對紐瓦克的產品不感興趣，隻對專利和你們3個感興趣。”陸飛輕輕拍打他的肩膀，“尤其是你，懷特，懂技術懂運營，是我們要的管理人才。”“條件是你要我說服韋恩他們同意?”傑夫懷特消化著一切，嘴角微微苦澀。陸飛笑道:“聰明，這就是你擔任副總裁的第一個任務。”傑夫懷特心裡無比糾結，就像出嫁前夕的女人，結婚前，老公欠爸爸30萬，必須還。可結婚後，爸，錢我們家不想還了！真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古德曼看在眼裡，暗暗比個大拇指，我原以為像我這樣的猶太人，才這麽奸詐精明，沒想到啊，沒想到，陸飛這個眉清目秀，竟像小霓虹，大大滴壞！陸飛翹起嘴唇，“懷特，請你從邏輯副總裁的角度想，你覺得‘X‘，從0到9裡選哪個數字合適?”“這、這個……”傑夫懷特撓著頭，頭髮差點都撓禿:“呃，陸，仔細想想，也許在7跟8之間……我和韋恩、艾利阿斯沒有太多的感情，只是一般的同事關系……”古德波誒(goodboy)！陸飛眯著眼，望著一臉為難的傑夫懷特，“所以你會認真地說服他們，對嗎?他們會聽從你的意見吧?”“當然！”傑夫懷特明白的很，這就是他的投名狀。雖然從3000萬壓價到2700萬美刀，白白虧損300萬，自己也少掙了46.5萬美刀，但一想到今後在副總裁位置，能拿到的期權激勵，那至少是上千萬。讓我背刺我自己，怎麽啦！“那我期待你的好消息。”陸飛道。“你很快就能收到。”傑夫懷特火急火燎，我這就刀了自己，給您當下酒菜！望著人離開，古德曼幽幽道:“還德裔?他可比我們猶太人還像個猶太人。”“你不如叫他猶大好了。”陸飛聳聳肩。“不過陸，需要這麽費心思嗎?”古德曼疑惑不解，觸控技術只是個不起眼的技術。“我要留住他們的人，也要留住他們的心，我要其他的公司，有眉目了嗎?”陸飛輕輕地點頭，觸控技術，勢在必得。依稀記得明後兩年，諾基亞就會帶著電阻屏觸控技術，殺入全球手機業，重新洗牌。觸控屏，會成為手機的標配。邏輯遲早要進軍手機，但手機進入歐美市場，特別是美利堅，相當困難。但凡能活躍的品牌，要麽本身就是美利堅本土品牌，要麽和美利堅資本、通信之間有瓜葛關聯，特別是壟斷的通信運營商。在美利堅，裸機沒有合約機劃算。因此，通信運營商的話語權和地位特別高，一個手機品牌要建設銷售渠道，必須打通和運營商的關系，但也有前提——必須要有一定的專利池！華為之所以能衝出華夏，小米之所以衝不出華夏，根結就在專利，華為跌倒的國際份額，蘋果、三星吃了個飽，小米只能喝點湯。“這裡是按你要求，搜集到有專利技術的公司，像這家P.A.Sei，專注於超低功耗處理器、電池的公司……古德曼掏出目錄和一堆企業資料，“這麽多公司，陸，你要全吃下?”“我還沒這麽大胃口，飯一口一口吃。”陸飛砸摸著嘴，畫圈的要專利許可，畫勾的要租賃服務。邏輯海外營業額雖然突破1.6億美刀， 但扣去雜七雜八各種稅，支付專利費，結余也就6000多萬美刀。集中火力，朝觸控這一個城牆口猛攻！專利不但是企業的實力和收益，更是護城河，一些百年企業死而不僵，靠的就是專利續命。將來，邏輯進不了美利堅，甚至被斷供，也能靠授權蘋果、三星觸控技術，狠狠撈一杯羹，甚至可以的話——讓蘋果，做美利堅的小米！思考間，他突然想到，“蘋果最近在做什麽?”“他們忙著公關宣傳，挽回形象。”章天美露出微笑，“就像陸總說的，人有人設，公司有人設，一個以‘創新’為人設的公司，蘋果一旦沒了創新，人設就崩塌了，我們要不要再加把火，告蘋果侵權邏輯的轉盤設計，讓人設崩塌得更徹底?”殺人，還要誅心?陸飛不動聲色，“我們給蘋果的律師函，他們有沒有答覆?”“有，蘋果法務部已經和我們私底下接觸，有和解的意思。”古德曼摸摸下巴，“他們還透露一個奇怪的小道消息，喬布斯住院接受腎結石治療。”“滋滋，可憐的喬布斯。哪家醫院?我去探望一下。”陸飛婉拒了侵權訴訟，做人不能太絕。這可在阿美利加的地界，蘋果的主場，偉人告訴我們，要把朋友搞的多多，敵人搞的少少的。他起身去一趟洗手間，臨走前問道:“我記得安迪拉克約我3天后見面?”章天美點點頭，“他說從霓虹履新回來，正式以新任索尼音樂總裁，和你商談Spotify的事。”“那就這幾天，抽空看看喬布斯。”陸飛一邊走，一邊搖頭，“男人說什麽不行都可以，就不能腎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