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陸飛叼著煙坐在沙發，幾個小時前的他，就像一座軍火庫，囤積了2個月的彈藥，火力凶猛，轟得地動山搖，所到之地，都是彈坑。

　炮轟之後，彌漫著多巴胺的空氣中，飄著濃濃的煙味，久久沒有散去。

　“咳咳～”

　高媛媛穿戴整齊，扶著門框走出臥室。

　多月不見，彼此深入交流，知根知底。

　她掃了眼四周，咬牙切齒，緩緩行到陽台，嘩啦拉開窗門，讓清風送入新鮮空氣。

　陸飛匆匆道:“我來收拾，你休息。”

　“你、你……”

　高媛媛羞地掄起小粉拳，“你是不是吃了什麽。”

　“我吃了你啊。”

　陸飛又香了一口她的臉蛋，“你呀就是個蜜罐子，哈哈。”

　高媛媛不知該喜還是該怒，輕捶了幾下。

　兩人說說笑笑，邊清掃邊打鬧，等把戰場清理如初，小情侶也恢復得差不多。

　“走，咱們吃飯。”陸飛牽著手說。

　“去哪?”高媛媛笑嘻嘻。

　“對門，我大哥嫂子的家。”陸飛輕聲說。“他們招了保姆，菜做得相當地道。”

　高媛媛如觸電般僵住，全身緊繃，“不行不行，我不能就這麽上門。”

　“為什麽?”陸飛疑惑道。

　“我、我空著手呢。”高媛媛伸手掐住他的肉，又氣又笑，“都怪你都怪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你人到，就是最大的驚喜。”

　陸飛拍拍她的手背安撫，然後按響門鈴，開門的是保姆王姐，而屋子裡卻只有她一人。

　高媛媛一怔，就聽王姐解釋說陸雲陪蕭紅梅去做孕檢，現在還沒回來，心裡突然失落。

　陸飛眨眨眼，“沒事，我們邊吃邊等。”

　高媛媛搖頭說下次，無論如何都要帶見面禮，然後打聽大哥嫂子喜好，默默記下。

　離開前，回眸了眼陸雲家，心裡空落落。

　但轉念一想，雖然沒見成大哥大嫂，她很遺憾，可陸飛願意帶去見大哥大嫂，她更高興。

　直到回家，高漲的情緒始終沒消失。

　“媛媛回來啦，吃過了嗎?”

　高媽看到女兒嘴角上揚，不時發笑，癡癡傻傻，又嬌又憨，不解地問笑什麽?

　“沒、沒什麽，爸呢?”

　高媛媛笑靨如花，東張西望。

　就見高父坐在電腦前，額頭布滿黑線，手指敲著鍵盤打字，嘴裡還喃喃:

　“有傷風化，有傷風化。”

　“爸?”

　高媛媛探出頭，之前看到的《遺情書》，又出現在眼前，雙頰微紅:“爸，你怎麽也看她寫的東西啊?”

　“也?她?”

　高父發現盲點:“媛媛，你也看了木子美?”

　“我、我不小心，就一點，一點點。”

　高媛媛暗自腹誹，跟木老師一比，他們倆下午玩得更瘋，就差……

　高父神情嚴肅，痛心疾首中歎了口氣:

　“這個木子美太不像話！”

　不像話歸不像話，但轟動是真轟動。

　《為什麽不能對木子美過度寬容?》

　《“木子美現象”逼問傳統道德底線》

　《木子美與公眾的窺私癖》……

　無數媒體立場一致，對這個用身體寫作的木子美口誅筆伐，聞到商機的廠家不管名聲，紛紛搶注商標，有小雨傘、緊身胸衣，特麽甚至還有偉ge。

　木老師以一己之力，不光解放xing觀念，帶動小黃文，還為情趣產品貢獻一把，簡直是燃燒自己，照亮他人！

　飛購、卓越、淘多多上眾多商家蹭上熱度，祭出聯名款，打著“木老師專用”的旗號，杜蕾斯見了都沉默，岡本看了都落淚。

　而批判越激烈，人氣越高漲，簡直黑紅。

　博客訪問量與日俱增，新狼、搜虎先後宣稱，木子美每天的更新，能引來上百萬的流量，史稱“木子美衝擊波”。

　除了門戶的服務器能頂住洪水猛獸，博客中文、博客華夏等小網站，直接崩潰，就算恢復，也依然癱瘓。

　畢竟，好色是世界的原動力。

　lsp是不可戰勝的！

　哪怕上萬人狂轟濫炸，甚至辱罵舉報，但木子美雷打不動地更新，隱藏在幕後的黑手，一直推波助瀾，猛吃流量紅利。

　新狼如此，搜虎也如此。

　“叮鈴鈴，叮鈴鈴～”

　客服電話接二連三地響，從未停止。

　已經從搜狗下船的王曉川，匆匆忙忙地敲響章朝陽的辦公室門，匯報道:

　“章總，好多群眾，還有相關部門都來電話，希望能管管木子美，暫時封禁，下架所有文……”

　“下架了誰給我這麽多流量?”

　章朝陽滿臉的無所謂，他面前的電腦此刻就顯示著《遺情書》。

　王曉川猶豫道:“可影響會不會太……”

　“負面?惡劣?No，No，No。”

　章朝陽搖晃了下手指，“技術是無罪的，就像佰度，mp3搜索是盜版，可他們隻提供技術，我們也一樣，內容是用戶生產。

　只要它不違法，我們堅決不干涉！”

　“這算不算傳播yin穢……”

　王曉川直男式的發言，猛地被章朝陽一瞪，卡在喉嚨裡不敢說，就見他搖頭痛惜:

　“曉川，你不懂，這是文學！”

　“文、文學?”

　“我們對文學要包容，不能有青色片段就不行，那陳忠實能寫出《白鹿原》?賈平窪能寫《廢都》?莫言能寫《豐乳肥臀》?”

　章朝陽語氣裡透著認真，“恰恰有了青色，讀者才能可持續批判性地看下去。”

　王曉川竟無言以對，覺得好有道理，就是聽著別扭。

　“今後出現屎尿屁做詩，也不要覺得奇怪，要用藝術的眼光去看待……”

　章朝陽拍了拍他的肩，“我們各取所需，觀眾看藝術，我們收流量。”

　…………

　千禧年初，網絡是一片開闊地。

　當年河蟹大神404神功未成，還沒下山，山下各種群魔亂舞，甭說日記，圖片、小說、小視頻，特別是不遠萬裡的霓虹老師吟詩——

　蒼山有井獨自空，星落天川遙映瞳……

　在一個如此浪且漫的時代，純情少年的啟蒙課，絕對不可能在學校，可能打開電視就能學習生物課。

　婷美、魔力挺，啊，成長快樂了。

　又可能在租書店裡淘小說，《尋秦記》、《風姿物語》、《江山》、《龍使》、《阿布裡達》，emm，果然一本好書，能影響一生。

　甚至在網文洪荒期，小皇叔地位比小白文高，那能叫老司機嗎?該叫黃包車，天天開。

　這位木老師，充其量遊走在404的鋼絲。

　小汙見大汙而已！

　“咳咳，陸總，我們真在這時候上線?”

　鹿化騰站在QQ空間項目組裡，余光瞥向從燕京飛來的陸飛，他們要和研發運營團隊一起，見證歷史性的一刻。

　陸飛疑惑道:“為什麽不呢?沒信心?”

　“不，我對空間和《農場》充滿信心。”

　鹿化騰搖搖頭，開心農場早在企鵝內部經歷封測、內測，不僅僅開發團隊，但凡試玩的員工，無一例外迷上這款SNS小遊戲。

　一句話概括，上班摸魚，沉迷偷菜。

　“就是這個時機。”他支支吾吾道，“搜虎、新狼博客那邊有個《遺情書》挺火……”

　“木子美嘛，我看過。”

　陸飛毫不掩飾，迎著鹿化騰等人詫異的目光，一本正經說:“這可是第一宗網紅經典案例，要深入研究，你們沒看?”

　“emm，我也好好地批判研究了一下。”

　鹿化騰扶了扶眼鏡，尷尬道:“不過還是不明白，怎麽就火成這樣。”

　陸飛眼神裡充滿戲謔，“‘文愛’知道嗎?”

　鹿化騰眨著純潔的眼睛，隱約覺得不是好詞，果不其然，陸老爺給他打開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奇怪的知識點，又增加了！

　陸飛言簡意賅地解釋，“懂了嗎?”

　鹿化騰一臉懵圈，“陸總，你研究得好透徹啊。”

　“什麽知識都得掌握啊，學的太多，我都學雜了。”

　陸飛語氣平平，“不過遇到這種事，但凡用戶舉報就要嚴查，查到一起，處理一起。”

　說話間，上線進入倒計時。

　全場鴉雀無聲，幾十個人心情隨著報數聲，越來越緊張，緊張之中帶著不可抑製的興奮和期待。

　“3、2…”

　曾李清喊到“1”，看向陸飛。

　他清清嗓子:“上線！”

　此時此刻，秘密研發了1年之久的QQ空間，飽和式宣傳了1個月之多的企鵝博客，準時上線。

　早已守在電腦前等待進入體驗的，等待點亮圖標的，等待刺探敵情的，各懷心思的用戶一窩蜂地湧入。

　後台的訪問數據，瘋狂上漲。

　一百、一千、一萬、十萬……

　上線的第23秒，一個用戶發出了第一條說說，內容只有一句話:“歡迎串門。”

　緊接著第二條，第十條，上百條……

　服務器承受著堪比“木子美衝擊波”的滔天流量，沒有癱瘓，沒有崩潰，甚至沒有卡頓，一切如舊，正常運行。

　“啪啪啪！”

　刹那間，團隊裡已經響出掌聲。

　鹿化騰打斷道:“慢著慢著，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陸總問，《農場》有用戶了嗎?”
/> 一下子，鴉雀無聲。

　過去2分鍾，QQ空間訪問量就破20萬，但20萬裡竟無一人進入到《開心農場》，裡頭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古怪。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在萬分焦慮中，終於在2分48秒，《農場》迎來了第一位農場主。

　“陸總！有，有了！”

　團隊裡的員工嚷嚷著，洪亮的嗓門快把整個屋頂掀翻，因為不入則已，一入徹底爆發。

　短短一分鍾，湧入了1000人以上。

　“看來我們設置的引導有效果。”

　陸飛吐了口氣，把煙盒裡的煙散給五虎將。

　然而，就連老煙槍鹿化騰，只是雙指夾著煙，兩眼巴巴地盯著後台系統，目不斜視。

　20分鍾，用戶開通和訪問量雙雙破百萬。

　20分鍾，【說說】發布了72萬條，留言21萬條，相冊寒磣了一點，才上傳了不到5萬張，3.3萬張。

　也是20分鍾，開心農場的轉化率高達54%，新增用戶已經破50萬，哪怕《泡泡堂》首測當日，都沒有這樣恐怖的數據！

　“成啦！我們成功啦！”

　伴隨著沉默中爆發出的第一聲咆哮，偌大的辦公室裡， 喝彩尖叫，鼓掌如雷，肆意地宣泄著激情和緊張。

　“陸總，成功了。”

　鹿化騰舔舔嘴，夾煙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不，我怎麽覺得才剛開始啊。”

　陸飛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這下他們應該沒空去管什麽木子美了。”

　“什麽?！”

　鹿化騰等人紛紛把目光投來，錯愕不已。

　陸飛給他們一一點煙，意味深長道:“你們很快就會明白，種菜是刻入華夏人的DNA裡！”

　題外話

　感謝任年輕大大的100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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