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小德目光冷冷的掃過所有“人”。

  一個半躺在地上的“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個女人下半身著地，扭來扭去，一看就是習慣了在特殊環境中浮遊。

  可是現在它做“人”了。

  它雖然是女人，但看上去一點也不習慣當人。

  在眾多奇詭怪物之中，有不少已經適應人類身軀的奇詭怪物，還有不少並未徹底適應人類身軀的存在。

  ——這個家夥看上去還未適應當女人。

  話說回來，當初“愛、夢想、世界和平”與沈飛雪的“混沌之母”查漏補缺的時候，究竟是以什麽標準給怪物們劃分男女的？

  不知道。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總之——

  先跟這個不適應人類女子身軀的怪物打吧。

  武小德心念一動，“無限鑒定”頓時鎖定目標！
  “你們想殺我，我何嘗不想殺你們？”

  他從原地消失，整個人如殘影一般穿過無數道術法，無數的人，直接撞在那女人身上。

  女人卻沒被撞出去。

  它渾身不知道有一種什麽無形的東西，就像八爪魚的觸手一般，在地上扎出幾個洞，死死的固定住身形。

  武小德心知不妙，借力就要閃身而退。

  “跑？”

  對方直接伸出雙手死死抱住了他。

  “看我吃了你。”

  女人惡狠狠地張開口，朝武小德咬來。

  武小德挺劍前刺。

  女人身子出乎意料的靈巧——

  與其說靈巧，不如說它是借助了那透明的觸須，將自己的身軀輕輕一扭！
  它居然躲過了荒劍，再次張開嘴，貼著劍鋒朝武小德的喉嚨咬來！
  武小德心頭一沉，繼而迸發出一股凶意。

  算了，我也不管你有什麽招——

  武小德索性迎著對方的嘴，將脖子讓了一讓。

  對方直接咬在他胸口！
  一汪墨綠的毒素順著長牙注入胸口。

  “嘻嘻嘻，你會成為我的一部分……我將直接控制你的靈魂和身軀！”

  女人松口大笑起來。

  武小德頭頂血條不僅減了一格，而且變成綠色。

  但是下一瞬——

  血條朝回猛地一彈，直接將所有綠色彈掉，甚至血量都恢復滿格。

  噗。

  一道輕響。

  長劍從女人身後而來，穿透了它的整個身體，又穿透了武小德，將兩人固定在一起。

  這怪物微微怔住。

  ——剛剛這一劍自己明明躲過了。

  自己也算準了對方的無數後手，完全有能力防住。

  可是這小子不要命——

  他一劍把自己和他同時刺了對穿！

  不過也沒有關系。

  剛才自己已經洞悉了血條的運行方式。

  一次無法將對方變成自己的傀儡，必須連續多次撕咬才可以發動奇詭之術，讓這小子徹底變成——

  女人的念頭突然斷掉了。

  只因為它感受到了一種從未體驗過的痛楚。

  “啊啊啊啊啊啊啊！”

  它發出一陣不明意義的狂叫，渾身抽搐不停，仿佛在經受什麽痛楚。

  荒劍！

  劍身上早已灌滿了劫雷的力量，持續不斷的打在它和武小德身上。

  女人翻白眼，口吐白沫，渾身的抽搐愈發瘋狂，甚至在雷電的攻擊下渾身散發出肉香。

  武小德眉頭微蹙。

  昔日為了讓那些高高在上的家夥們感受人間的痛楚，自己一路在天劫中淬煉和受苦。

  這時候已經有些適應了！
  他舉起拳頭，全力揮出——

  咚。

  正中對方的臉！

  女子的鼻子直接塌下去，鼻腔和嘴裡冒出鮮紅的血，頭朝一邊狠狠撇開。

  它下意識的覺得不妙。

  所有觸須在地上迅如閃電般的彈了一下。

  然而它被打蒙了頭，忘記了自己和武小德被一柄劍穿在一起——

  後果就是兩人連同長劍一起跳在半空。

  “跑？”

  這次換武小德說這個字了。

  他隻做了一件事——

  再次握拳。

  再次攻擊！

  咚咚咚咚咚咚！

  密密麻麻的擊打聲中，劫雷不斷閃耀，狠狠擊打在女子身上。

  每一拳到兩拳都會打掉她一格血！

  武小德這是用“天志”的方式，硬找出來了一種控場的法門！

  女子不甘示弱，被擊中幾次之後就立刻做出反擊。

  ——她也在全力擊殺武小德！
  兩人在半空，被劍穿身而過，彼此互相攻擊數十個回合。

  血一直掉！

  忽聽一道歇斯底裡的慘叫爆發出來。

  ——女子終於堅持不住了！

  下一瞬。

  但見一道人影筆直的從半空飛墜而下，撞在大地上，直接轟出了一個坑洞。

  武小德俯衝下去，鑽入坑洞。

  一道人影又被他打得飛出去，在外面的水泥地上摔了個狗啃屎。

  她頭上的血條只剩最後一絲。

  武小德從坑洞裡跳出來，看著她躺在地上不斷吐血的樣子。

  他伸出手。

  一隻虛幻的大手把女子從地上抓了起來。

  “眾生是這樣死的，你體會到其中的苦楚了嗎？”

  武小德輕聲問道。

  長刀一閃。

  血條頓時空了！
  女子身形被斬成兩截。

  一截被虛幻之手提著，另一截摔在地上，灑落無數鮮紅之血。

  全場寂靜。

  只聽“咣”的一聲巨響，武小德眼前浮現出數行冰晶小字：

  “你是第一個當著無數奇詭生命斬殺它們同類的存在。”

  “稍等片刻，你將獲得眾法則承認的全新名號。”

  “此外。”

  “該物種承受了從未承受的人類痛楚，因此並未施展出100%的力量。”

  “對於該物種的鑒定隻達到了17%。”

  “當鑒定達到50%，你將獲得‘垂釣’序列的獎勵。”

  武小德隻掃了一眼，看見“稍等片刻”四個字後立刻不再關注。

  他揮手朝一邊的人群中打去。

  啪。

  一聲輕響。

  一名身形魁梧的壯漢接住了他的拳。

  霎時間。

  “無限鑒定”再次開始了！

  武小德長長的松了口氣。

  幸好這些怪物都處於震撼之中，沒有一起發難。

  實際上——

  自己真正的弱點，乃是擊殺對方之後，“無限鑒定”結束的那一瞬。

  在那一瞬，自己不受這個來自聖界大佬的術法保護。

  不過幸好現在這術法又生效了。

  壯漢眯著眼，望向武小德。

  “我已經看穿了你的術，現在該你去死了。”

  他渾身爆發出濃烈殺意。

  武小德聞言，淡淡的笑了笑，卻沒說什麽。

  “怎麽，殺我們一個同類，已經是你走了天大的運，你覺得自己還能在我的手上活下來？”

  壯漢問道。

  他隨意揮出幾拳，轉動身體，顯得動靜自如。

  “我已經完美適應了人類的身軀，小子。”

  武小德聞言依然搖搖頭。

  不過他終於開口道：

  “你不懂我們人類。”

  話音未落，對方已經衝上來，一拳朝他臉上砸去。

  武小德沒躲！
  他迎著對方的拳頭衝上去，也揮出了一拳。

  雙方覿面相逢。

  壯漢眉頭跳了跳。

  你不躲？
  咚！咚！
  連續兩聲悶響！

  壯漢被打得頭一甩，被拳頭上的劫雷擊中，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

  武小德卻借著對方的一拳，整個人在半空轉了個圈，再次揮出一個凶猛的拳頭！

  咚！
  拳頭狠狠砸在臉上，在打出滿腔鼻血的同時，伸手把下巴給卸了。

  另一隻手繞到後頸。

  ——如果是街頭鬥毆，武小德說什麽也不會使出這一招。

  但對方是怪物。

  自己沒有任何道德和良心上的負擔！
  只見他的手化作殘影，照著後頸的某處用力一擊。

  啪！
  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

  壯漢頓時癱軟在地。

  他竭力想要翻身，想要站起來，想要施展各種術。

  但是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手腳和軀乾。

  ——下巴也被卸了，咒也念不清。

  “我這是——怎麽了？”

  壯漢心頭一陣莫名其妙。

  對方明明只打中了自己幾拳，血條也才掉兩格而已。

  為什麽自己完全不能動了？
  這是什麽術？

  武小德一把抓起他，目光掃視全場的“人”們。

  是的。

  脊椎和後腦連接處是不能亂打的。

  法制時代，你打一下，你一輩子都沒有了。

  但現在是盤古時代。

  他心頭浮現出莫名的悲傷，開口道：

  “說到底，你們其實不懂一件事。”

  他抬頭看了看自己的血條和魂力條。

  剛才被那女子打的有點多，掉了接近一半的血條，又跟壯漢硬碰硬。

  血條終於只剩一半了。

  ——這還是在“生與死的回旋”幫助血條回彈的情況下！
  其實那女人很厲害。

  再看魂力條，魂力條也掉了三分之一。

  所以——

  現在不適合繼續打下去。

  武小德拎著壯漢的脖子，拖著他朝前走去。

  “無限鑒定”運轉的時候不受其他攻擊——

  所以他打算休息一下。

  他一腳踹開酒吧的門，將壯漢扔到吧台前，然後自己去吧台後面找了一瓶烈酒，開了蓋，仰頭就是一口。

  噗！
  他把混合著血的酒吐出去。

  連打兩個人，這時他身上臉上到處都是傷與血。

  好在台子後面還有半包煙。

  這煙也不知是蕭白紅的，還是趙君羽的。

  不過這時候他們不在，自己可以先抽，大不了回去了還他們一整條。

  武小德拿起打火機，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舒舒服服的吸了一口，吐出彌漫的煙霧。

  這時候，他才緩緩說下去：
  “人類是很脆弱的。”

  “所以你們必須明白，你們現在也很脆弱。”

  全場寂靜。

  “人”們都在回想剛才那一擊。

  明明沒有掉許多血，但是壯漢卻已經不能動了，躺在地上不斷掙扎，卻連話都說不出一句。

  武小德叼著煙，又吸了一口，看上去就像那種在街頭隨時準備乾架的混混。

  他盯著所有“人”，臉上浮現出刻骨的殺意。

  “慢慢習慣這種脆弱吧，它所帶來的恐懼、痛苦、無奈，你們都要體驗一遍。”

  他一字一句說下去：

  “唯有這樣，你們才會明白我們人類有多苦。”

  “或許你們比較聰明，可以明白我們到底有多勇，才可以在世界上生存。”

  煙真難抽。

  放久受潮了，失去了香煙本有的風味。

  武小德把煙摁滅，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烈酒，目光中的殺意收斂起來，忽而笑道：
  “不要急，等我再休息片刻。”

  “——只要你們還敢在我面前跳，我一定乾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