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黑暗中仿佛有人在呼喚自己。

  “老大，快醒醒。”

  “他昨晚喝多了吧。”

  “不清楚，但有生意上門，指名要找老大。”

  “老大！開門！”

  敲門聲越來越響。

  武小德猛然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簡陋的單間裡。

  行軍床前擺著一桶吃剩的泡麵。

  七八個酒瓶散亂的放在地上。

  頭有些疼。

  啊……

  見鬼，自己不是回到未來了麽？
  現在是什麽情況？
  惡靈之書悄然翻開，顯現出一行行青銅小字：

  “你已抵達最近的時間錨點。”

  “當前身份創建成功。”

  “一切得益於盤古對命運的縫合，更有妖精暗中幫你完成進一步的偽裝，因此你只是年歲長了些。”

  “本次時間偷渡順利完成。”

  武小德坐起身，朝對面的鏡子望去。

  自己看上去似乎變化不大。

  ——成功了。

  自己成功的離開了過去時代。

  現在究竟是什麽年月？
  西王母和妖精們呢？

  “來了！”

  他起身走到門前，將門打開。

  只見門外站著兩張熟悉的面孔——

  大蕉。

  暴牙。

  不過他們看上去比之前都老了幾歲，大約三十出頭。

  武小德明顯感應到門打開的一瞬，四周的空間綻放出無形的漣漪，逐漸朝整個世界擴散開來。

  一行行青銅小字浮現：

  “世界線產生了‘糾正’效果。”

  “你從未來抵達此刻，曾經對此世界線造成了影響。”

  “你從過去抵達此刻，再次對世界線造成了影響。”

  “‘偏差’已完成了一次糾正。”

  “命運線完成了統一，並且不再進行新的修複。”

  “身份融入當前世界。”

  “——你可以開始行動了！”

  武小德看著這些提示符，心頭有了些許猜測。

  看來自己並未抵達自己所屬的未來。

  畢竟提示符上已經表示“你從未來抵達此刻”，這證明此刻依然是過去紀元的某個時代。

  會是什麽時間線呢？
  “明哥，有生意上門啊！”暴牙叼著煙道。

  “那女的看上去可有錢了！肯定是大買賣！”大蕉興奮地說。

  武小德揉了揉眉心。

  一段記憶迅速浮現在心中。

  暴牙和大蕉蘇醒以後，忘記了過去，融入這個時代，成為了自己的兩名手下。

  自己的身份是一個安保公司的中層管理者。

  之所以被確定為這個身份，是因為——

  “帶我去看看。”

  武小德道。

  兩名小弟帶著他下樓，來到對面公司前台。

  一名樣貌出眾的長發少女站在那裡，正在默默等待。

  少女一見他，立刻衝他擺手道：

  “你好，小帥哥，又見面了。”

  武小德為之恍然。

  此刻，他終於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你是沈夕瑤？”

  他問。

  女孩道：“對啊，昨天發生那麽多事，多虧你救了我，我是來簽訂長期合約的。”

  昨天——

  也就是自己接受了荒劍任務，抵達這個時代救了她三次的時刻。

  ——過去紀元！
  沈夕瑤就是西王母！

  她昨天剛剛成年，在酒吧跟男朋友喝酒，被下了藥。

  自己救了她。

  然後世界大變，妖魔出世，自己又救了她。

  間隔一天。

  自己在未來和過去做了那麽多事，終於再次站在了她面前。

  “您裡面請。”暴牙立刻道。

  “對，先進去坐，我們馬上去打印合約。”大蕉也道。

  武小德看著兩人熱忱的模樣，又掃過他們臉上的菜色，也沒多說什麽，直接帶著沈夕瑤走進公司。

  會客廳。

  沈夕瑤盤腿坐在沙發上，神情怡然道：
  “世界已經開始變化，我隱約有些察覺，似乎我自己也變得有些不同了。”

  武小德看著她。

  ——該不會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誰吧。

  出生之後難道真的會忘記自己原本的身份？

  沈飛雪呢？

  “你父母呢？”武小德問。

  “你是說我的養父養母吧，今天通訊恢復後我聯系上他們了，都還好。”沈夕瑤道。

  “你親生母親呢？”

  “據說早就不在人世了。”

  “原來如此，抱歉。”武小德道。

  ——沈飛雪乃是混沌之母，有神位在身，應該不至於死掉。

  卻不知生下沈夕瑤之後，十八年間，她經歷了什麽，又去了何方。

  不過不著急，慢慢找就行了。

  總會有消息的。

  這時暴牙拿著一疊文件，會同公司的各個相關部門人員來辦手續。

  沈夕瑤痛痛快快地簽了個十年的服務期。

  指定由武小德團隊保護自己的安全。

  合同即日生效。

  “收拾一下，帶上你的人跟我走。”沈夕瑤道。

  “好的。”武小德道。

  他回頭望去，只見暴牙和大蕉都低著頭，正在看手機。

  叮！
  叮！
  兩聲響過之後，錢款到帳。

  兩人頓時喜動眉梢。

  武小德一時有些無語——

  你們明明是奇詭生命，怎麽也變成領提成的社畜了？

  他又望向公司的法務。

  法務是個小姑娘，不過身上有些隱隱約約的妖氣，似乎是狐妖一類的存在。

  不過她正劈裡啪啦地跟沈夕瑤解釋各個條款。

  難道這是個社畜的時代？

  是了。

  想起來了，自己在這個時代似乎還有線人。

  那是一頭魔蠍，在吸血鬼的公司乾活。

  也是個社畜。

  武小德歎了口氣，站起來，率先出門去等。

  外面的街道上。

  商場玻璃牆裡的大電視正在直播新聞。

  “神靈全部消失之後……”

  “妖魔開始作亂，但人間有各類職業者，已經遏製住了妖魔的攻擊。”

  “請看本台剛剛從降妖除魔現場發回的報道。”

  十八年前。

  神靈們紛紛轉世。

  西王母與自己締結了守護的契約。

  自己作為一名道士，救了沈飛雪，幫助西王母投胎。

  十八年過去了。

  想必神靈們也差不多都成年了吧。

  唯一的問題是——

  這個世界如果還是盤古世界，那麽它現在又當如何？

  不。

  武小德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

  當初那樣擺了盤古一道，還拿走了它的十張核心力量卡牌，它肯定恨死自己了。

  ——絕不會這麽輕松的放任自己存活於世。

  那麽。

  這究竟是一個什麽世界？
  虛空藏？
  可是夏蕙蘭又不在。

  真是奇怪。

  這時沈夕瑤帶著暴牙和大蕉走出了安保公司。

  “喂，我們走！”

  她朝武小德打招呼。

  武小德微微點頭。

  不管怎樣，西王母應該有所準備，然後才會去投胎。

  ——就連大蕉和暴牙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西王母肯定有應對盤古的後手！
  還不如就跟在她身邊，看看她究竟是如何布置的吧。

  “現在我們去什麽地方？”

  武小德問。

  沈夕瑤道：“我昨天成年之後，好像覺醒了一些力量……帶我找個人少的地方，我試試。”

  “好。”武小德欣然道。

  一個小時後。

  城市郊區。

  這裡是一片荒山野嶺。

  幾人下了車。

  “都跟著小姐。”武小德吩咐道。

  “是，老大。”暴牙和大蕉道。

  武小德帶著一行人，一路走到樹林之中。

  “可以了，附近應該沒有其他人。”

  武小德道。

  “好，現在我唯一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了，待會兒你看到什麽異常的現象，請不要驚訝。”沈夕瑤道。

  “放心。”武小德道。

  沈夕瑤微閉雙目，伸出手，輕輕按在虛空之中。

  霎時間。

  整個世界一變。

  武小德抬頭望去，只見天空深處出現了一層散發著光輝的屏障。

  在那屏障之外——

  奇形怪狀的邪物穿梭來去。

  更有超越想象的龐然大物，在屏障之外極遠的地方緩慢移動著。

  如果全神貫注的望向屏障之外，便可以看到一片殘破而廣袤無垠的世界。

  武小德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又望向沈夕瑤和暴牙大蕉。

  他們什麽也沒有察覺。

  天外的變化，在他們眼中仿佛根本沒有發生一樣。

  沈夕瑤站在原地，沮喪道：
  “難道是我的錯覺嗎？我明明感到自己覺醒了一種新的力量。”

  武小德沒有說話。

  一行行青銅小字早已浮現在他眼前：

  “當前已察覺到昆侖山裡世界的隔絕之術：”

  “絕地天通。”

  “描述：一切外來之物不可出現在昆侖山裡世界，否則必定被天條所滅。”

  “——杜絕盤古與邪魔的侵擾。”

  原來如此。

  武小德抬頭又看了一眼屏障外那恐怖的景象。

  ——裡世界與外界隔絕了！

  所以外面的那片大陸，應該就是盤古世界吧。

  看上去，它似乎被邪魔們征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