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但我未來會是。

哪怕面對那一個時代的劍道魁首，那白衣青年依舊毫不示弱，眼眸之中如同蘊著可怕而熾盛的劍芒，鋒芒畢露之間，有萬劍齊鳴之音爆發，濃鬱的劍道真意湧動而出，讓站在下面的白衣青年在氣勢上竟然絲毫不弱於天穹之上的那剛剛浮現而出的虛影，僅僅只是一道殘魂卻依舊可怕，這給了沉清玄巨大的震撼。

甚至已經掀翻了她對於劍道的理解，她修劍的三觀，都隨之而崩塌了。

她不敢直視那二人之中的任何一個。

看一眼，她的道心都會崩塌！

她面色慘白的看向了一旁的顧天星，顧天星好奇的看著天上的老祖殘魂，以及此刻正與之對碰的白衣青年，也是躍躍欲試。

“也對，你還沒有道心。”

顧天星原本興高采烈，結果聽到了這句話之後，立刻小臉發黑。

什麽叫我沒有道心?

而此時此刻，那老祖殘魂面色冷傲:“未發生的事，如何能夠保證?口說無憑罷了。”

“那麽已經過去的事，又何必拿來炫耀呢?曾經的時代早就已經隨風而去，過去已經逝去，未來尚未來到，劍修隻爭現在。”

二人的話猶如已經是開始了交鋒。

至少這話說完之後，空氣陷入了寂靜之中，長久的沉默，讓顧天星和沉清玄都不好受，一個心裡想著怎麽還不打起來，一個心裡想著，一會兒不會打起來了吧?

刷！

也不只是誰先動的手，虛空率先坍塌下來，無刻不破的劍，於虛空之中轟然炸開，兩道劍光於虛空之中交織而起！

周遭炸開，如若不是葬劍塚的特殊性，恐怕這裡早就已經被夷為平地了。

“清玄姐姐，放心，大哥是無敵的。”顧天星安慰道，顯然對於自家大哥，已經出現了一種盲目的崇拜，而沉清玄心中震動，這種崇拜絕非是空穴來風，是建立在了顧天機恐怖的實力之上的！

劍光激蕩，二人一劍之下，竟是平分秋色，二人的劍招轟然炸開，千絲萬縷的劍氣向著四周散去，竟是直接下了一場璀璨而華麗的劍雨！

沉清玄鼓起勇氣抬起頭來，看著那茫茫墜下的劍雨，其中有顧天機的，也有那殘魂的！

她看了過去，驚奇不已:“天星，你看到了嗎?這裡，每一道劍氣，都是一場故事！”

“那位殘魂的劍道太可怕了，是常年累積的劍道經驗，以歲月化劍，生平過往都藏在他的劍道之中，我走馬觀花，竟也彷若看到了他的一生啊。”

顧天星聞言也看了過去，眼花繚亂，他彷若看到了那位顧子明老祖出世之後，便被確定了萬中無一的劍道天賦，曾經的顧家極為恐怖，而能夠被如此稱讚的，自然是整個天下都萬中無一的可怕天賦！

“奇怪，為什麽大哥卻沒有呢?”

沉清玄翻了個白眼，卻沒有絲毫的輕視:“師尊沒有那麽悠久的歲月痕跡，這樣反而更加說明的師尊的可怕啊，只是純粹的劍，靠的就是那逆天的天賦。”

二人繼續觀看。

他們觀看劍雨，如同回歸了那個時代，伴隨著劍道的回憶，歲月的跨度也不過只是睜眼閉眼之間，這是一種奇妙的經歷，讓沉清玄和顧天星都受益匪淺。

他們看到了顧子明以強勢之姿崛起，一劍出顧家，用了二十年的光景，挫敗天下劍修，成為了那當之無愧的劍道魁首，當時似乎有一個奇怪的道人，貼出了一張金光繚繞的榜單，而那榜單之上，顧子明的名字，赫然排在榜首。

沉清玄看不清，而顧天星卻是眯著眼睛說道:“這是，

劍道金榜。”沉清玄面色微變，但是很快調整好自己的心態，繼續觀看。

那個時代，他便是公認的劍道魁首了麽?

然而很快，他們卻是看到了顧子明似乎很悲憤，天穹之上似乎降下劫，一道可怕的雷劫炸開，讓人心驚肉跳，然而卻並沒有劈中顧子明，而是潛藏於虛空之中，似乎這劫所降的，是為了劈落某些更高層次的東西，隱約之間，二人聽到了一道振聾發聵的悶響。

古老的字節在虛空之中震顫，險些讓二人道心不穩，一旁的顧天星雖然難受，但是卻也得意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沉清玄，似乎是在說，看吧，我是有道心的！

“削帝族！”

轟隆！

顧子明各種劍法層出不窮，向天而去！

他的劍，詭譎多變，代表著顧家不知道多少歲月的劍道成果，全部承天而去！

然而在那狂風暴雨之間，他似乎顯得很渺小。

他屈辱，悲憤，不甘。

整個天下都寂靜無聲，沉默了起來。

自此之後，他墮落過，暗然神傷，可最終卻也都是重新振作了起來，他畢生以練出攻伐極致的劍為目的，他舍棄了自己所有的劍道，排名也從劍道金榜之上脫落不見。

然而他的天賦是恐怖的，破後而立，執念極深。

而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們沒有看出來，他們看到的這些也都是東拚西湊在心中組成的一些記憶碎片而已，但是他們只看到了，一個名字猶如彗星一般，又重新從那劍道金榜之上登頂！那個名字，便是顧子明，攻天劍，顧子明！

轟隆！

可怕的對碰瞬間又重新將他們拉回了現實，他們看到了，二人的第二劍又一次的爆發了，可怕的劍光，猶如大雷稍縱即逝！

“很可怕的天賦。”這一刻，那位顧子明老祖也終於不能小瞧這個白衣青年了，他的劍，竟然帶給了顧子明老祖壓力！

“這一劍，是我曾將心中所有不屈、悲憤、不甘凝練而成的一劍！”

“伐天劍術！”

“我此一生，便是要練出代表著當世最強攻擊的一劍！”這位老祖的眉宇之間帶著澹澹的傲然，似乎對於曾經所發生的事情，他有著很大的執念，他的氣息凌厲，似乎要穿雲破霧，直接將這一劍，送入穹頂，破開天空！

代表著當世攻擊最強的一劍，頃刻間爆發，那其中的伐天之意，竟讓整個天空都劇烈的震顫了起來！

此刻，狂風驟雨之間，那白衣青年卻是陡然微微躬身一拜。

“老祖，您的劍值得人敬佩，但是，您的這一劍，只是一個時代最強攻擊的一劍，今日天機有一劍，請您一觀。”

顧子明沒想到，在自己的伐天劍術之下，這位後代竟然還能夠如此輕松的說話，心中也是好奇了起來:“什麽劍?”

“這一劍，代表了一個古老大世的攻伐極致！”

下一刻，顧天機的氣息轟然變換！

周遭的伐天劍意竟層層潰敗，似乎有什麽可怕的劍意從顧天機的身體之中爆發了開來！

“截天劍經，蕩魔式！”

歲月變遷，時代更迭，唯此劍，為當世攻伐極致，永恆不變！

古老而滄桑的劍光，彷若映照出了一方古老而神話的大世，讓任何劍修都自慚形穢，暗然神傷！

沉清玄與顧天星急忙閉眼，不敢去看，臉色已是蒼白，沉清玄輕輕地撫過自己的額頭，發現早已掛滿了冷汗，心中震撼，自己這位剛剛所拜的師尊，究竟是一個什麽怪物啊！

那是什麽劍術……

古老、宏大、神秘……

好像無所不破！

攻擊極致?

卡卡卡！

周遭的伐天劍意竟然層層破碎，顧子明瞪著眼睛看著顧天機，眼眸之中甚至有些恍忽，這一劍，他從未敗過，這是他用一生所創造的劍術啊！

然而在顧天機爆發的那一劍之中，他的那伐天劍意，竟然有一種渺小的感覺，是那種意境的渺小！而他的伐天劍意竟然層層潰敗了起來！

這怎麽可能呢?

不堪一擊……

我的劍，竟然不堪一擊……

從那一劍之中，他看到了完美的攻伐之意，自己竟也是渺小了幾分，心中第一次升騰起了對於劍道的無力……

周遭平靜下來，顧天機站定，將手指輕輕的在虛空中一劃，瞬間將那劍道真意全部收攏住了。

“老祖，聊會天吧。”

虛空中，先前還孤傲無比的顧子明老祖，怔怔出神，整個人都失魂落魄，好像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看起來，這位鋒芒畢露的老祖，此刻竟是有些可愛了。

但是顧天星和沉清玄還是不敢直視那位老祖的，畢竟他那充斥著沉重歲月的劍道真意，對於他們的衝擊，還是很大的。

“這兩個人是?”

“一個是我弟弟，一個是我的弟子。”

顧天機這麽大就收了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弟子，的確會讓人覺得很奇怪，但是顧子明卻並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畢竟，這個家夥，太妖孽了！

“老祖，您好，我叫顧天星。”

也是顧家之人，顧子明倒也沒太為難他，隨後看了一眼沉清玄，略微有些詫異:“凌霄劍體?倒是不錯，可惜沒有相匹配的經文，不然的話，你倒是能佔據劍道金榜，躋身進入前五十名。”

“劍道金榜?我怎麽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啊?”顧天星疑惑的問道。

顧子明此刻好像也放平了心態，就如同一位家中老者，可能這位老祖曾經的性格也很溫和吧，他說道:“劍道金榜萬年出一次，每一年金榜出世，那個老家夥都會出來，那榜單是他擬定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活了多少年歲了。”

顧子明回憶了一會兒:“至少，那位應該是和顧家最開始的幾位老祖同一個時代的人了。”

同一個時代的人?

萬年出世一次，出世擬造榜單，排名蒼生，這的確很有大氣魄啊。

“那您是一百零三代，也就是說……不對啊，顧家百年為一代，那麽這豈不是已經過了時間了?”

“過了時間麽?”

“嗯大概偏差了三千多年吧。”

那老祖愣神了一下:“要麽是那位已經圓寂了，要麽是一些不可估量的大事要發生，那位被耽擱了吧。”

不過，這位老祖聽到了顧天星的那句‘顧家百年為一代’後，頓時面色變得冷酷，周遭的空氣都彷若凝固，顧天機看著老祖，為二人抵擋壓力。

“曾經，顧家，是以千年為一代。”

“而那個時候也不是顧家，我們為顧族，乃是中土帝族。”

“顧家前百代，足足跨越了十萬年歲月……”

這個消息，頓時便直接將三人都震撼到了，就連顧天機也都震撼到了，而顧子明看向了沉清玄，並沒有覺得這個外人聽了顧家曾經的事情會有什麽問題，可能在他這種人物看來，沉清玄也就只是一個螻蟻而已。

“那個時候的顧家，強者無數，”

“以千年為一代，是一種氣魄，同時也是一種氣運。”

“但是後來，在我那一代的時候，顧家氣運被斬，天上陡然降下大劫，天道削帝族，從此以後，顧家那源源不斷的天才與強者不再出現，天賦弱小，氣運不佳，代表著壽命也都將大幅減少，隨後，顧家便只能以百年為一代了。”

這是一種極為可怕的削弱！

難怪當時顧子明老祖那般憤怒。

在他的手中，顧家被削帝族，他肯定無比愧疚，能夠延續十萬年，這樣的龐然大物是不可想象的，而那其中的凝聚力，榮譽感，也絕對不容小覷，顧子明老祖定然愧疚至極……

“是誰做的?”顧天機詢問道。

“我覺得是天道，可能以十萬年為界限，判定顧族氣運已盡……於是便削帝族，如果顧族繼續存在的話，那麽可能就會超出其掌控?”顧子明老祖也不知道，反正他是將仇恨都放在天道上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要創造出一門可以伐天的劍術！

顧天機歎了口氣。

“那麽多顧家強者……”

“有的被削了氣運後，那些人都是和顧族的氣運綁定在一起的，千絲萬縷，都被削弱了，他們很多人直接便身死了，短短千年，顧族凋零……”

“但是也有一些逆天的，出走顧族，顧族的歷史，十萬年，太過於波詭雲譎，據說最初的十代，經歷了一場巨大的浩劫，但是他們太過於逆天，那一代人的努力，造就了顧族未來十萬年的輝煌與昌盛，但是那些東西都如同神話傳說一般，我知道的也很少。”

被削帝族後，顧家的強者便開始凋零，新生代也不出優秀子弟，日益衰弱，而且似乎也都氣運不佳， 明明能活過千年，可卻總是有半路身死的情況發生，有可能是因為氣運的原因，但是也是曾經的顧家太強了，牆倒眾人推吧，生怕顧族重新發展起來。

顧子明長長的歎了口氣，看了一眼顧家的葬劍塚，目光之中滿是對於時代變遷的感傷:“這葬劍塚，也僅僅只是葬了一部分顧家的強者而已……”

“還有太多的人，因為天道無情，而隕落，連屍身都沒了……”

“歲月變遷啊！我也要隨風散去了啊！”

顧天星鼻子酸酸地，而一旁的沉清玄也都已經被深深地震撼到了，這就是顧家的曾經嗎?

十萬年。

這是個什麽概念啊！

猶如一顆從古生長到現代的參天古樹，上通蒼穹，下達九幽，上面盤踞著不知道多少可怕的怪物，隱沒在那茂盛的樹葉之中啊！

“不過還好，有你在的話，顧族的輝煌，或許可以重現世間。”

“十萬年，總是一個輪回啊！”這位顧子明老祖似乎知道些什麽，但是並沒有詳細說明，而此時此刻，他感慨著，身上的氣息也是漸漸地要消散過去，他的殘魂堅持不住了。

顧子明看著顧天機，似乎有些愧疚，就好像是一位長輩覺得自己沒有給自己的後代留下財產而心生愧疚。

顧天機微微拱手:“能從您的手中，見識到那個時代顧族的輝煌，已經讓我們很感激了。”

“老祖放心，我會重鑄顧族輝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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