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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之寒門崛起》一百二十七、此女隻應天上有!
清晨,趙芸菲已經在蕭氏門樓處等著了,幾人一道趕往西津渡,輕舟一葉,徹夜行舟兩日,到達無錫楓林渡,已經是三月五日傍晚了。

眼看明日便是太湖雅集,時間來不及,便隻好讓趙大趙二連夜去吳郡,徐邈與蕭欽之準備在無錫歇息一晚,明日乘坐郡府的畫舫船,去往黿頭渚。

此次晉陵郡太湖雅集依舊由郡府承辦,無錫縣府協辦,主辦人是郡府戴長吏,而郡府一乾人員也到場了,刁太守,顏郡丞等人悉數出席。

楓林渡,再度重逢,又是一番滋味在心頭,去歲舊事恍若昨日,有崔老頭之事縈繞在心頭,蕭欽之與徐邈也無興致夜覽無錫城,準備與趙芸菲登岸,夜入楓林閑聊兩三步,便回來小憩,忽聞蕭氏小廝來報,顧氏有請。

顧氏小廝遞上一張請帖,行禮道:“欽之小郎君安好,奉我家小郎之命,在此等候,望三位郎君移步顧園,暢敘幽情。”

小書亭

蕭欽之與徐邈、趙芸菲相顧對視一眼,無奈苦笑,便道:“帶路吧!”

是夜,春風和暢,湖風蕩蕩,江左名門,無錫顧氏,顧園大開,燈火輝煌,延綿不絕,宴請晉陵才俊,各方雲集響應,擠擠挨挨於一堂。

楊柳依依,青草漫漫,顧園錫湖一側人影婆娑,人頭攢動,堤岸與湖水対映,彩帶與襟袍共飛,惠風亭裡,有幾人在此閑談二三事。

張玄之瞟著錫湖,歎道:“莫非欽之兄明日才來麽?”

顧虎頭攥著眉頭道:“還想輸?”

陸俶不經意間,噗嗤一聲笑出,看著呆頭呆腦的顧虎頭,掩著紅唇,用絹布輕拭。

朱槑憐憫的看了一眼臉漲的通紅的張玄之。

顧虎頭自言自語道:“文士的書法不輸王獻之,他作畫不及我,勇猛不及朱槑兄......”

側亭子被一簾白紗遮擋,坐著一位曲線玲玲之女子,手中的琴弦忽的重彈,顧虎頭心有所感,訕笑道:“阿姐,我可是哪裡說的不對?”

顧旖旎嗔道:“何來的碎舌。”

顧虎頭悻悻道:“哦,我不說了。”忽又疑問道:“我不說,玄子兄便可勝了麽?”

陸俶一手掐著酒杯,盈盈細腰都快笑彎了,朱槑背過了身子,滿嘴溢酒,張玄之氣炸了,坐在案前,啐道:“好你個顧虎頭,你也來笑我,來手談一局,好叫你知道厲害。”

顧虎頭憨笑,暗道得逞,卻是拿喬道:“玄子兄,一局無趣,不若十局,剛好盡興。”

顧愷之有“三癡”之名,對下棋也是甚愛,好不容易遇到了張玄之,自然要下個盡興,只是昨夜十局未下完,張玄之便推脫不下了,故有此計出。

而張玄之深知中了激將法,瞬間尷尬了,手中的棋子無處安放,是真不想下啊!

幸好,蕭欽之來了。

張玄之戰戰兢兢放下了棋子,如釋重負。

蕭欽之在錫湖畔與徐邈分別,獨自來至惠風亭下,與幾人行禮,自虎丘一別,已是大半年過去了,盈盈笑語,管弦一側,寥寥幾息,幾杯下肚,顧虎頭說道:“欽之兄,我有個請求,請務必答應。”

“哈哈~”張玄之不厚道的笑了。

世人都知道蕭欽之憑生隻為兩位女子作了詩,一乃顏若雨,二乃謝道韞,顧虎頭自然不服氣,自認自家阿姐不輸任何一位,傾國傾城,偏自己又寫不出那麽好的詩,曾請求過數次了,皆被蕭欽之婉拒。

“欽之兄,何不全了顧虎頭一片癡心。”陸俶幫腔道。

只是,蕭欽之曾在京口,答應過謝道韞,不在替女子作詩,甚是為難,見陸俶幫腔,

調侃道:“文士兄,體態柔情似水,撚著形似西施,不若替文士兄作一首,可好?”陸俶雖然舉止形似女子,但不代表就是女子,真要是作出來了,是要被貽笑大方的,趕緊揮手,笑道:“別,千萬別!”

“欽之兄一詩,千斤難求,文士兄莫錯過了。”張玄之鼓噪道。

陸俶惱羞了一目,舉杯與蕭欽之飲酒。

顧虎頭看了看側亭子,又看了看蕭欽之,再次祈求道:“欽之兄,只要是替家姐作詩一首,我便答應你一件事,力所能及,不敢推辭。”

謔!

這可是下了血本,能得到顧虎頭的一句承諾,價比之千金,大家面面相覷,紛紛不明白何顧虎頭如此執著討詩一首,即便謝玄常以家姐有詩為證,津津樂道,自詡謝道韞江左四大美女之首,也不過一家之言,笑談即可。

席間琴音忽變的急促,猶如大雨欲來,暗雲低壓,狂風掃蕩天際之迅勢,且愈來愈急,“嘣”的一聲,琴音止住,原是琴弦斷了,顧旖旎不禁一聲“啊”傳出。

“阿姐,可是傷著手了?”顧虎頭急呼,忙不迭跑向側亭,掀開了白紗一角,蕭欽之倚欄側躺,隱隱約約看見一桃衣女子,坐於琴前,俊眉修眼,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文而婉,顧盼神輝,見之忘俗。

卻輕噓纖指,黯然傷神,亦如灼灼桃花紛紛凋落,見者心憐。

蕭欽之尷尬的緊,卻見陸俶與張玄之,一同走來坐在側,陸俶悄聲道:“欽之兄,你方才所言,字字入旖旎小娘子耳中,怕是惹了心緒,弦斷情傷。”

張玄之正色道:“欽之兄,還望慎重啊,此間才俊之多,若是傳出去,怕是不好聽。”

這兩人說的也對,若是明日傳出蕭欽之當面拒絕,於未出閣女子聲望損毀極大,但蕭欽之有自己的難處,飲罷一杯酒,忽有了主意,說道:“愷之兄,若是為旖旎小娘子作過畫,或可題詩一首。”

“如此也好!”張玄之眼睛一亮,笑道:“我去讓顧虎頭取畫來。”

顧虎頭聞言,立刻譴人去取最近新作的一幅畫,顧旖旎的手指已不能彈琴,幾名女婢正在處理傷口,卻不見離去,桃紅沁入白紗,如水光氤氳紅霞,言語道:“謝欽之小郎君贈詩!”

顧旖旎雖是用的洛陽官話,但透著吳語儂軟的水鄉風情,柔情若骨,蕭欽之起身,朝著側亭行禮道:“聽琴一曲,題詩一首,勿謝!”

下人很快送來了一副《洛水圖》,三月春時,十裡桃林盛開,桃紅落於水中,順流至一名女子身前,其在洛水河畔嬉水,皙白玉足踩著落紅入水中,宛若一名落入凡間的仙子。

蕭欽之道:“文士兄,你來題字,我作詩。”

陸俶道:“好!”

蕭欽之稍稍思索,心中已有腹稿,在紙上落筆書寫,而一旁的顧虎頭吟誦道:

“洛水灼紅日紛紛,半入江風半入雲。”

“此女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好詩!好詩!”張玄之稱讚道,不由得想起了自家小妹,或可邀詩一首,免得謝玄仗著那一首詩,天天吹噓他姐姐,讓人心煩。

顧虎頭還未來得及大肆稱讚,便被顧旖旎叫去了側亭,隨後一臉不舍的走來,而陸俶已經拂袖,提筆在畫上題字了,飄逸的行書,一氣呵成,為這幅《洛水圖》再添一份光輝。

“家姐說,此畫贈予欽之兄,此詩便贈予她。”顧虎頭道。

“這.......”蕭欽之不由得看向了那個桃衣女子,不明其意,卻也不好推脫了。

待墨跡晾乾,自有下人前來收拾,幾人繼續飲酒,暢談天下,然得益於蕭欽之的聲明遠揚,不出半刻,此詩便傳遍了整個錫湖,以至於種參軍聞訊而來,紛紛想見見詩中的仙女。

可惜,顧旖旎辭謝後,便早早回了閨房,坐於書案前,靜靜地欣賞蕭欽之的手書,見字如面,一絲俏笑爬上了心頭。

卻不免扶額哀歎一聲!

張玄之本來還想將蕭欽之的手書,收入囊中,已然無望,便將主意打到了那副畫上,說道:“此畫乃顧虎頭所作,字乃文士兄所寫,詩乃欽之兄所作,故當由我收藏。”

許久未發聲的朱槑,眼紅的看著這一幅畫,道:“若是如此,我亦可收藏。”

兩人爭執不下......

在顧園深處的刁太守一行人,正在飲酒作樂,顧愷之之父顧悅之陪同,忽聞錫湖畔有新詩出,聽了來人報之後,不禁大喜,隨即譴人去取畫來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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