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大家一起當學渣,而你卻背著努力成了一名學霸,這叫大家怎麽想?
族長大人檢查背論語,唯有蕭欽之背了十篇,其他人全軍覆沒,可不得有點這意味了,這讓一眾學渣們仿若感到了背叛。
一個大家族,背地裡難免有著各自的小算盤,但尚且能表面維持和和氣氣,而這幫十幾歲的孩子,才只是處於心智開始發展的階段,一遇到事兒,喜怒哀樂就全放在臉上了。
因此,下學後,在學堂門前等著的,只有胖老八,蕭遙和周烈三人,其余人或多或少心裡有點疙瘩,提前走了。
這要是放在往日,大家必定要等著四哥一起走的。
蕭欽之光顧著逃離族長大人魔爪的快感,還未發現這細枝末節的差異,一出學堂,趕緊催促著三人往回走。
二月的陽光正明媚,到了正午,增添了不少的暖意,但族長大人上午搞得這一出,讓蕭欽之沒來由的感到心悸,回首一看,學堂被遠遠拋在了耳後,這才放緩了步子。
或許是因為蕭欽之贈送的那句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或許是蕭欽之是唯一能流暢的背誦十篇論語的人。
或許是蕭欽之的幫襯和維護。
總之,經歷了一上午,在蕭遙的心中,四哥的形象被無限的拔高,莫名覺得四哥很牛逼,深藏不漏。
崔老頭講課晦澀難懂,喜歡掉書袋,以此為高深,凸顯學問,這就苦了聽課的學生,不夠聰明的蕭遙深受其害,聽的暈暈乎乎,趁著這個機會,便虛心請教一些問題。
說實話,蕭欽之也有許多沒懂的地方,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模模糊糊的,比如:
子貢問:“師與商也孰賢?”子曰:“師也過,商也不及。”曰:“然則師愈與?”子曰:“過猶不及。”
這裡面就涉及到了“中庸思想”,若是要詳細解釋起來,鴻篇巨著不為過,豈能一言以蔽之的?
而崔老頭寥寥幾句就帶過,全然字面意思過一遍,就這,指望著一幫十幾歲的少年能自己理解,那真就出鬼了。
雖是如此,蕭欽之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還是回答了蕭遙的幾個簡單的小問題,解釋了一下字面上的意思。
即使如此,這樣的蕭欽之,也已經不再是胖老八所熟悉的四哥了,與之想比,大相徑庭。
胖老八看著教導蕭遙的蕭欽之,眼神幽怨且彷徨,與他人一樣,心裡不禁泛起了一股酸楚,產生了一種四哥在背後偷偷努力的錯覺。
然而,也就此讓胖老八生出了緊迫感,激起了學習的欲望。
胖老八從未想埋怨過四哥在背後悄悄的努力,只是生怕自己跟不上四哥努力的步伐,落到了後面。
“四哥,你晚上讀書的時候,能帶我一起麽?我也想悄悄的努力,像四哥你一樣,驚豔所有人。”
白天的時候,大家大多廝混在一起,唯有晚上的時候才有時間讀書,故胖老八如此想到,卻是讓蕭欽之愣住了,摸不著頭腦,下意識的發出了靈魂三問:
“我何時晚上讀書了?”
“我何時悄悄的努力了?”
“我何時驚豔了所有人?”
胖老八心傷了,覺得四哥根本沒把他當做自己人,挎著一張肥呼呼的臉,甭提多哀怨了,撇嘴道:“四哥,我知道了。”
鳳棲湖岸邊的柳條剛抽出新綠,隨著湖風擺動,胖老八獨自抽身離去,身影雖胖卻稍顯蕭瑟,
身處春天卻孤寂落寞,落在了蕭欽之眼裡,隻余兩種顏色,胖老八為灰,其余為綠。 蕭遙勸道:“四哥,你就帶八弟一起讀書吧。”
蕭欽之還沒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不明就以,反問道:
“我從沒讀書啊?你們不是知道的麽?”
蕭遙道:“四哥,你都會背論語十篇呢,今天崔先生剛上的課,你都已經會了,怎麽可能沒事先讀過呢?”
“謔!”蕭欽之秒懂,原來問題出在這裡,明顯是個大烏龍啊,連忙朝著小胖子喊道:
“八弟,八弟,你等等。”
聽著四哥急切的呼喊,胖老八聞言子驟然止步,喜從心來,心想:“四哥還是在乎我的。這一招以退為進真好使。”隨即轉身,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趕上來的蕭欽之趕緊說道:“八弟,你聽我說,我真沒讀書啊。”
隻此一言,就讓小胖子的心跌入了谷底,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原本的哀怨未散,更添一層,這回是真的被傷透了心,眼看鬥大的淚珠子就要往下滑落。
蕭欽之不知該笑還是哭,自己的無意行為竟然傷害了人,這上哪兒說理去,隻得一邊尷尬,一邊無奈道:
“八弟,你先聽我說完,我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咱們從小長到大,我是個什麽人,你心裡最清楚不過了。整天和你們混在一起,讀書什麽的,我是最煩的了,要不然前些日子,也不能差點被淹死。”
小胖子吧唧吧唧嘴道:“你都會背論語,還能給五哥講解.......”
蕭欽之弱聲道:“我是真沒背,不知怎的,聽著聽著就會背了,我能怎麽辦?為兄也很苦惱啊!”
小胖子癟了癟嘴,顯然不信的,心想四哥真會裝,繼續道:“族長那麽看重你,還坐你邊上,特意讓崔老頭給你講新課呢。”
蕭欽之雙手一攤,蛋疼不已,苦惱道:“要不你試試,讓族長坐你邊上。”
那與犯人有什麽區別,小胖子猛地搖了搖頭。
“那你就晚上來瞧瞧,我有沒有讀書。”實在沒轍了,又不忍傷害淳樸的胖老八,蕭欽之只能如此說道。
蕭遙道:“八弟,我們晚上一起找四哥讀書去。”
小胖子這才心滿意足。
但走在後面的周烈,心裡卻是十分清楚的知道,小郎每天晚上連燈都不掌一盞,又豈會去讀書?
還讀個毛的書啊!
事實勝於雄辯。
擺平了胖老八,其他人愛怎想就怎想,蕭欽之沒那個功夫一一解釋,等弄走了崔老頭,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至於讀書,不存在的,混子的字典裡沒有讀書兩個字。
蕭欽之原以為下午就可以施展大計,趕走崔老頭,豈料人算不如天算,族長大人猶如跗骨之蛆,陰魂不散,照例把蕭欽之踹到一旁,徑直落座。
一連三天,皆是如此,搞得蕭欽之午夜醒來,迷蒙中,總覺得身邊睡著一隻族長大人,定睛一看,原來是扯著呼的胖老八。
這小子偏不信,非要親自看著四哥有沒有悄悄的讀書, 等著天色遲了,困意襲來,便塌上湊合著一起睡。
這三天的煎熬,個中滋味無從道出,不但要忍著催老頭的催眠攻擊,還得忍著族長大人的虎視眈眈,更得忍受族兄族弟們的指指點點,非要說蕭欽之在背後悄悄的努力。
就連死黨蕭書也不時的投來幽怨的目光,下學一回家,就被拿來與“別人家的孩子”作對比,而那個“別人家的孩子”自然就是蕭欽之了,任誰心裡也會產生懷疑和不舒服。
族長大人使得這一招,成功的在蕭欽之與其他族兄族弟之間製造了隔閡,以此來達到分化和孤立蕭欽之的目的,這才剛過去了三天,效果顯著。
與此同時,蕭欽之也決定了,要主動出擊,不能再被族長牽著鼻子走。在場面被動,又被族兄族弟猜忌的情況下,蕭欽之唯一能幫助的就只有胖老八一個。
至於蕭遙,老好人一個,不能給帶溝裡去呀。
第四天,等不及的蕭欽之開始行動了,按照實現商量好的計劃,倆人上午隱忍不發,課上風平浪靜,波瀾不驚。
直到下課的那一刹那,蕭欽之暗地裡朝著胖老八打了個手勢,正式開始行動。既然族長大人賴著不走,那就主動製造機會,讓他走。
書堂裡的人漸漸散去,趁著這個空隙,兩個臭棋簍子又要擺開陣勢,手談幾局,蕭欽之留下了,湊到了跟前,美名其曰見識見識高超的棋藝。
而胖老八則是朝著預定地點進發,而周烈和滿谷兩個小跟班,早就在預定的地點集合好了,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