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災難來的極為突然。
從高空兩千米的地方俯瞰此地,就會發現原本巍然聳立的道術要塞,忽然間被山林間掀起的波濤給淹沒了。那是一股酷似泥石流,但實際上卻是泥土和植物的混合物呈波浪狀的湧動,在這股湧動間,隱約能夠看見一道道長條狀,長度約有幾公裡的生物在快速運動著。
神州的道術結晶,由多位分神期大能鑄就,只需要五十個築基修士就能夠啟動的道術要塞,在翻天泥浪的轟擊中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怒吼。
數之不盡的雷霆化作了電漿反推著四周絞殺過來的巨大生物。
而一道道巨大的軍士虛影也旋即浮現。
被稱為止戈金人的軍團血炁的化身,和法天象地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揮舞著手上的關刀或是水火棍,每一下都彷佛要打個天崩地裂才會收手。
伴隨著泥浪而來的成群妖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被肅清著。
這宛若四大天王下凡的巨大金人們,攻擊極為樸實無華,就是靠著鏈接神州龍脈的要塞陣法,走純粹的硬碰硬道路。
其之強悍,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面對宛如蟲群一般露出猙獰邪惡之色的妖群,止戈金人彼此之間的武器相互架住,匯聚而成的金龍咆孝的同時升天而起。
然而下一刻,一尊止戈金人的腦袋就被突然間擰了下來。
只見一個渾身纏繞著烈焰,比龍伯】巨人還要高大出數百倍的巨人,正獰笑的怒視著猶如螞蟻窩一般的道術要塞。
呼!
!
憑空點燃的火焰溫度瘋狂上爬。
不過是幾十秒的功夫,困守在道術要塞內的修士和輔助軍團都在痛苦中被活生生的燒死了八成。不過道術要塞的運轉依然是在艱難的運行著,幸存下來的一位修士帶著能力聯系上的人,啟動了道術要塞的空間固化封印。
面對外面數之不盡的妖魔,他們知道自己已經必死無疑,但絕對不能那麽輕松就放它們進去。
身纏火蛇的巨人下一刻軀體被蒙上了一層毛玻璃。
旋即接天連地的道家真言,佛門法印,以及儒生的詩詞垂落,這等異象就彷佛是漫天神佛這一刻突然顯靈來鎮壓大地是妖孽了。
這一道道泛著浩然正氣的金光符文,幾乎每一下都能夠精準的命中一頭妖魔,呈現出最簡約的封鎖之法,將其牢牢的鎖在大地上。
然而……
更多的妖魔,幾乎要鋪天蓋地的數量奔湧而過,根本不在乎這不夠看的封鎖。原本明燦如晝的華麗金光,逐漸熄滅,到了最後幾乎完全被妖魔之炁所掩蓋,只剩下了零星的幾道金光證明,神州結界依然是在履行職責的運轉著。
只是這樣過飽和的數量,已經讓沒有了人皇主持的結界出現了疏漏。
遠處的山峰之上。
瘋乞丐無喜無悲的望著遠方這一幕浩劫,他背後隱約有一道道如龍吼般的劫波在激蕩,他的目光銳利而純粹,至誠於劍所帶來的殺意刺漏了漆黑天幕的一角,但是瘋乞丐卻沒有出劍。
現在……
不是時候。
他雖然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想起來,但是卻記得有一個人拜托過自己,這也是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此。大劫將至,人皇也會歸位,而他也有自己的目標,他從那個黑暗中醒過來記得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飛升。
…………
…………
瓷器打翻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格外尖銳刺耳,那名貴瓷器據說是近古時代jdz的工藝製品,現如今幾乎不可複製,極為名貴。
然而屋主人卻一點都不心疼。
身為一城之主,整個人宛若虛脫一般躺在椅子上的城主目光虛浮,猶若夢囈的對著劉財主喃喃道。
“門戶已破,數以千萬計的妖魔正在衝著城來,沿途的五個軍哨,其軍士們已經全部罹難。十五分鍾前,城裡唯一一隊修士已經自爆拖延魔潮,但無濟於事……”
“還有其他修士嗎?”
劉財主不死心的詢問。
“其他?哪還有其他啊,當初遠征離州,稅和人,缺一不可!這些妖魔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現如今一州之地恐怕都會淪為廢土,劉兄,我們連跑都來不及了。”
“還有多少時間?”
“可能幾刻鍾,或許更少,沒想到它們會來的那麽快,是我害了劉兄,是我害了全城的百姓啊,我,我……”
劉財主已經顧不上禮貌,在城主近乎崩潰的情況,他毫不猶豫起身,挪動自己那兩百斤的身軀朝著家的方向跑去。
此刻街道上依然是祥和的小城生活煙火氣。
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妖魔大軍正在殺過來的路上。
即便有零星的言語,卻也被安逸了許多年的百姓視為笑話,畢竟城主府那邊都還什麽消息都沒有呢,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怕什麽?
當劉財主氣喘籲籲跑到家的時候。
一陣轟隆震的他啪嘰一聲撲在了地上,恰逢剛想翻牆翹家的劉傾歡出來,地主家的傻閨女下意識想跑過來扶起老爹。
可下一刻,強烈衝擊波把她吹的倒飛了出去,連續翻了不知道多少圈,狠狠撞在了牆角處才停了下來。倒塌下來的磚塊瓦礫頃刻間活埋了劉傾歡,她在視野陷入黑暗前,只看見了一隻爪子從天花板處伸了進來,抓住了自己的父親。
還能掙扎的劉財主,下一刻就變成了肉醬。
暈乎乎的劉傾歡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全身劇疼難耐,被擠壓在一個三角空間裡的她姿勢極為怪異的扭曲著。
而她的一條腿,此刻已經失去了知覺,完全感受不到了。
劉傾歡努力呼吸了一下。
她花很久很久的時間,才像是一條蛆一樣從倒塌的磚石中掙扎著爬了出來,而當她爬出已經化作廢墟的劉宅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死寂的更大廢墟,什麽聲音都沒有了,半點光芒都不存在,黑漆漆的世界到處都是倒塌的殘垣斷壁。
其他人呢?
大約花了半個小時,一瘸一拐的劉傾歡找到了其他人。
在市中心廣場上,飄揚著數之不盡的“旗幟”。
每一面“旗幟”都薄如蟬翼,隨微風蕩漾的時候,那栩栩如生的五官彷佛還能映照出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