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吧,別再猶豫了,猶豫就是等死。
白綺羅很了解紅蓮這個便宜師傅是什麽樣的性子,她雖然不一定見的是足智多謀,但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就有一股近乎於癲狂的偏執。除非是強製打斷她這一過程,不然她是不會不停下來的。
也是這種不擇手段而瘋狂的性格,讓紅蓮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嚴格來說……
紅蓮其實不屬於妖魔那一方,她屬於自己,只要是有利於她的她都敢去做。白綺羅非常懷疑,紅蓮是不是和她一樣根本沒有真正的被妖魔所控制,維持還特意暗地搜集了一些黑料,就等著關鍵時刻落井下石一波。
“綺羅,冷靜。”
顧盼明放下了手上啃得差不多的魚頭,給它擺成了一個仰望星空的造型。魚眼部位的黑窟窿,直勾勾得朝著瑰紫色的天空,很有獨特的藝術風格。
“就算我們行動再快,也不可能敢在她寫下第一個字之前就到她家,然後成功的讓她永遠閉嘴。”
“額……”
“如此一來,她對我的要挾肯定會選擇另外一個對象,以達成保險。而按照你的說法,此人多疑鮮有朋友,所以可以寄托的對象肯定不多。”
“可惜我沒有真正得到她的信任。”白綺羅聞言不禁是遺憾的歎息,隨即是有些疑惑。“可她也可以寄托給妖魔吧?”
“不一樣的。”
顧盼明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家畜和人永遠不可能平等,也就意味著家畜永遠不要妄圖和人講條件,敢這麽做的話這樣的家畜百分之一百會被立刻銷毀掉。遊走於黑暗股觀察的顧盼明實在是太清楚妖魔們的性子了,對於畜人,它們只有一個要求,無條件的忠誠。
哪怕是讓這個畜人親手把自己老婆孩子爸媽給殺了,他也要無條件執行!
這就是圈養。
而對於人類來說可怕的是這並不是誇張修辭,而是真實的事例。就比如張斷玨這個道門玄妙見解極為獨到的天才,他的老婆和女兒應該都是被那【白犬】給侵犯後殺掉,而他對此明明知曉真相卻只能一言不發,努力的活著,背著那頭妖魔活著等待時機。
那句斷玨,去矣,足以說明他忍的有多辛苦。
俱樂部裡有一些像張斷玨這樣的天煞孤星,活著純粹是靠著一口氣在撐著,這口氣如果抽掉了,他們估計人也沒了。
“你就留在這裡繼續監視我。”
顧盼明瞥了一眼牆上掛著的時鍾,心裡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他約的人應該是已經收到了消息,破譯暗語在反抗軍內部並不算多麽困難。
“放心吧,哥,不管誰問,我都會說你一直在這裡的。不過你真的不用帶上我麽?地址和相關信息……”
白綺羅沒說完,就被顧盼明打斷了。
“我有自己的渠道,記得,必要的時刻優先保證自己的存活。只有活下去,才能夠有希望,這也是我對你的期望,綺羅。”
“嗯!”
顧盼明瞧著聽話而乖巧的妹妹,心裡不由得一暖。至少她沒有走入不可挽回的歧途,那麽作為哥哥的,就有義務保護好他們。不只是綺羅,育養所的大家,自己認識的人,自己都要盡可能保護下來。
一切都為了五個月後的大限所有人都能安全撤離。
為此,他在所不惜。
…………
…………
當天空最後一分火紅色被黑暗完全吞噬掉,五號避難都市的動靜進入了一天的低谷階段,
這個時候人們要麽是剛剛完成工作,正在進行著娛樂活動,要麽是早早上床歇息,公園裡也一片寂靜,沒有了孩童和休息者們的歡聲笑語。 這種有些突兀的轉變原因也很簡單。
避難都市的物資只能讓人餓不死,不出現暴亂,而不是人人都能葷腥管飽。可想而知,在這一條件下,散步就成了一件只有吃得太飽的人才有資格進行的消遣,而那些吃個半飽的人要麽在造人,要麽做些不消耗體力的事情,要麽就是早早睡覺減少消耗了。
也難怪避難都市的居民對於近古時代物質極大豐富的時期那麽向往。
每個人都渴望著神州文明重建。
他們今日吃的苦,終究會變成勳章,也是為了子孫後代不再吃苦。不然,誰吃苦吃著快樂不成?
一群無知的畜人。
紅蓮是如此評價曾經的同類,要不是為了確保畜人們的生活環境安穩,就這些蠢豬們朝著錯誤方向上的努力,妖魔們的圈養早就出問題了。如此的監視打壓,自然是不可能有翻盤希望。
野心之火在她的眼中燃燒著。
紅蓮知道一個秘密。
一個有關於妖魔們的秘密,那就是妖魔中那些凶厲可怖的存在,最強大的那一批,基本上都是近古時代的三戰末期由人類轉變而來。也就是說,由人類轉變而成的妖魔,比那些尋常妖魔還要強大數分。
之所以會這樣,是和人的認知與道藏古籍的掌握有關。
關鍵就在完整的傳承上。
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你已經站在了新世界的大門外,隱約可以透過門縫窺視到裡面的些許片段,但卻因為缺少至關重要的信息,而無法真正推開這扇門,走進其中成為一份子。
或許,是還不夠執著純粹,也可能是這軀體的累贅太多了。
紅蓮坐在自己的臥室書房中。
她身前的白紙上密密麻麻的撰寫著一圈蝌蚪似的古文,而在古文包圍的正中央用鮮紅的繪寫一個近似於符籙的符號。那符號被密文圍繞著,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黑紅視覺入侵,常人盯著看久了大腦不由得會產生認知上的扭曲。
而這個時候若是快速眨眼……
紅蓮快速得眨了眨眼睛,在那連續的眨動中,那枚紅色符號逐漸扭曲變形,最終在視覺中變成了一張在緩慢開合的嘴巴。
那張嘴巴永不停歇得在講述著種種信息。
嘴巴的裡側並沒有舌頭,也沒有牙齒,而是一片介於文字和符號的凌亂堆砌。這張嘴張合著,對著紅蓮發出了不可言狀的尖嘯。
“你,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