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綺羅,十四歲,父母信息申請中,生長於辰龍區白術育養所,撫養監護人:柳素娥。審查人員:李有道、顧盼明。對象對道藏佛經科經卷【山海經】、【搜神記】、【閱微草堂筆記】三本不同時期古籍都有反應,考慮測試難度以及三本古籍晦澀程度,初步定期天賦為十天乾乙等。’
‘審查行程……對象社會關系……對象狀態……對象性格……審查人員狀態……顧盼明,精神恢復正常,未察覺異狀,已消除懷疑,接班人計劃正常進行中。見文件……’
‘現審查人員李有道進行測試申請,確定審核對象白綺羅天賦及精神狀態。最後,希望大人們能夠對這份禮物感到滿意,開心享用,這是全體研究員的榮幸。’
禮物,享用。
研究員……
榮幸!
顧盼明的呼吸明顯的粗重了幾分,他此刻隻覺得濃濃的恥辱感。頗有一種,撕了這報告,然後再一把火點了這裡的衝動,仿佛這樣心頭的業火才能化解。
之前對老李有多麽尊敬感謝,那麽他此刻就有多恨。
老李一直都是知情的,並且是服務於妖魔知曉修煉之事,替妖魔管理著同類。把其他人比作羊,那麽他就是牧羊犬。自己呢?牧羊犬候補?荒唐到顧盼明簡直想失態大笑,這個世界比他想的還要荒唐瘋狂!
“曾經滄海難為水,我真笨……李叔,我在向你請教【英玄】的時候,你感歎了念了一句這話,我以為你是想念費阿姨了,事實上你也知道修真,只是你沒有靈根,沒有天賦,見識過了而感歎罷了。”
實在是不吐不快,顧盼明對著空蕩蕩的座位低聲呢喃道。
可能從被選中進入研究所的那一刻開始,老李就已經在暗中觀察監視他了,所幸自己精神狀態糟糕的那幾天,始終是咬緊了牙關把【劍主印】秘密留在心底,沒有讓老李看出什麽端倪,不然自己現在可能已經成為了某個妖魔的盤中餐了。
這也讓顧盼明不禁有些後怕。
自己為了修煉而查詢請教的資料不在少數,目的指向在有心人看來是比較明顯的,後面他還是得多找些亂七八糟的資料來衝淡這種指向性。
他真的是如履薄冰啊。
要是有一個信得過或者同樣知曉妖魔存在的人能夠交流,他的壓力也不會如此之大了,總覺得自己一步走錯便可能是萬丈雷池。
‘或許,俱樂部那裡說不定存在知情者。’
顧盼明有些走神的思考著,古文化愛好者俱樂部中並不缺乏對道藏佛經有著獨到見解者,就比如那位張斷玨,畢竟腦子不靈光你都沒辦法修道。這樣一群人或許對妖魔有所感應,但沒有辦法像他這樣可以直接看破偽裝,所以選擇了明智閉嘴。
就憑他們一些人被妖魔弄得家破人亡,成了天煞孤星,顧盼明就覺得他們很有找機會接觸的價值。
很快就把注意了拉回了手上的報告。
自己已經做了牧羊犬應該做的事情,還是拿著同一個育養所的妹妹做的,報告的流程似乎沒有插手篡改的余地,那麽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呢?
把白綺羅藏起來?
雖然說以自己的薪資這也不失為一種方法,可自己又不能24小時跟在她身邊,她哪怕是藏在廢棄區域,在完全看不見的情況下,也可能被妖魔偶然撞到。教她修真授人以漁,時間上明顯也來不及了。
該如何是好?
捏著這份報告,
顧盼明眉眼煞氣縈繞間思考著該怎麽做。 突然間他耳朵猛然動了一下。
‘這麽晚了,研究所還有腳步聲?’
感覺到那輕微的腳步聲是順著走廊要過這辦公室,顧盼明立即是合上了抽屜,極為靈活的的躲到了辦公室的厚窗簾後面去,這是這間樸素辦公室唯一藏人的地方,其他地根本是一目了然。
稍微的有些緊張,報告倒是一直捏在手裡忘記放了回去。
等顧盼明回過神暗罵一聲的時候,那腳步聲已經聽在了辦公室門口。
‘不會這麽倒霉吧?’
窗簾後,屏息凝神的顧盼明聽到腳步聲停在老李辦公室門口,心裡不禁嘀咕。還沒等他想好怎麽辦,門口處傳來了細碎的摩擦聲,那聽起來像是在撬鎖,伴隨著哢噠一聲輕響,被顧盼明反鎖的辦公室大門就這樣輕輕的開了一條縫隙。
門被推開了。
但沒有人進來,黑暗中的一切都靜悄悄的,氣氛格外的折磨人。
因為角度關系顧盼明看不到外面有什麽,但感知上他能夠隱約察覺到門外有東西。過了大概幾分鍾那樣,門縫被開得更大,一隻腳慢慢探了進來。 窗簾後的顧盼明本能的有了一種危險發毛的感覺,這種感覺並不陌生。
…………
…………
什麽樣的上司最討人厭呢?
沒什麽本事,整天在你耳邊吆喝,總覺得你是不是薪資小偷,仗著有點權利你狠狠克扣你,還會把你辛苦的工作成果篡改成自己的,實屬是把媚上欺下玩得通透,稱不上是大奸大惡,但惡心人是一等一。
在古文化研究所裡就有這樣一個小科長。
因為正好姓周,他具體啥名反而沒人在乎了,大夥明面上喊他周科長,轉頭就是周扒皮,他手下原本是有四個研究員,結果卻是能跑的都找關系跑了,搞得他成了光杆司令。他倒也沒有反思,比起以前整個人都更加孤僻陰冷了起來。
每天到研究所,嘴裡不知道嘟噥著什麽,也不在辦公室待著,在所裡亂走經常把人嚇一跳。
當周扒皮輕巧打開門鎖,從外面進來的時候,躲在窗簾後的顧盼明一愣,沒有料到進來的人會是周扒皮,隨即升起了更大的疑惑。雖然避難都市沒有宵禁的規定,但明顯晚上更加活躍的妖魔對於人來說更加危險,周扒皮和老李是同一級別的小科長,沒道理說他不知道妖魔的存在。
那他為什麽冒著違反研究所規定的風險,晚上摸到了老李辦公室。
還有熟悉危險感。
似乎不是從周扒皮的身上傳來的,難道說?
顧盼明下意識的將窺視的目光投向了被完全打開的辦公室大門,此刻外面一片漆黑,黑到像是墨汁一樣什麽都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