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陽觀和於行道學習道法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夏啟知道沈明達和沈芝音修的是天師道,卻不知自己修的是什麽,於行道從來沒有和自己說過,《朝元錄》裡也沒有提及過門戶的事。
按照沈明達的推演,三人徑直的朝著山脈的西北方向走去,按照八卦法相的感知,那個方向最為邪性。
山間盡是茂密的樹林,越往深處走越沒有路的痕跡,村民們即便是砍柴也很少走到如此深處,只有獵戶留下的陷阱的殘余才能夠證明這裡曾經也是有人涉足的地方。
不過讓三人感到意外的是,這一路走來沒有見到過什麽飛禽走獸,這也更能印證此處的邪性。
兩名黑袍人突然從樹上躍下,一前一後的攔住了三人的道路,盡管他們落地的聲音很是細微,但在這靜謐的山林之中也顯得很是刺耳。
三人立刻背靠背各自拔出了冰刃,夏啟喝道:“來者何人?”
“錦衣衛鎮妖司夏啟,江西沈家龍虎山沈明達,沈芝音。”
黑袍人沒有理睬夏啟的詢問,而是不緊不慢的報出了三人的身份,三人均有一些錯愕,之前三人之間可是沒有任何瓜葛,相隔數千裡,怎麽會有人這麽湊巧認識他們三個。
“我是誰不重要,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而已,在此只是為了奉勸三位就此離開,方能全身而退。”
“故弄玄虛。”沈芝音喝道。
黑袍人輕哼一聲,身形一變,從袖口飛出幾枚暗器,一息之間暗器竟然可以從兩個方向飛來,沈芝音正欲出劍擋下這幾枚暗器,夏啟先一步到她身前,抬起刀鞘擋住一枚,其余的都從他們身側略過。
散落在地上的暗器通體漆黑,尖端向剪下的一截烏鴉尾巴,但從剛才的撞擊聲來說這一定是金屬製成的。黑袍人突然發難卻並沒有出手傷人的意思,一時間三人也不知道他們是何用意。
“閣下這樣做是何用意?”
“依我拙見現在談到這座山人人敬而遠之就挺好的,免得我們還要對一些小魚小蝦動手,三位不想徒然惹上麻煩就請打道回府吧。”
沈明達走上前反駁道:“附近的百姓仰賴著這座山生活,你們鬼鬼祟祟的躲在這裡只怕不會做什麽好事,我們豈能袖手旁觀?”
黑袍人面罩底下露出了一個只有自己可以察覺的笑容。
“不自量力。”
他的另一位同伴突然伸出了只有一隻的左手,他的右手只有一隻空蕩蕩的袖子。他用僅剩的左手按在了自己的眉心上,原本扎在三人附近的幾枚暗器突然變得躁動不安,一股黑氣彌漫期間。
沈明達和沈芝音見狀急忙催動真氣附在劍身之上,一劍斬在黑氣之上卻沒有任何成效。
“我是無名小卒不錯,可我的這位朋友算得上大人物了。”
面對黑氣的環繞兄妹二人沒由來的感到恐懼,沈明達想要再次祭出八卦法相,卻發現雙手不自覺的顫顫巍巍,竟沒有辦法將羅盤端平。
夏啟也有著同樣的感受,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心悸,他看了黑袍人,又看了一眼他獨臂的同伴,這兩個人比起魏忠賢給予的壓迫力相差甚遠,可自己為什麽如此膽戰心驚?
沈芝音連拿起劍的勇氣都沒有了,她跪坐在地上緊閉著雙眼,黑氣也逐漸在向她襲來。
“三位怎麽現在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了?”黑袍人語氣玩味的說道。
夏啟單膝跪在地上,看著兩位瑟瑟發抖的同伴,
又重新看了一遍獨臂黑袍人的位置,將他的位置仔仔細細的記在了腦海裡。 一聲槍響以後,獨臂人的眉心變得空空如也,他枯瘦的身軀也緩緩的倒了下去,隨著他的倒地,黑氣霎時間就消散的無影無蹤了,隨之一起消失的是三人心中沒由來的恐懼。
黑袍人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僵住的笑容也在面罩之下,只有他自己看得到。
他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太久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竟忘了世界上還有這樣不講道理的東西。”
夏啟站起身來又將槍口對準了他,說道:“子彈是沒有感情的。”
“且慢!”黑袍人神情微變,趕忙躲在了樹後面,問道:“夏啟,你是如何想到其中的端倪的。”
夏啟的槍口始終沒有離開這棵樹,如果黑袍人想要再耍什麽手段,自己這樣做才可以第一時間阻止他,也可以讓他出手時有所忌憚。
“也不是什麽稀奇的東西,恰巧最近看的某本書裡寫了。”
出乎意料的事,黑袍人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也沒有再追問什麽,而是一轉身便離開了。
“算了算了,你們願意跟過來便跟過來吧,到時候不要後悔就好了,為了三千兩銀子值得這樣不管自己的性命嗎?”
二人之間打啞謎一般的對話終於是結束了,沈芝音有些不明就裡的問道:“夏公子,他說的端倪是什麽意思啊?”
“我只是猜測,不一定完全正確。”夏啟答道:“聯系之前在城門口聽到的,逃出來的道士一提到在這裡發生的事就感到害怕,但又說不出是什麽事,或許是因為他們的妖法本身就是恐懼?”
“什麽叫本身就是恐懼?”沈明達不解的問道。
“大概就是說,他們可以將恐懼這種情感具象的呈現在我們面前,比如剛才的黑氣,我們看到以後都不可抑製的覺得害怕,但究竟為什麽害怕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確實如此,沒想到天下居然還有這樣的妖法。”沈芝音感歎道。
“夏公子,你可想到應對之策。”沈明達問道。
“目前看來被黑氣環繞的時候只能用火器對付他們,但是這一次成功了下一次他們肯定會有所戒備。”
“那我們現在到底要不要跟過去?”
夏啟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我認為我們還是有必要去看看,把他們放在這裡不管,一時半會兒或許不會有什麽事,但之後誰又知道他們在醞釀一個怎樣的陰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