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逍這一段話,如同冰寒之劍陡然飛掠,在人們耳邊刮了過去。
枯氏第一天才,加上一個太上元老,陡然死在雲逍手裡!
他還向青簪發難?
雲逍這反擊,可謂粗暴、凶猛,如重錘般轟擊在眾人心上,哪怕那數萬叫囂得最厲害的義士,一時都有腦子刺痛之感。
若是沒有兩位劍謫仙誕生,青簪已經是很多人心目中的下一代獄主!
“這妖子,竟讓青簪要麽回去等死,要麽下跪認錯?”
短暫沉默後,仙劍榜下暗潮洶湧。
“放肆!一介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膽敢在我母親面前胡言亂語?”
就在那青簪旁邊,站著一位青裙少女。
她同樣有著青色的冰霜眼瞳,有花容月色之貌,嬌美可人,雙眼大而明亮的,如同一隻絢爛的青蝴蝶。
她雖年幼,來到劍墟後,卻有一種豔壓群芳之感,對比司空顏等人,看起來仙氣更足。
雲逍能看出來,她身上有著一種區別於劍修的氣質,其眉心位置有一隻淡淡的蝴蝶符紋,那符紋竟在微微波動,如同活物一般,能感受到其中蘊含著一種溝通天地的力量。
想來,這青裙少女便是一名符修!
在九獄界,此乃人族巔峰修煉體系。
青簪是而今卍劫符獄獄主的妻子,而這青裙少女是其女兒,那麽她的身份不言而喻,鐵定是卍劫符獄公主,與那無間地獄戰公主相當。
青裙少女這針鋒相對之言發出後,無數劍修看向雲逍。
其中那數萬義士,竟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這妖子囂張跋扈、為非作歹,終於撞上鐵板了。”
“他剛才的話不是一般的狂,可笑的是,大家看看,有人搭理他嗎?”
“笑死!這窩裡橫的玩意兒,還得讓外面的狠角色治治他。”
他們搖頭、聳肩,笑得諷刺。
雲逍冷淡掃了一眼那青裙少女,先沒搭理她,而是抬頭看向周圍,不顧一陣陣議論沉聲開口道:“獄主,各方劍墟老祖何在?”
他話音落下的時候,背後就是一道金光閃耀!
一聲劍鳴之間,天劍獄主那高大而魁梧的身軀出現,爾後上前一步,和雲逍站在了一起。
“拜見獄主!”
一時間,百萬劍修心裡一震,明顯感覺這事不簡單。
面面相覷之間,識趣者都閉上了嘴巴。
眼見獄主已經出現,大約有二十個劍墟老祖遵從雲逍的召喚,紛紛從四處高樓下來,站在了雲逍和天劍獄主的旁邊。
張慕雙目微變,亦抿抿嘴,低頭來到了天劍獄主的身後。
自此,他們這一行劍墟強者,已經形成了一股無形之中的壓力,鎮壓在卍劫符獄那一群來客身上,徹底壓住了他們。
連那青裙少女都面色微白,忍不住後退了幾步,躲到了母親身後。
而那枯玄死了兒子、孫子,正是內心撕裂之際,目光也沉寂了下去。
這一幕徹底證明,永生劍獄掌控在強者手裡,而不是普通劍修和所謂的民意手裡!
這些劍墟老祖從沒說話,但天劍獄主下來的時候,他們站的位置,說明了一切!
他們今日,是看到了雲逍的天賦恐怖之處的!
至於妖子什麽的,他們會不知道是誰在搞鬼麽?
“獄主和老祖們齊齊出動,這是要幹什麽……”
“不知道啊!這麽大陣仗,總不會為這妖子撐腰吧?”
那幾萬個義憤填膺的劍道義士們,剛剛還嘲諷雲逍拿著雞毛當令箭,而眼前這一幕,又如寒風一樣吹刮到他們臉上,讓他們愕然閉上了嘴巴。
在這冰冷死寂的氛圍中,雲逍看向那天劍獄主,一字一頓問:“敢問獄主,劍墟千代先輩定下九響劍謫仙之言,眼下還算不算數?”
“雲謫仙言重了。”天劍獄主微微低頭,“千代先祖真言,自是後輩尊奉的第一準則。若祖輩真言都能視為無物,我們劍墟將淪為九獄笑話,任何祖輩定下規則,都將失去公信力。”
“那我問你,今日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公然出劍襲殺劍謫仙,此舉於劍墟規則之中,是否屬於大逆不道、罪該萬死之行為?”
雲逍聲音熾烈,氣場之強,一時間還要蓋住了天劍獄主。
天劍獄主根本沒看青簪,也幾乎沒猶豫,鄭重點頭說道:“雲謫仙所言無誤。欲殺我劍墟劍謫仙者,等同於向我劍墟宣戰!此乃不可饒恕的挑釁之舉!當然……若是我劍墟內部之人,則內部懲戒!”
當天劍獄主以無比嚴肅的態度說出這一句話時,這仙劍榜下,不知有多少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劍謫仙,太年幼了。
很多年輕人總覺得劍謫仙不強,根本不知道祖輩口中真仙轉世、與獄主同權同地位意味著什麽,總有僥幸心理,去把劍謫仙當做一個天才,和昊日神子一樣看待。
而現在,獄主將這個身份的概念,再度強調了一次,聽得許多人頭皮發麻。
因為這些言語,都意味著接下來,雲逍和獄主都不會善罷甘休!
連那數萬義士聽到這裡,心裡都怦怦直跳,一時有些茫然和後怕,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大吼大叫,其實已經犯下了不尊祖輩的死罪。
雲逍沒和他們計較,是因為他們太卑微。
他那冷厲的目光,再度掃向台下那如同冰霜般的青簪!
“你叫青簪是吧?你身份只是一個劍墟老祖的女兒,已經外嫁至卍劫符獄。你方才動手襲殺我,我且再問你一次,你是屬於卍劫符獄,還是屬於劍墟?”
雲逍根本就不是用一個年輕天才的語氣和她說話。
他這是利用了這件事,逼她當眾表態!
“雲謫仙……”青簪沒說話,而她旁邊的枯玄以沙啞的聲音,忍住子孫慘死的怒火,憋屈到極致道:“請聽我解釋一句,我女兒青簪方才真的只是救人心切,她遠道而歸,根本不知你是劍謫仙,因此才魯莽動手。此舉絕無挑釁劍謫仙之意。”
他當然不是屈服於雲逍,而是屈服於天劍獄主和二十個與他相同身份的劍墟老祖。
他們的發難,意味著雲逍這幾殺表現,征服了劍墟的強者集團……
這是相當危險的信號!
聽了這枯玄的言語,雲逍皺著眉頭看向了他,忽然冷聲道:“枯玄,我讓你說話了嗎?”
“沒。”
枯玄咬牙!
他抬起頭,對面數十道目光灼灼看向了他!
“掌嘴。”雲逍冷漠道。
枯玄雙目一顫,死死的盯著這白衣少年。
他是上代獄主之子,在獄主競爭中輸了,但沐劍禮前,他也是劍墟的三號人物,地位最高的老祖!
而現在,讓他當眾自己掌嘴?
“枯玄,你做了錯事,敢不聽劍謫仙之言?”
天劍獄主聲音厚重,目光如金色光柱,壓在了枯玄的身上。
“……是!”
枯玄心肝脾肺幾乎炸裂,他死了子孫,還要當眾受辱!
這絕對是他一輩子最羞辱的時刻!
比他敗掉獄主之爭還要羞辱。
簡直晚節不保!
就算他是曾經的三號人物,現在一個劍謫仙、一個獄主讓他掌嘴,背後二十個同僚看著,他能怎樣?
獄主就吃死了一點!
你女兒自以為是,敢在這場合放下馬威,就得把這苦果咽下去!
當雲逍好欺負?
當劍墟老祖們是傻子,看不出雲逍什麽水平?
除了早就站位凌塵的劍墟老祖,之前沒站位的,現在齊刷刷出來!
反正他們暫時隻站劍謫仙這個名號,又不是像風雲霜那樣舔著凌塵。
啪!
當枯玄真的當眾甩了自己一巴掌時,那數萬義士都看呆了。
怎麽會屈辱成這樣?
劍謫仙這身份,真的這麽嚴肅啊?
“青簪,最後問你一句,你站在什麽立場上,對我出了這一劍?”
枯玄掌嘴完畢,雲逍卻根本沒打算放過青簪!
青簪陰冷看著這少年,卻硬是沒回應出聲。
“聽說你還想當劍墟獄主?那這好辦,你若還想當獄主,就麻溜點過來下跪磕頭認錯,我可以相信你爹的話,暫且當你不認識我誤出了這一劍。但若是你不想當,想老老實實回你卍劫符獄當獄主夫人,那你馬上給我滾出劍墟,他日我自會找你把這一筆帳算清楚。”
雲逍說到這裡,已經漸入佳境,不再凶狠,但是話裡藏刀,鋒芒畢露。
“雲兄!”
就在這時, 那一直被忽略的凌塵忽然站出來說了一句,“這事本質上,只是一場誤會而已,要不便讓青簪前輩向你賠禮道歉即可?畢竟這仙劍榜正到精彩時刻,沒必要壞了劍墟內部團結。”
雲逍抬頭看向了他,直接回應道:“凌謫仙不是當眾宣稱放權了麽?怎麽還站出來管閑事呢?那一劍不是殺向你,你當然可以在這說風涼話了。”
凌塵眉頭一皺,深深盯著雲逍。
他沒想到,這家夥殺瘋了,連自己的面子一點都不給!
被懟了這麽一句,連他都變成了背景板,一時間都下不了台。
而百萬劍修見這一幕,更是歎為觀止,萬萬沒想到這雲謫仙長相出塵,骨子裡卻是個如此蠻橫的人!
“青簪!”天劍獄主灼灼看著那女人,沉聲道:“雲謫仙法外開恩,可不計較你襲殺之罪,更不剝奪你繼承獄主的資格……你,還不感恩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