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滄瀾並未對塵道少和任飛揚做出什麽實質上的……嗯,虐待,她隻說了六個字。 一隻手,十招。
很簡單,她用一隻手,接他們兩人十招,若是能將她逼退三步,這兩天,她便完全不管他們是否會提前殺上玄空島。若是不能……便要老老實實留在此地休養,不得為玄空島之行牽了後腿。
那麽……結果,顯而易見……那兩隻,下場只有一個,敗。
所以,某個既是假象,又是真相的事,在這兩天之中,相當成功地混淆了那些不明真相的人……
“哎呦……”
“啊!!”
“……前輩,我們知道錯了,手下留情……”
“前輩,晚輩真的無需如此愛護,請放過我們吧……”
什麽叫被虐的沒了脾氣?所謂的休養,是指痛並快樂著,夜滄瀾要塵道少和任飛揚做的,是一邊修補著隱藏在體內的暗傷,一邊激發兩人的潛能。
比如——逆境中求生。俗稱,擂沙包。
好吧,他們終於知道,為何當年夜滄瀾三個字曾經在中原代表著彪悍這一詞——是說真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您那樣抗擊打能力百分百啊!真的,他們不抗揍……
當然,不得不說,夜滄瀾的方法雖然急進了些,但確實是有效的,除了痛了點,慘了點。長此以往下去,想鍛煉成皮糙肉厚不怕揍,也不過是指日可待罷了。
她的解釋很簡單,想要報仇,那麽前提便是自己不死。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又何來為他人報之說。忍不得一時之氣,除非……有著強大的實力支撐。否則,免談。
而玄空島這一行,也讓人們見識到了……失蹤七年的夜武天絕,究竟是以怎樣的方式,重新出現在眾人之前。
同樣是夜深,人靜。
玄空島四周,無聲無息。
當日,由杜一葦所傳消息,中原武林正道,要光明正大與玄空島對決一事,已然傳開,不論成敗,總是一個希望。同樣,這消息因為有傲笑紅塵的關系,便更顯得言之確鑿。畢竟,如今的武林中,尚有這麽一位出來主持大局,自然人心盡安。
“夜姑娘,你要如何帶我們上島?”
不從東西南北四路大門突破,她難道還想要飛上去?
被他們喊了不知道多少聲前輩,夜滄瀾終於不想再沉默下去,她以為,那二人喊幾句就算了,遲早要改口,沒想到竟然並無改口的意思,這前輩二字,她……擔當不起。
幾番衡量之下,塵道少與任飛揚終於也稱呼她為夜姑娘。至於直呼滄瀾二字,卻是……萬萬不敢。
“走那四處大門,豈是夜滄瀾行事風格。”
“瀾影千重·夜滄瀾!”
隨著這一聲喝,夜滄瀾人未見作勢,驀然衝天而起,赫然間,半空中炸亮一團璀璨的琉璃光球,恍如那一輪明月,碎裂在天地之間。
便在那一團奪目光輝,未曾落地之前,兩道氣流,卷住塵道少與任飛揚身軀,兩人被這刀氣牽引,不受控制,流星閃電一般撞入玄空島之中。
就在此時,夜滄瀾的第二招,出手了。
“日毀·星沉!”
曾經在她手中,所向披靡的邪刀與妖刀訣,同時出現,這接連不停,毫無喘息的攻擊,悍然地落在玄空島上,帶起無可抵擋的震蕩。
“幹了,還是這樣過癮!夠帥!”
任飛揚目瞪口呆地瞅著如此彪悍地攻擊整座玄空島的夜滄瀾,終於明白了為何眼前這姑娘曾經造就了某個傳說——是說生撕魔魘大軍什麽的這一傳聞果然不是空穴來風啊……
“嗯?什麽人,
如此大膽,敢闖玄空島!” 璚葉部執首稽鹹璚葉率先帶著負責守衛的葉口月人衝了出來,這些中原人瘋了不成,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闖已然是闖了,還問敢不敢。你們葉口月人,是智商低麽?”
回答他的,是任飛揚又快又狠的劍鋒,對葉口月人,他沒有什麽好說的。
“看你武功,哈,劍盟余孽,今天,你就與你之同門,一並下地獄去罷。”
稽鹹璚葉冷笑,這三人,真是不知死活。
“與吾動手,你,不夠資格,叫九幽出來。”
那一日,她甫歸來,便一劍逼退的黃衣女子,竟然便是九幽。這葉口月人,除了人數上佔據優勢外,其他……不過如此。
“好狂妄的女人!不自量力!”
猊戩儺葉目露鄙夷,滿是不屑,一聲哂笑,舍了任飛揚,便要教訓他眼中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無知女子。
“四執首,差二人,你們,一並來罷。”
夜滄瀾絲毫不避,手中夜闌刃寒芒頓熾,將兩大執首圈在刀風之中,頓時,寒芒閃耀的夜闌刃猶若雷霆加身,那回旋的刀芒,盤旋著千百條精光刺白的經天蛇電。
狂,是要有本錢才能狂的出口,眼前這兩大執首,不夠格。
她之所以喜歡用刀,是因為刀以霸道為主,而她,正走的是力量一路。尋常女子,即使是佩刀為武器,也多半是華麗輕靈路線,像她這樣,手中一柄刀,便足足有一人來高,當真罕見。
與羅喉等人在一起的那三十年,留給她的,並非只有痛苦的記憶。尤其是,在斬殺了邪天禦武之後,是漫長的時間。那些時間,她始終以武為樂。
夜闌刃雖是被偽裝成了一把劍,可天下武學,萬變不離其宗,再加上她隱隱約約間,依稀記得一些失憶前的片頓,那種剛猛凌厲,悍然雄威的招式,不論重劍,抑或是重刀,皆可適用。
何況,天都中,有著最好的指導老師和陪練——羅喉。
對夜滄瀾,羅喉沒有什麽保留,武功一途,便是互相切磋才能以求進步,他的功夫,他的心得,撿著適合她的,在閑暇的時候,盡數傳給了她。
可以說,她的武功,無論刀,劍,掌,從一開始,就和輕靈二字無緣。
如果說,蒼雲劍不是重劍,可蒼雲劍佔的,是先機,夜闌刃佔的,是壓製。
這兩種……對夜滄瀾來說,毫無疑問,她更偏重於後者。
這兩名葉口月人的執首,也總算是明白了,為何夜滄瀾一人,便敢帶著那兩名小輩,獨闖玄空島。她手中長刀傳來的壓力……非同小可。
這兩名執首,猊戩功夫不如稽鹹,這對夜滄瀾來說,便是突破之處。
於是,夜闌刃之上,傳來獨特的刀嘯之音。
同時,那股凌厲,如此眩目,在無可言喻的迅速之中,挾著山崩地裂,直要毀去天地萬物的凶猛威煞,猝斬而至,炫閃的刀光,令在場所有人,驚顫萬分。就在猊戩驟然警覺一片有若海嘯的壓力,漫天倒海般洶湧而來時,死亡,近了。
“你!”
眼見猊戩躲閃不及,當場被刀鋒勁芒震碎爆體而亡,稽鹹又驚又怒,驚的,是夜滄瀾手上的功夫,怒的,是這女人當真敢在玄空島之上殺人。
“道少,我決定了……”
任飛揚呆呆地劈翻眼前一名葉口月人,捅了捅同樣看傻了的塵道少。
後者茫然地看著他:“你決定什麽了?”
“我決定,以後夜姑娘就是我的偶像了,神霸氣……”
“呃,好吧我同意的你看法……”
塵道少忽然覺得,她之前那近乎蹂躪地盯著他們兩人練功簡直太仁慈了……不,是太有效了,虐別人果然要比自己被虐痛快啊啊~
“你這女人,償命來!”
稽鹹赫然醒覺,這裡是玄空島,是葉口月人的地方,被這來歷不明的女人,殺了四大執首之一,簡直就是恥辱!
夜滄瀾冷笑:“笑話,你要吾償命,誰來為中原無辜枉死之人償命。倒不如……一並作伴!”
“女人,你好大的膽子!”
便在稽鹹眼看命喪在夜滄瀾手中之刻,九幽終於出現了。
這並非她動作慢,而是她對自己的手下太過自信,三個人闖島而已,難道還能反了天去?
事實證明,她的想法錯了,四大執首已折其一,她再等下去,難道不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
當九幽在夜滄瀾面前落定,仔細打量她時,她心底有些驚疑不定,不知為何,她看著黑衣女子很是眼熟,但卻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畢竟,當日夜滄瀾的樣子,只能用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渾身血汙來形容,手中武器更是一把劍,哪像是現下這黑衣長衫,神凝目冷,斜背長刀,一派從容清爽的樣子。
她更沒想到,按照中原人的說法,一舉進攻玄空島的時機未知,怎麽就會有今夜這突襲一行。
是情報錯誤,還是?
不過,時間容不得她多想,她疑惑,但夜滄瀾沒有。
她選擇突襲玄空島,要的便是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以及,為自己尋找一個發泄的……突破口。
青芒猝閃,帶起一抹冷銳的弧光,有如扇面,平鋪橫斬,直逼九幽而來,而這一式,也終於讓九幽想起來夜滄瀾是誰:“是你!”
那日突兀出現,恍若鬼神的人!
一念之間,夜滄瀾刀式已換。她本就非是尋常人,別人,或許出手前會留一兩分力,可經歷過邪天禦武那一場求生之戰,又遭遇過天都劇變,她心性早變,與人動手,自然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瘋狂霸道。
“魑離·魂斷天涯!”
曾經的劍式,換做如今以刀用出,非但功力未減,反而多了數分。刹那間,冷光四射,刀鋒銳芒暴漲,蒙蒙的霧氣隨著寒光騰絞,天地之間頓時充滿刺目耀眼的光華。
轟然巨響之中,九幽與她,已是各退三步。一者,唇綻朱紅,一者,氣定神閑。
九幽擦去唇邊血跡,心底,添了幾分驚懼:“你,究竟是什麽人!”
她不曾聽聞中原陣營之中有此人。如今出現,無疑是……大敵。邪帝心法,她終究是參悟的……不夠精純。
“夜滄瀾。”
對自己的名字,夜滄瀾從不覺得有什麽可以隱瞞的。來闖玄空島,她便不介意讓人知道她是誰。
夜滄瀾……夜武天絕?
九幽一怔,她曾經聽聞過中原有此一人,可傳聞中,她的武功,絕不該高到如此地步,更是早在七年前下落不明,為何會突然再入江湖?
心念轉動間,她已有了主意,背在身後的手,向著手下打了幾個手勢。
與此同時,夜滄瀾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地方。
“嗯?塵道少,任飛揚,過來。”
她刀氣橫掃,將二人喚至身旁,便在此刻,驟變劇生——
無數道熾烈的電芒,帶著迅疾絕倫的速度,鋪天蓋地般密密麻麻激射而來,夜滄瀾神色不變,妖刀訣同時斬出三式,將三人周圍舞出一團水潑不進的琉璃光幕,那激射的電芒,一時半會對她造不成傷害
,卻也將他們一步步逼退,更讓人搞不明白的,是電芒好似無窮無盡般,許久了也不見停歇。究竟……是什麽東西?
“烽火·紅塵路!”
就在夜滄瀾心生不耐之時,一聲冷哼,自半空傳來,劍芒,如雨般疾落,隨後,傲笑紅塵抓起任飛揚和塵道少:“夜姑娘,此間事已了,走!”
“……”
夜滄瀾既然已非過去懵懂義氣的夜滄瀾,自然也不會在此地戀戰。單是那層出不窮的電芒,便讓她分身無暇,而玄空島上葉口月人成千上萬,當真一湧而出,對她也沒有好處。好勇鬥狠這四個字,該用對了地方才是。
這一仗,葉口月人……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