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靈鬼谷。 殘忍猿冷思路並未回靈果山,而是來找策謀略。他失敗了,起碼也要來和策謀略報告一下,看一看是不是有其他的方法,畢竟策謀略給他的報酬實在讓他動心。
不過,策謀略還沒來得及和冷思路交代,便被人從中打斷。
“漫天銀雪夢一生,悲乎,樂乎。”
“遍地寒霜醉紅塵,仇乎,情乎。”
“流金歲月,難忘憶秋年。”
“過往雲煙,獨留風之痕。”
“雨打孤篷酒漸消,昏燈與吾共無聊,浮名本是無憑事,不及寒江兩日潮。”
“蒼天不仁,夜闌開天,刀鋒所向,逆天改命!”
“魔流劍風之痕!劍痞憶秋年!”
“獨孤遺恨!你竟然敢出現在此!還有你,夜滄瀾!熬到現在沒死,真是讓我差異!我到要看沙舟一字師能保你到何時!”
策謀略手下兩人對風之痕和憶秋年的來到表示驚駭,策謀略則是冷笑看著夜滄瀾和獨孤遺恨。兩個該死的人竟然沒死成,這是對他最大的諷刺。策無遺算,他怎麽能失敗!
“獨孤遺恨。”
“哈哈哈哈,終於來了,終於來了!”
“策謀略!今日你在劫難逃!”
“定風愁,你居然也出現了!”
這個武林中的新面孔,被許多人懷疑的,很有可能是素還真化身的人,出現在此地,是想要做什麽?一並聯手麽?
“哎呦呦,我們為什麽不可以出現啊,策謀略,你壞事做絕,早該死一死下地獄才對啊。”
和定風愁搭伴出現的是雜細郎,昨天定風愁找上他,跟他說他身邊那個叫卷三宗的人是策謀略安排在他身邊準備殺掉他的人,事實證明果然如此,而定風愁又給他提示了惡靈鬼谷的所在,兩人這才結伴來會策謀略。
“策謀略,今日,你只有死!”
暗算誅天,想要透過洛子商算計憶秋年,給夜滄瀾下咒,這些……足以讓他殺死策謀略很多次。
“今天你們來到此地,又能扭轉什麽呢?”
布下那麽多的局,為的就是萬無一失。一個失效,還有第二個。
“殺了你,可以結束一切。就讓你我來做了斷吧!”
“哈哈哈哈哈哈,好,魔流劍風之痕的劍法,我很早以前就想領教!”
策謀略一陣狂笑,手持骨杖,發下了豪言壯語。
而風之痕為了解決這一切的恩怨,戰意心中燒,手上的魔流劍橫野瘋狂,無情的利刃不停旋閃,光影交錯,速度極似夜空火流星。
凶猛非常的魔流劍,銳利無雙的風之痕,動與靜的對比,仿佛又三條身影不停交錯,劍氣破空,招招狂襲策謀略,看得在場眾人歎為觀止。
光影旋閃間,魔流劍突然人影兩分,複而合一,再現黑白同體之態:“風過?留痕!”
“魔焰凌空!”
“能擋下我十招,你是第二個。”
“哈,魔流劍風之痕,你只有如此的能耐嗎?”
“再一招,就是結束!”
“來吧!”
怒,恨,仇,時間完全靜止。
“夜姑娘,你無恙否?”
突然,定風愁伸手接住了眼前發黑仰面而倒的夜滄瀾,察覺對方的衣衫竟是在一瞬之間被冷汗濕透。夜滄瀾心痛加劇,說不出話來,一旁憶秋年急了心思:“風之痕啊!你倒是快下殺手啊!”
看來是策謀略的魔氣牽動著夜滄瀾的咒印,
他每拖慢一秒殺死策謀略,夜滄瀾便會多受一秒鍾的罪。 “魔流劍?風之痕!”
一聲清嘯,風之痕速度快的讓人再也無法用肉眼捕捉,只能看到不斷被激起的塵煙,飛蕩在惡靈鬼谷之內。
生死一瞬。
斷裂的骨杖,染血的利鋒,也是恩怨的終止。
策謀略一聲慘叫,首級與身體立時兩分。
“風之痕,誅天或許是死在策謀略的陰謀中,但並非直接死在策謀略手中。”
定風愁將夜滄瀾交給憶秋年,但臉上卻沒有策謀略已死該露出的輕松:“奇怪,為何夜姑娘的魔咒還未解除,難道這個也需要時間?”
“聖氣正在逐漸淨化魔氣,過一段時間她便可無恙。”
雜細郎湊了過來插嘴到,別的看不出來,這個他還是能有點眼光的。
“獨孤遺恨,麻煩你將她送回天策王朝,順便你把這些事告訴他之後也留在那吧,有天策真龍在,應該是不會有人敢對你動手,不論是做龍主還是做保鏢,他都很合適啊。”
這樣啊……那就把這倆人一起丟回天策真龍那吧,正好可以看一下魔魘大軍之患是否也被解決。憶秋年一點也不覺得把獨孤遺恨當成傳話小弟有什麽不妥,反正現在時局混亂,以獨孤遺恨的腦袋瓜子,還是找個地方安份一陣養好了傷再蹦達出來。
雖說懷疑策謀略是不是真的就這麽死了,但屍體就在眼前,又是風之痕親自出手,不會有意外才對。這麽想著,也就沒有人暫時對此多做懷疑。
“我說……你們是不是拿騰龍殿當收容所了,只有破破爛爛的時候才會想到回來?”
屈世途怒火中燒地責備著夜滄瀾,在她清醒之後。這人太過分了,之前不回來也不說一聲,要不是這次獨孤遺恨把她送回來,她是不是還想繼續在外漂著!
“屈世途,你很奇怪,為什麽其他人不回騰龍殿你一點也不關心。”偏偏對她婆婆媽媽的,人在江湖誰不會遇上個突發狀況,沒見他對別人這樣,這些人,不能拿她當個正常人來看待麽!
“你看看整個騰龍殿!現在隨便找個人出來都能乾掉你!更不要說魔劍道了!你這不回來,龍主一天照著三頓飯問,步將軍倒是還好,駐守邊防不好擅離職守,平均一天一封飛書!正事都沒功夫做!!你要我焦頭爛額啊!”
其實最讓屈世途鬱悶的就是那一天好幾百遍的問詢吧,耐性再好的人也會有受不了的時候,天策真龍現在是轉了目標不一心研究佛理了,改成對夜滄瀾安危的關心了。得虧他不敢擅自離開騰龍殿找人,因為他知道,要真這麽幹了,鐵定會換來夜滄瀾一頓埋汰。
“……”
夜滄瀾是找不到話來反駁,她自己也很奇怪,為何自從她來到這裡就各種被人關注,她是一個不需要被關注的人啊……
“你的咒印解了?”
“大概……”
“大概是個什麽意思!”
怪了,這屈世途怎麽跟吃了炸藥似的?平常不這樣啊,最近是性格變了還是更年期了?
“算了……龍主說如果你無礙了就……”
“我去見他。”
心知屈世途沒什麽好話說出來,鐵定又是什麽你不要沒事亂跑讓龍主擔心,好歹也注意一下龍主的心情雲雲。夜滄瀾不耐煩地揮揮手,轉向天策真龍的房間。
正如屈世途說的那樣,天策真龍那一屋子的佛經早不知道被他丟到了哪裡去,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屈世途和照世明燈提供的從他沉睡到現在出現的兵法謀略以及為君之道。看那孜孜不倦
盡頭就知道,那兩人的苦心沒白費。至少他不會嚷嚷著厭倦紅塵了。
“孤王覺得,做豪俠要比做君王好的太多了。”
“任性妄為的豪俠的確要比任意妄為的君主強上百倍。”
將天策真龍面前的冷茶給自己倒了一杯,還沒等她說完,杯子便被天策真龍搶走:“你還是不要喝冷茶為好。”
天策真龍,你進化成屈世途二代了麽?怎麽以前沒發現他有這潛質!
夜滄瀾心說天策真龍長進了,敢跟她叫板了,好現象啊,至少要比那個吞吞吐吐的家夥強上很多!
“一雨愁還活著麽。”她想起了至今還關在大牢中的某位策謀略的棋子,不知道為什麽,對策謀略的死,她始終抱有質疑的態度。精密策劃的那麽深,會這麽容易地死在風之痕手中麽?又或者說,這是另一個陰謀?
“活著,屈世途似乎布了個什麽陣法,能夠隔斷他和外界的聯系,他招了很多東西,但內容和我們掌握的幾乎沒有什麽兩樣,所以屈世途懷疑他只是策謀略的手下,而非心腹。”
“我明白了。”
手下和心腹的待遇是不同的,和心腹相比,手下是可以隨時丟出去送死的,比如說冥河畫匠被殺,策謀略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當然,也有可能是策謀略從來沒有把任何人當作心腹,那個自戀的人,只相信自己。甚至連手下的性命,都不放在眼中。
“你……明白什麽了?”
“忠心於策謀略的人,不能為我們所用便殺。天策王朝不需要養著一個廢人。”
曾幾何時她也變得如此不將自己人的命放在心上,說殺便殺。隱約地,天策真龍覺察到哪裡不太對,夜滄瀾的氣質……之前雖說也不在意殺人,可現在,竟是輕描淡寫地便處置一個人的生死,這是她之前絕不會做的。
“滄瀾,有沒有人向你提過……”
“什麽?”
“罷了,沒事。就當孤王沒問過。”
天策真龍決定還是不將這件事說出來,不變也好變化也好,夜滄瀾始終還是夜滄瀾,想要在江湖中生活,自然還是多些果斷的殺伐更好一些。
突然有些理解獨孤遺恨的作派,雖說她討厭一醉解千愁,可她理解那種找不到方向的苦悶。想要沉迷在茫然之中一輩子,但,所謂天生災星命裡帶煞,這樣的說法,不應該成為頹喪了生命的理由。
“如果可以平了魔劍道和妖刀界之亂,孤王想要解散天策王朝。孤王想通了,這個武林不需要統治者,若是中原有難,將眾人召集起來,要比現在更為方便。軍隊的征戰,不如擒賊先擒王。對了,策謀略死,魔魘大軍是不是應該失去控制,對中原造不成威脅了。”
天策真龍這絕不是臨時起意,他是真想通了。亂世有其存在的必要,想要做到天下止武是不可能的,如果沒了殺戮,沒了爭鬥,沒了權勢,那這個世界又會成為什麽樣?誰也不能說,那才是最適合的生存模式吧。
亂世出英雄,盛世,只會出蛀蟲。
“不知道,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死了。”
皺了皺眉,夜滄瀾按住胸口,這裡傳出的是微妙的感覺。當策謀略人頭落地的那一瞬間,她身上的魔咒驟然消失,給她帶來了相當沉重的負擔,昏睡一天一夜才算是清醒,即使現在臉上咒印褪的乾乾淨淨,可依然有怪異之感。偶爾會突然出現眼前發黑,失力,心悸之類的狀況,緩解後出現的,是莫名的暴躁。她自己也不確定是否為中了魔咒的後遺症。又或者是,根本沒有解除,若是後者,那策謀略也太不智了,可說他真死了……會有那麽容易?
混亂的武林啊……天策真龍長歎了一口氣,沒了誅天,合並後的魔劍道妖刀界,武將多了,單體的戰鬥力高了,總體反而在下降,索然無味啊。
他自己有些覺得自己是在沒話找話了。每次看到眼前的這女子,他就百感交集,從敵對轉到愛慕,似乎有些太過戲劇化了。之前眼中只有千秋霸業,當這些成為過眼雲煙般不真實的虛幻,只剩下身邊存留的各種感情是有血有肉的。不想再嘗試失去的痛苦。
“滄瀾……可以談談你的……嗯,過去麽。”
“沒什麽好談的。”
不出意料,夜滄瀾是冷淡的拒絕,放在以前,她會拂袖而走,如今,卻是又多了一句解釋:“我的世界沒有過去,只有現在,以及未來。”
她的過去從進入這個世界開始,回不去了,便意味著未來也要在這裡結束。生命中那前二十五年,沒剩下什麽值得留戀的。 憶起來,只會讓好不容易放下的現在失去。
“那孤王……在你心中算是現在,還是……”
“天策真龍,你再問這些奇怪的問題,我們連普通人都沒得做。”
夜滄瀾打斷了他,大腦有缺陷要有個限度,一個大男人成天問自己在別人心中是個什麽地位,非但招人厭,而且會顯得女氣十足,作為男人,就要有悍野的作風。而不是整日拘泥在過去之中。
被她說的一僵,天策真龍臉上掛滿了苦笑:“你可知,放在過去,孤王早將你斃於掌下。”對女人從來沒有寵溺之心,從來沒有覺得女人和男人有什麽區別,偏偏這種心思在目光落在夜滄瀾身上後,全部付諸東流。
“你可知,放在過去,我連多看你一眼也懶。”
天策真龍被她噎的一滯,果然……夜滄瀾和其他女人不同……甚至和其他男人都不同,仿佛沒有什麽是需要她關注需要她記住的。不會放在嘴邊,只會放在心中。
只有說的狠而已……對此,天策真龍還是有把握判斷的。這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標準的口是心非。當然,問急了會有什麽不理智的舉動,也是他沒辦法料到的,能按常理出牌,那就絕對不是夜滄瀾。
天策真龍如此,步雙極如此,其實,天策王朝中每一個人都是如此,人和人是需要互相吸引的,當一個人做到了足以值得人注意,記住的地步,自然會被放在心中,言語的表達是浮華的,不會有人說出我會為你做什麽,但會將其付諸行動。
所以,這樣……才是夜滄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