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虎的語氣裡面除了虛弱疲憊之外,全都是對江飛的不信任。
任誰看到一個二十來歲,甚至還沒自己大的年輕人,卻是一個內科主任,誰都會不信任。
他自然也不例外了,畢竟中醫想要治好病的話,至少都需要四五十歲開始。
幾乎四五十歲是一個中醫的開始黃金期,也是值得別人信任的開始。
但二十來歲的中醫,還是個內科主任,誰能相信啊?
反正王虎虎自己不敢相信,他的那些叔叔伯伯和爺爺們,他們的私人保健醫生,一個個都六七十歲了,最年輕的也都四五十歲。
他接觸的那些中醫大家,幾乎全都是國內外頂級的名家,畢竟叔叔伯伯們的級別擺在這。
“我不看,我要回京城…”
王虎虎搖了搖頭,他看到江飛這麽年輕之後,一點看病的興趣都沒有,這簡直太扯了…
咕嚕嚕…
然而他剛說完這句話之後,很大的動靜從他肚子裡傳來,腸鳴音很響。
王虎虎痛苦的捂住肚子,哼哼起來。
“疼,疼,快給我便盆。”
這才隔了十幾分鍾,又開始了…
江飛往後退了幾步,一旁的李振雲立馬上前,把洗過的便盆遞給王虎虎。
“咱們都先出去。”
李振雲朝著江飛和顏老催促著。
江飛和顏老點了點頭,轉身走出房間。
李振雲也沒有在房間待著,也跟著走了出去。
只聽到房間裡面時不時的傳出痛苦的悶哼聲,以及一瀉千裡的‘痛快’
隱約還傳來臭味,越是在冬天的時候,越能夠感覺到臭。
大概幾分鍾之後,裡面沒啥動靜了。
李振雲轉身趴在門口,朝著裡面喊著:“王少,我們能進去嗎?”
“好~~”
裡面傳來十分飄忽的聲音,王虎虎更加虛弱很多。
李振雲急忙推開房門,先是把王虎虎的便盆往外端。
江飛說句實話,今天或許才正式見識李振雲的另外一面,平時看到李振雲都是很正派的形象,原來他也會為權貴折腰。
不過江飛也並沒有什麽鄙夷或者瞧不起的心思,只要是人就會有這樣的特性。
“別倒掉,我看看。”
江飛開口,攔住李振雲往外走的腳步。
他可不是有什麽特殊癖好,而是身為醫生,看大小便也是診斷的方式。
通過觀察大小便的顏色和形狀以及稀薄程度,來判斷患者疾病的程度。
“把燈打開!”
江飛開口,屋子裡面實在太黑暗,看不真切。
李振雲將旁邊的燈繩拽了一下,立馬白熾燈亮了起來。
昏黃色的白熾燈下,江飛看清楚了便盆的情況,這是赤白色的大便,其實已經不能稱之為大便了,應該是赤白色的水狀物,且有些發黏,而且很臭。
江飛捂著鼻子,朝著李振雲擺手,示意可以端走了。
李振雲也一直都在憋著氣,不敢喘息啊。
他見到江飛不看了之後,立馬將便盆往外端走,倒掉,衝洗,再回來。
顏慶行背著一隻手,因為他只剩下一隻手臂,另外一隻手臂在戰場失去了。
“小江,怎麽個情況?”
他皺著眉頭,問著江飛。
江飛搖了搖頭,並沒有和顏慶行說話,而是轉身朝著王虎虎走去。
“我給你把脈看一下。”
根據剛才大便的情況,江飛基本可以確定王虎虎這是痢疾。
如果不是痢疾的話,是不可能排便如此稀薄,而且如此頻繁密集。
但想要徹底有個結論,還是需要四診合參。
王虎虎用被子蒙著臉,白熾燈的燈光讓他有些不舒服,他有些畏光。
畏光是很正常的情況,體虛的人多數都不喜歡亮光,不信你看看周邊的人,有一些精氣神不足的人,很討厭強光。
“我要回京城,我不看…”
王虎虎搖了搖頭,語氣十分的執拗。
“振雲哥,我要回京城,連夜走。”王虎虎多少有些委屈的開口。
他不過就是個二十三歲的年輕人而已,尤其嬌生慣養到大,怎麽可能吃這個苦?
這次要不是他老子讓他過來,他根本就不會過來。
自從來到吉江省之後,他始終就處於水土不服,才有現在的倒霉樣。
“行,回京城,我連夜安排車輛。”
李振雲見王虎虎是真的不想留在這裡,也不強求,立馬開口,轉身準備車輛去。
“如果你現在回京城的話,這七八個小時的路程,足夠讓你死在半路!”
江飛板著臉,沉聲開口。
他可不是嚇唬這個王虎虎,而是如果真的就這麽走了的話,七八個小時沒有治療,一直這麽拉下去,到不了京城,就已經痢疾亡陽而死了。
亡陽就是體虛太過,活脫脫拉死。
江飛是很正常的表達,然而這話聽在李振雲和顏慶行的耳中,卻被驚出一身汗來。
這小子知不知道在說什麽?這話也能說嗎?
“江飛,不要胡言亂語!”
顏慶行沉聲開口怒喝,然後給江飛使眼色,讓他立馬出去。
李振雲也朝著江飛擠眉弄眼,不敢再讓他留在這裡。
誰知道這小子會說出什麽話來,這可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你說啥?你咒我死?”
王虎虎雖然虛弱,可是聽的清清楚楚,一聽這話之後,登時那股世家子弟的氣勢就出現了。
他直接從炕上爬起來,披著被子坐著,盯著江飛沉聲開口:“你咒我會死?”
“抱歉,我和你無冤無仇,沒必要咒你死。”
“而且你身份肯定不簡單,我又不是傻子,怎麽會莫名其妙得罪你?”
江飛盯著王虎虎,並沒有被後者的氣勢給衝垮。
自己多少也是前世在急診科見慣了生死場面無數的,不亞於在戰場經歷屍山血海。
他又怎麽可能會被一個不諳世事的世家子弟給嚇壞?
王虎虎點了點頭,他要承認江飛這話不錯,自己身份不凡,這是肯定的。
所以江飛不會得罪自己。
但是他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他還是要搞清楚。
“那你是什麽意思?”
王虎虎皺著眉頭,問著江飛。
江飛盯著王虎虎的面色,在燈光下看的比較清楚,臉色灰白虛脫樣,額頭冷汗涔涔,能夠看出他的煩躁不安。
“你這是得了痢疾,你如果這麽痢下去的話,會虛脫亡陽而死。”
“我可不是嚇唬你,在戰爭年代痢疾而死的很多很多。”
“不信你問顏老。 ”
江飛可沒有嚇唬王虎虎,也沒有故意把痢疾說的很嚴重。
顏慶行臉色凝重的開口:“這話不假,當年我們連裡面,有個小戰士感染痢疾,因為沒條件用藥,最終活生生的拉到脫力而死。”
王虎虎聽到顏慶行這話之後,心裡咯噔一下,臉色又蒼白了很多。
他對顏慶行是比較信任的,這是自己大伯的老部下,是他們王系一脈的猛虎之一。
“那…我?”
王虎虎心裡發顫,他不敢再說回京城這話了。
他覺得自己再拉兩次的話,估計就要昏過去了,他現在已經頭暈眼花的很。
“所以,你把手給我,我給你診脈。”
江飛目光平淡的盯著王虎虎,淡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