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後院,就是李大爺家。
老兩口婚後沒有孩子,因為李大爺是士兵出身,當年參加戰爭,在戰場落下了毛病,就無法再生育。
李家大娘對此更是不離不棄,哪怕只是剛結婚半年多,丈夫外出打仗,她也沒有改嫁。
哪怕李家大爺回來,告訴她,以後無法生育,她也從未離開過。
按照李家大娘的話來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況且她男人是軍人,是戰士,是英雄。
她從未因此嫌棄李大爺,反而因此更相愛。
江飛跳著牆頭,幾步遠,就來到了後院的李大爺家裡。
跳牆頭,這是東北話,當然全國人大概都能理解這個意思,就是翻牆而出。
“李大爺,摘豆角那?”
江飛走到李大爺家裡,站在院子裡面,看到李大爺穿著老式的軍裝,擼著袖子在院子裡面摘豆角,豆角秧足有一人多高,被竹子架起來,碧綠的豆角秧底下,全是鼓鼓的豆角。
江飛是最喜歡吃豆角的,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
“喲,爺們,回來了?”
李大爺端著小盆,裡面已經滿滿的一盆子豆角,聽到江飛的喊聲,轉身一看,頓時樂了。
李大爺本名李世道,一個非常霸氣的名字,也正如他能夠從戰場回來一樣,在高地堅持了七天七夜,擊斃了三十五個霉菌。
因此獲得了一等功,那個勳功章還有一等功的紅本本,是他最引以為傲的東西。
他還說,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之後,就拜托江飛把勳功章和紅本本交給國家,交給組織。
他說,希望組織不要忘記他,他為國家流過血,甚至因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不過江飛覺得,自己應該幫助李大爺,讓他能夠有一個孩子,這樣的話,他們兩口子後半輩子也有所依靠。
當然這需要慢慢來,即便是自己,面對李大爺的身體,也沒有完全把握。
李大爺完全是在冰天雪地的戰場上凍的,想要破除體內重重寒氣,也不能著急。
“李大爺,我大娘在屋呐?”
江飛朝著李世道擺了擺手,然後笑著問道。
李大爺點了點頭,指了指平房,說道:“對,你大娘在屋裡摘豆角。”
“聽我爹說,我大娘惡心?我來看一看。”
江飛一邊往屋裡面走,一邊說道。
李世道見此,也不摘豆角了,從園子裡面走出來,跟著江飛進屋。
東北地區,地廣人稀,所以哪怕是村裡面,幾家戶戶的園子也都非常大,有的甚至足有一畝地。
這麽大的院子,也足矣種一些蔬菜瓜果,自給自足。
李大爺家的房子,以前算是全村裡面最好的之一。
畢竟是國家功臣,他活著回來之後,村裡面外加縣裡給了補助,他就蓋了平房,用磚蓋的,在當年已經很奢侈了。
兩間平房,齊整的很,一看就是專心過日子的人家。
“老蒯啊,小飛來了,給你看病。”
李大娘自然不姓蒯,而稱呼老蒯也是東北老話,意思就是老伴兒,媳婦的意思。
李大娘嫁給李大爺的時候,才十六歲的年紀,現在也只有四十四歲,所以她比李大爺年輕了將近十歲。
李大娘消瘦,個子很高,足有一米七,長的就是傳統的婦女,就是有兩個酒窩,笑起來很好看。
李大爺當年就是大色迷,現在也是大色迷,就看上了李大娘的兩個酒窩。
“小飛啊,你先進屋,大娘先忙完。”
李大娘朝著江飛打了聲招呼,繼續低頭乾活,把摘好的豆角,用水泡上,這才擦了擦手,進了屋。
江飛和李大爺坐在東屋的炕上,等到李大娘進屋之後,江飛就站了起來,從醫療箱裡面拿出手枕。
“大娘,聽我大爺說,你這幾天惡心嘔吐?”
江飛問著李大娘。
李大娘點了點頭,開口道:“是啊,不過也是老毛病了,很多年了,時不時就犯,難受的時候想吐,還頭疼,頭暈。”
“之前聽村裡的老人說,喝薑湯止吐,我就喝了一段時間,還真管用,整整一年沒犯過。”
“但是這一段時間,又犯了,不知道怎麽弄的。”
李大娘一邊說著,一邊按照江飛的話,把手放在手枕上面。
江飛順勢按住了李大娘的左手手腕處的寸口脈區,開始把脈。
當江飛凝著臉色把脈之後,李大娘和李大爺對視一眼,都不說話了。
氣氛,有些沉悶起來。
頗有些在大醫院看病的氛圍。
哪怕是李大爺經歷過槍林彈雨,此刻心都砰砰跳起來。
他不怕自己死,就怕自己老伴兒出點毛病。
所以李大爺李世道,此刻無比緊張的盯著江飛,生怕江飛說出什麽不利的話。
把脈時間過去了五分鍾。
“那隻手。”
江飛松開手,指了指李大娘的右手,放在手枕上。
李大娘又很聽話的把右手放在手枕上。
村裡面的人,如今誰不知道江飛的醫術最高?甚至還是縣裡面大醫院的內科主任。
這孩子是真的出息了。
後來說從縣醫院離開,不幹了。
村裡人就開始講究起來,說江家老三因為誤診,被人家給辭退了,說還要抓他蹲監獄。
有人說江飛在縣裡面惹了不該惹的人,被人家領導給停職,趕回來。
還有人說江飛是跟一個年輕小護士勾搭上了,宋采薇知道後,就大鬧醫院,然後院長一生氣,趕出來了。
當然這些風言風語,都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的,你想抓一個源頭,都很難。
而且多數都是村裡面的婦女,平時沒事就嚼舌根,講究這個,講究那個。
李大娘自然是不信那些婦女的話,她知道那幫人故意這麽說,就是嫉妒江飛,也嫉妒老江家。
憑什麽你家兒子出息了?我們這麽多家的孩子,還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做農民?
於是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就開始造謠。
江飛能不知道嗎?但他不理會這一套,也不在乎這一套說辭。
“大娘,你嘔吐的時候,嘔吐物都有什麽?”
江飛一邊為李大娘摸著右手脈,一邊開口問道。
脈象沉且弱。
李大娘的神態清醒,表情略顯惱悶,偶爾能聽到歎息聲,好像不歎息會憋悶一樣,形體消瘦。
李大娘聽了江飛的問題之後,仔細的回想了一下,然後回答道:“好像也沒吐啥,就是一些食物殘渣,還有酸水之類的。”
江飛點了點頭,然後收回手。
脈象的問題已經知道了。
“大娘,我看一下舌苔。”
江飛繼續示意她。
李大娘立馬張開嘴巴,露出他白潤的舌頭。
舌白苔潤。
江飛仔細的想了一下,然後站起身來。
“大娘,我現在是醫生,所以我要檢查一下你上腹部的情況。”
“麻煩你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