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東西……」
還沒等擺渡人把這句話說出來.
下一秒鍾,一個發光的白色光團從白令的手中猛然爆綻而出,筆直朝著擺渡人的面門而來!
嗯?!
擺渡人的面色微微一怔。
她下意識想要往後退,但是出乎意料的、那團白色光球看起來就像是有意識的一樣,哪怕擺渡人再怎麽閃轉騰挪,都始終鍥而不舍地追逐著她!
該死!
擺渡人的表情第一次有了些許波動。
她雖然不知道那玩意兒到底是什麽,但是本能告訴她,最好還是不要硬接這玩意兒。
她往後面跳了兩步,同時嘴上說道:「真是有趣的小手段,但是如果……」
然而她的這句話也沒有說完。
就在她後退到海面不遠的地方時,一雙手猛然從海平面以下伸出來,徑直抓住她的雙腳!
這又是什麽?!
擺渡人心中泛點波瀾。
她微微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原來抓著自己手的是一個「靈魂」。
那個靈魂看起來已經失去了意識,如同精神病人一樣「嘿嘿」傻笑著,再加上他和這個空間的契合程度實在是太高、以至於擺渡人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反而是被他纏住。
這都是什麽玩意兒?!
她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白令。
「你就這麽喜歡在自己的意識空間裡裝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擺渡人的語氣都帶上了一些怒意:「讓人侵入自己私密的范圍,難道說這就是你的興趣愛好?很好,如果你喜歡、那麽等回到時之狹間以後我就讓你玩個夠!」
聞言,白令只是笑了笑。
「那種玩法還是讓你自己去享受吧,」他伸出手、五指平放,「而且再怎麽說,現在你也應該更關注一下你自己的狀況。要知道,如果一個不小心、你可是會被吞噬的。」
話音落下,白令手上的指環微微一閃。
很快,原本就緊緊追逐著擺渡人的白色光團瞬間又爆發出一陣明亮的光芒!
在擺渡人的眼中,她甚至感覺自己看到了一個太陽在自己的面前升起!
一種熟悉的感覺從她的心間悄然誕生。
這個東西該不會是……
腳尖點在海面上,擺渡人操縱著自己的身體滑翔於水面之上。
此時此刻的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花滑運動員,腳底下的水面泛著蒼白的浪花,隨著她的動作時而聚攏時而分散、最後一點點沉入海底。
如果說純粹從外表來看,她還挺遊刃有余的。
但是事實上,擺渡人現在的心情很糟糕。
一方面是因為那個緊追不舍、讓她感覺不對勁的光球。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眼下白令這個空間讓她略微有些不舒服。
歸根到底,這還是白令的意識空間。就像是她之前說的一樣,這是白令的「私人領地」。
任何一個人貿然闖入對方的家裡都有可能遭到對方的驅逐,眼下擺渡人的情況就是如此。她在這個意識空間裡面越是活躍,越有可能被這個空間排斥,直到徹底被趕出去。
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按照她原本的目的,應該是潛藏在這個空間裡面、跟隨白令回到現在。
作為與時間有所關聯的存在,擺渡人的存在是唯一的,就像是白令一樣。使用預知未來能力往返於未來和現在的他們並不會產生多個「自己」的狀況,這種能力大概來源於時間本身,作為時間能力的關聯者、他們本身就具備「唯一性」。
不然的話時間自己早都崩潰了。
所以說跟隨白令往返於虛幻和現實之中,並不會讓她本身消失。
然而現在的情況來看已經不是她能不能跟著白令走多遠的問題,而是她繼續呆在這個地方大鬧一場的話、這個意識空間會不會把她直接從這裡趕出去的問題。
如果真的被趕出去了……
那可就有些麻煩了。
擺渡人下意識咬了咬牙,眼神之中閃現了更多複雜的神情。
她一個急刹車停在原地,同時躲過那個白色的光球。
「等等,」她說道,「稍微停一下。」
「我大概理解現在的狀況,」她手指著白令,「你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讓我來到你的意識空間裡面,打算在這裡包圍我、給我設陷阱?」
聞言,白令笑了笑。
「你猜?」
擺渡人並沒有因為白令的敷衍而生氣,反而是認真說道:「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麽——通過這個‘法則,來限制我的行動,把我封在這個光團裡面。作為一個精神體,寄宿在法則之中是很正常的。但是法則裡面本來就有人的情況下,我就會不得不正面應對那個存在。」
「你想的是通過這個手段,來將我壓製住。你沒有辦法殺死我,你也不打算殺死我。我想,大概是因為我的身份——我是不是某個存在創造出來的,而你打算對付那個存在、因此才需要觀察我的行動?」
嗯?
白令偏頭看了她一眼。
他倒是沒有想到擺渡人竟然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想到這麽多東西。
而似乎是看出了自己被白令認可了,擺渡人平靜地說道:「這並不難猜,我的誕生本來就充滿了謎團,而且我和你的相遇也有著「刻意「的因素。更不用說我還被人從時之狹間裡面拉出來對付你,因此我完全能夠理解目前的狀況。」
微微停頓,擺渡人說道:「但是我認為,你的方法並不一定能夠奏效。」
「如果想要通過法則來壓製我,那麽首先就是掌握這個法則的人恐怕精神力要比我強。雖然我沒有進行過這方面的嘗試,但是我猜測、恐怕法則的壓製並非無中生有。驅動這個的力量,極大可能就是一個人的精神力。」
「另一方面,假如我真的是某個存在創造出來的、那麽我現在的一切行為恐怕都被注視著。無論你做什麽,恐怕都會被誰給察覺到。要是你真的想要對付誰的話,讓對方提前知曉你的目的、恐怕並不明智。」
最後擺渡人總結道:「因此,歸根到底、眼下我們之間尚且有探討的余地。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話,我可以暫時不把你帶回去。」
看著她最後的收尾,白令輕抿嘴唇。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擺渡人很誠懇。而且根據白令這段時間對她的了解,她並不是一個善於欺騙的人。
因此,她的這句話還挺有份量的。
畢竟目前為止白令最需要面對的困難,就是來自於她。
所以說現在答應擺渡人的請求,某種程度上來說相對比較理智。
但是。
「但是,」白令說道,「我拒絕。」
嗯?
聽到這句話的擺渡人有些難以置信:「你……拒絕?」
為什麽要拒絕?
他難道沒有意識到如果自己的計劃沒有成功的話,很有可能付出極大的代價嗎?
哪怕現在是在他的意識空間之中,但是那個創造自己的存在必然不可能被小小的海面給遮掩。假如真的出現了偏差,那麽祂很有可能就察覺到,到時候白令一切的規劃、安排全部都將終結!
這個
家夥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才不願意接受?
還沒等擺渡人想明白。
白令重新伸出手。
在他的手指上,指環的光芒微微閃爍。
「有一點你大概想岔了,」他一臉和善地說道,「我確實打算把你封印在什麽地方,但是那可不是這個法則。我哪怕再蠢,也是知道法則只能被一個人佔據的。」
「我真正想要把你封存的,是某個人的內心。」
當他這句話說完以後。
原本的白色光球瞬間光芒大綻。
一個蒼白的人影從白色光球之中一點點顯現出來,在擺渡人茫然而詫異的視線裡,張開雙臂、悄然抱住了她。
看著眼前這個白色的人影,擺渡人難以置信地說道:「這是……不可能?!」
「你怎麽可能擁有‘靈魂,?!」
沒錯。
這就是白令到目前為止最後的打算。
魔女克莉斯,歸根到底是赫爾墨斯的造物。
而作為「靈魂」法則的竊取者,他的產物自然也包含「靈魂」的要素。
再加上魔女本身就是赫爾墨斯為了承載某些東西,潛入天淵的「賢者之石」初代版本,換句話來說、她就是絕佳的靈魂載體。
而眼下的擺渡人,可是純粹的靈魂姿態。
掌握靈魂的人創造出來的器具,用來盛放某個純粹的靈魂,還有比這更合適的結局嗎?
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怎麽說服魔女跟他一起執行這個方案。
畢竟魔女比較慫,一旦聽到自己可能要拿來對付起源,第一時間就打算逃避。
不過最後在白令「友好」的協商之下,魔女一下就「明事理」起來,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價值就在於為先知提供更多的便利條件。
因此,皆大歡喜。
想到這裡,白令輕輕拍了拍手。
「收。」他輕聲說道。
這句話一說出來以後。
魔女的手就捧著擺渡人的臉,雙方的額頭接觸在一起。
很快,在擺渡人難以置信的眼神裡,她的身形一點點被吸進這個白色的光球裡面。
這樣的方法悄無聲息,而且絕對不可能被任何人察覺。
因為靈魂法則,本來就是隻比時間法則稍微次一些的存在。哪怕是人格化的時間,如果不是有意觀察,根本不可能發覺類似的蛛絲馬跡。
伸出手抓住那個白色的光球、看著蜷縮著身體,躺在球體之中的魔女。
白令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如此一來,就……
「如此一來,就大功告成了。」
一個聲音從白令的身後傳來。
而白令也沒有轉身。
他只是把光球放在自己的口袋裡面,然後面無表情地說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聽到白令的話語,那個人低笑著:「不不不,我怎麽可能不會來?假如把你放在我的立場上,你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行動。」
「畢竟,我們在某些方面可是‘同一個人,啊。」
那個人,曾經是背誓者、如今化名為***的人如是說道。
轉過頭去,看著那個和自己記憶之中幾乎沒有什麽相關點的家夥,白令淡淡開口:「你是怎麽進來的……這個問題大概是個廢話。」
「作為同一個存在,雖然你已經不是人類、沒有辦法使用時間的能力,但是進入本質相同的意識空間對你來說並不難。」
站在水面上,白令的眼神裡倒映著那人的身影:「不過,我疑惑的地方在於你來這裡到底是什
麽目的。」
「雖然我想到你會過來,但是我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你來這裡有什麽目的。你已經沒有了時間的能力,一旦我倒回到現在,那麽你應該就會失去這裡的一切。而你,現在看來還沒有成就‘起源,,無法抵抗時間的束縛。」
是的。
這也是讓白令疑惑的地方。
按照他的猜想,背誓者應該早就已經成就起源了才對。
要知道,白令他在這裡可是被擺渡人拖了不少的時間,這些時間如果利用起來的話、背誓者沒道理處理不掉自己的一個核心。
而背誓者只是微笑著說道:「誰知道呢,我曾經或許還能夠說道一二,但是現在的我已經看不到命運……」
說著,背誓者唐突歎了一口氣:「哦,差點忘了你跟我以前一樣也是先知,沒辦法、實在是職業習慣,總是忍不住說些雲裡霧裡的話。」
「好吧,反正道理也很簡單,」背誓者攤手,「我沒有把握把自己的核心吸納了之後、自己成為起源,就是這麽簡單。」
「想要成為起源可沒有你想的那麽容易,如果真的只需要一個核心的話、那麽當初我為什麽還要分出這麽多核心出來?更不用說現在我成為起源的路,幾乎已經被你斬斷了。」
他說道:「你親手乾掉了‘蒼白女士,的核心,不是嗎?」
背誓者說的是新海市那次。
白令利用先知的慣性,將蒼白女士的核心給乾掉了。
聳了聳肩,背誓者說道:「已經***掉一個核心的我,想要再利用常規方法成就起源可太難了。所以說,我稍微轉換了一些思路。」
「如果不能夠自己成為起源,那麽就借用別人的身體,」他說道,「所以說我幫助獅心王成為了起源——當然,這中間有很多取巧和么蛾子,所以他其實並不算是完整的起源,不過起碼用來作為某個存在的軀殼完全是夠了。」
「然後,我再把某個人從時之狹間裡面拉出來、讓她降臨在獅心王的身上。同時順著她的意思,讓她主動地去找你。」
「最後,就是你采取不管是什麽辦法、總之就是把她給解決掉了。如今她的靈魂為你所有,被你封印在了法則裡面。」
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背誓者慢條斯理地說道:「而我,接下來也要去接收我的身體了。」
接受他的……身體。
聽到這裡,白令的瞳孔微微一縮。
「你從一開始想要的就不是獅心王的身體,」白令緩緩說道,「你打從幫助獅心王成就起源的時候,想要的就是把他的身體作為擺渡人的憑依。」
「然後,在她的靈魂被我封印之後,你再進入時之狹間,將已經空空如也的擺渡人身體據為己有。」
白令面色微變。
「你想要的是成為和擺渡人一樣的存在?!」
聽著這句話。
背誓者面上的笑容不變。
就像是在默許他的答案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