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目前的生活,看似安逸,實則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是什麽樣,沒有劇本,沒有腳本,也沒有什麽劇情必然發展的方向。
就像陳丹陽的左手,說斷就斷了。
這個事情的風險就在於,也許兩人剛行動,就遇到一頭恐怖到無邊際的怪物,然後直接被秒殺。
而不是像很多小說裡的那樣,就像是有人在喂招一樣,總是把實力差不多,或者稍微高一點的怪物和敵人送到面前,讓主角有驚無險地推掉,再慢慢地變強。
迷霧中的未知,不可控的風險,就連地球到底發生了什麽,目前也沒有人說得清楚,也許有,但李塵是肯定不認識了。
……
翌日。
李塵繼續下組,陳丹陽則把狩獵的想法和侯思平說了,後者雖然擔心安全問題,但最終也答應了,只是讓他和李塵千萬要注意安全。
老廠長也說了一個好消息,營地裡利用金屬材料和獸皮,研製了一種混合鎧甲,比起穿著布衣戰鬥,防禦提高了不少。
除了混合甲,還用災變前囤積的鐵料,加入了一些災變後尋找到的金屬礦,再混入一些怪物的筋骨一類,居然弄出了一種新型的高強度材料。
李塵要了一把唐刀模樣的長刀,陳丹陽則要了一副拳套,剩下的材料就不夠第三把兵器了,乾脆做了兩壺箭,這樣近戰和遠程都足夠武裝兩個營地最強大的人了。
陳丹陽一邊讓護衛隊抓緊收集周邊的怪物資料,小心核實,一邊等著混合甲和兵刃做好,定了五天后行動。
李塵沒有別的事,就一邊演練自己掌握的一些小法術,一邊下組了解營地的情況。
這樣白天閑逛,晚上練功,效果比閉關一天還好。
李塵自己猜測,是接觸多了人間煙火氣,領悟的五行相關規則也在加速消化吸收,掌握的法門也就更嫻熟。
一天一個組,包括混合甲和新型兵器的製造,他也去看了。
新材料是靠一點點意外合煉出來的,物理化學的基礎雖然崩壞了,但試驗思路還是可以用的,兩三個月下來,還是搗鼓出來一點東西。
可惜就是材料太少了。
一部分是營地外找到的,一些疑似金屬的怪石頭,拿回來慢慢地熬煉。還有一部分是廠裡原本的庫存金屬中,發出了變異的,這種還不少,最後才是一些過路的武者或者難民,拿來交換食物補給的。
幾天轉下來,李塵發現244廠除了物資匱乏,人口密度較大外,整體的秩序很不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很有發展潛力。
這說明,這個營地值得他投入更多的精力,繼續待下去。
實力大漲後,李塵的想法和最開始有些不同,如果這裡只是看起來好,底子卻很爛的話,他可能待一段時間,尋到一個契機就走了,或許娥眉新城那邊也是一個不錯的下一站。
這也是他深入考察244廠的原因之一。
只要補齊了食物的短板,營地短時間是很安定的,至於其他的潛在的危險,就只能見招拆招了,這個走到哪裡都一樣,目前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找個借口順便了解下營地裡的人,看看有沒有潛伏著什麽特別危險的人,實力大進後,他觀察入微的能力又有了很大提升,普通人很難在他面前耍小聰明,實在不行,白天瞅準了目標,晚上去入夢,施展搜魂的法門,還能偷聽到對方的底細。
李塵可不想自己白忙活半天,
結果營地裡忽然冒出一個奇詭無比的野心分子,把大家一起禍禍了。 幾天觀察下來,倒是有三個人上了小名單。
李塵找了個借口,把三人的名字告訴了陳丹陽,當然,借口也是在閑逛中發現這三個人行蹤可疑,或者別人提供的蛛絲馬跡,一番拷問下來,其中居然有一個是牛頭山的臥底,這倒是讓他非常意外。
“牛頭山真是夠小心的,對咱們這種三百多人的小營地都玩起了臥底的遊戲了。”
然而,那個臥底被打得半死的時候,終於狠狠地說了一句:“總有一天,你們會統統成為牛頭山的奴隸,那時候,你們得跪著求爺,喊爺。”
這個家夥沒有被處決,本身也就是個普通人,侯亮親自出手封了他身上的氣血,頓時就癱瘓了,丟到地牢裡暫時關押著,因為他說會有人持續聯系他,直接殺了,可能打草驚蛇。
雖然面臨著牛頭山的殺戮危機,沙壩林場的吞並野心,還有各種怪獸怪物,以及那些詭異的托夢,縹緲的羅孚山傳說,種種事情千頭萬緒,但李塵依然和陳丹陽一起,按計劃開始了外出捕獵。
一張怪獸分布圖上,標注著五百多頭怪獸,最遠的距離營地三十多公裡,已經接近了沽羅鎮的邊緣。
第一天,非常順利,兩個人聯手,出現在怪獸面前的時候,就被這些家夥紅著眼追殺,乾脆引到營地附近,再出手解決。
一天時間,陳丹陽負責引怪,一波去帶來十來頭怪獸,在距離營地三公裡的地方有一個小山谷,五十名武者都帶著弓箭和近戰兵刃,見到怪物轟隆隆地跟著陳丹陽衝進來,就齊射。
遇到有些漏網之魚,或者可能對護衛隊員們造成傷害的,就由李塵帶著另外兩個武者負責補刀。
最手忙腳亂的時候,是陳丹陽一口氣引來了二十多頭怪獸,其中有幾隻大家夥,有好幾頭大象那麽大。
結果,陳丹陽一個人大發神威,就將這些怪獸拿下了。
侯亮眼看天色漸黑,就帶著資源組和三十名護衛隊員來接應,看到小山谷兩旁已經堆滿了被殺死的怪獸,不下百頭,
“好家夥,這麽多。”
侯亮雖然是營地裡排名第三的高手,但也不過同時對付三五頭怪獸而已,一旦被十來頭怪獸包圍了,是絕對不可能逃出生天的。
單個怪獸,遠遠不如武者,但它們耐力驚人,在樹林裡速度很快,一般的初級武者能活生生被怪獸追死。
而你停下來廝殺,皮厚肉厚的怪獸,想要兩三刀解決也沒那麽容易,稍有不慎就被聞訊趕來的獸群圍了。
“八成以上都是陳隊長殺的,小部分是李隊長帶著我們圍殺的。”
侯亮現在才明白,自己和陳丹陽的差距,已經到了難忘其項背的地步。
這百來頭怪獸,小的幾十百斤,最大的幾頭怕是有好幾千斤,算下來最少也有四五萬斤肉。
以目前營地捉襟見肘的食物儲備,這些肉太重要了。
陳丹陽坐在那裡抽煙,身上全是血,但卻沒有一滴是他自己的,這些怪獸,連給他當陪練都不配,護衛隊員們第一次見到了陳丹陽的恐怖武力值,稍微弱點的怪獸,幾乎就是一拳一頭,一拳好幾頭。
運氣更好的是,還抓到了一些怪獸的幼崽,雖然還是小崽子,但已經不能用野生動物來稱呼它們了,個頭小卻凶巴巴的。
這些也準備帶回營地去,想辦法馴化了,以後就能自己養殖了。
“我的丹陽哥哥誒,你就是我的偶像!”
平時話語不太多的侯亮,也是激動得臉都變色了,營地裡食物緊張,對陳丹陽這樣的武者是沒有影響的,就算萬一營地衰敗,他去哪裡都能有個好日子,而自己卻不能一走了之,這裡不少人都是他的親朋故舊,甚至是長輩。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河裡下不去,咱們就吃山。”
陳丹陽就像是個豐收的莊稼漢子一般,坐在一頭死去的巨大的野化家豬身上,時而看看今日的好收成。
河裡確實下不去,水裡的怪獸更多,在營地靠河的圍牆上守備的護衛隊員,每天都能看到巨大的魚怪在水裡遊來遊去,三五百斤的,有時候三十五條一群。
“來來來,大家動作快點,這些肉必須連夜抬回去,都加把勁兒!”
侯亮親自帶著一百多號人,連夜抬了幾趟,終於把這些怪獸抬了回去,最大的幾隻,只能分割成好幾塊,才抬得回去。
營地裡的居民只知道今晚護衛隊有行動,卻沒想到抬回來了一頭又一頭巨大的怪獸。
整個營地燈火通明,在空地上搭了二十個灶,連夜開膛去毛。
“今天大家托李隊長他們的福,明天,食堂加肉五百斤!”
侯思平親自宣布第二天加菜,頓時讓人們乾活的熱情更加高漲了。
李塵看到眼前這些歡聲笑語,不由想起了小時候在老家過年,那種家家戶戶殺年豬,小孩兒們到處跑追狗攆雞的熱鬧場面。
就算是上一次,怪獸攻打營地,更多的還是恐懼氛圍,而不像這一次,主動出擊狩獵了這麽多獵物,大豐收。
侯思平兩老口就住在廠部後面的單元房裡。
唯一的兒子遠在杭城,現在也是杳無音信。
侯思平讓人準備了一桌夜宵,算是犒勞陳丹陽和李塵,侯亮和廠子裡的老王會計作陪。
“陳隊長,這次您真是大手筆啊,有了這好幾萬斤肉,咱們營地接下來幾個月都不用餓肚子了。”
老王會計算是營地的管家,算七算八的事情都是他在負責,也是侯思平的老下屬,很老實本分的一個人,他平時的待遇也就一般,今夜有資格坐在這裡,還有些受寵若驚,夾著一大塊肉,手都還有點抖。
“我們在梅城一帶四處流浪,還得罪了牛頭山,都是侯叔收留才能有個安穩的落腳地,現在身為營地的一員,這些就更是我們該做的了。
只是之前我和李塵實力低微,迫於練功的壓力,都脫不開身。這些怪獸其實對我們已經沒有什麽太大的威脅,除非一次出現成百上千。之所以到了今天,準備妥當了才動手,防備的是那些隨時可能出現的怪物。
侯叔,我敬你一杯。”
陳丹陽的酒量,那可是不是蓋的,53度的白酒,一兩多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悶了。
侯思平的酒量也不錯,畢竟是廠長出身,酒精考驗過的,一杯酒也一口幹了。
酒一喝好,往往氣氛就好。
“今天的狩獵,順利得出乎想象。不過,一次性獵殺了上百頭怪獸,是很容易驚動密林深處那些可怕怪物的,明天的狩獵,不行就算了,咱們先積攢力量,等護衛隊的實力更強,有了更多的武者和術士再說,如何?丹陽。”
李塵發現,侯思平今天晚上有點怪怪的,對陳丹陽好像比往常更謙和,像是平常對待侯亮那樣,長輩看晚輩的態度。
“侯叔,我們在壯大,怪物也不會停下來的,最近密林中都很安靜,但說不定是暴風雨的前夜。狩獵這些怪獸,也是給附近的怪物下餌,除非是特別強大到的怪物,我們有把握。”
陳丹陽語重心長地說道。
李塵也點點頭,道:“咱們營地也是危機四伏,既有沙壩林場虎視眈眈,還有牛頭山這個土匪寨子想要統一方圓百裡,前幾天查出來的那個臥底,還有營地裡潛在的食物危機,都是讓我們下決心的原因。如果遇到了我們對付不了的怪物,會盡可能引走,當然,要是營地周圍存在那樣的怪物,我們都對付不了的話,被摧毀也是遲早的事情。”
侯思平三人點點頭,是這個道理。
這次的行動,最遠也就只是方圓三十公裡,這麽小的范圍內,正常來說是不太可能有那種驚天巨怪的。
這些高智商的恐怖怪物,目前都忙著攻打各大城市和大型聚集點,剩下的一點精力,也是忙著爭搶資源,霸佔名山寶地。
五人又繼續舉杯,平日裡節儉的侯思平,今天也大吃大喝起來。
待到酒過三巡,侯亮和老王會計都放下了筷子,看著侯思平。
“咳咳,丹陽啊,有件事情,我其實半個月前就想和你商量了。我今年五十八歲了,災變前就查出來了風濕病,高血壓,冠心病,支氣管炎,本來都差點被下病危通知了,沒想到這場災變,倒是讓我的身體好了一些。”
侯思平神色比較凝重,從侯亮面前的紙煙裡抽了一根,愜意地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