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老板,你們家這畫廊,什麽時候賣?”
李玄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不耐煩的喝了一口茶:“不賣。”
對方也不生氣,只是笑著說:“賣不賣,你又做不了主,等你父母想賣畫廊了,記得通知我,我買下來,以後你還能常來玩,總比別人買去了好。”
然後他就背著手,哼著小曲,晃晃悠悠的走到了畫廊對面的另一間店鋪——冥事店。
“連賣花圈的都想來買我的畫廊了,真特麽晦氣!”李玄揉了揉太陽穴,腦子疼。
李家曾經也輝煌過,李玄的父母,靠開畫廊起家,勤勤懇懇,在豐城的書畫圈混的風生水起,同時也攢下了不少的家業。
最輝煌的時候,畫廊所在的民俗街裡面,有十八間鋪子,都是李家的。
十八間鋪子租出去了十七間,李家獨獨保留了這個畫廊。李玄的父母已經不需要靠著間畫廊賺錢,但是依然保留了下來。
這一間畫廊,既是李玄父母事業的起點,也是李玄的童年。
小時候的李玄,放了學就來畫廊陪父母一起看店,父母在畫廊裡做生意,他就在畫廊裡學畫畫。一家人每天一起在畫廊吃午飯,晚上一起回家。
很簡單,很美好。
李玄的父母對李玄也是非常的疼愛,那時候一家人其樂融融,十分幸福。
但是一年前,李玄的父母不知道怎麽回事,好像忽然變了兩個人。
父親突然開始酗酒,整天喝的五迷三道的,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生意上的事,一點也不過問了。
母親更絕,迷戀上賭博了!
才一年,民俗街十八間商鋪已經輸的變賣了十七間,現在只剩下畫廊這最後的一間。
而且,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賣掉這個畫廊。
李玄非常不願意父母賣掉畫廊,這裡有太多他的美好回憶。
於是他悄悄偷走了畫廊的房產證,而且天天在店裡盯著,一是想做點生意,更重要的其實是防著自己的母親賣掉畫廊。
當然這只是緩兵之計,母親如果鐵了心想賣,搶了房產證也沒用。
在親情上,父母也變得對李玄很陌生,不僅對他的生活不關心,就連他的死活都不過問,沒再給過李玄一分錢。
李玄只是一名大二的學生,以前從沒缺過錢花,一下子沒了經濟來源,他慌的很。
好在李玄父母連商鋪的房租也不管不問了,李玄正好自己去收房租,自己花。
他原本在學校過著沒羞沒臊的大學生活,現在卻不得已,回到民俗街,過上了每天去催房租枯燥的生活。
但是這種生活隻過了一年,他就從每個月收17份房租,逐漸變成了現在,一份房租都沒得收。
李玄很無奈,這樣下去不僅保不住畫廊,自己的生存都要成問題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必須得搞清楚父母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才行。
在這一年中,李玄哄著自己的父母看過病,腦科、心理科、精神科都看過,一點問題都沒有,他倆非常健康。
但就是,像變了兩個人。
本來李玄不信邪的,但是看著現在的父母,他卻覺得,父母像是中邪了。
父母的身體裡,好像住進了別人的靈魂。
一個酒詭,一個賭詭!
民俗街上有一個幫人起名算命的王半仙,據說是隱世的高人,不光能掐會算,還能辟邪捉詭。
李玄帶著父母去找王半仙看看,
自己的父母是不是中邪了,王半仙看完之後,臉色沉重,讓李玄第二天再來找他。 李玄不明所以,憂心忡忡的等了一天。
當第二天李玄帶著父母再上門的時候,王半仙已經連夜跑路了。
就,很詭異!
相信科學,科學沒法解釋,相信玄學,玄學特麽直接跑路了……
接下來該怎麽辦?總不至於,去冥事店老板那裡買點紙錢,給爺爺燒紙,求爺爺保佑吧。
除了父母不正常,畫廊的運營也是個問題。
畫廊的收入主要有三塊,一塊是做私人定製,畫廊接單,然後讓畫家畫畫,畫廊在在買家和畫家中間賺差價,訂單不多,但是高端的私人訂製,每單的利潤都很可觀。
第二是做商業畫的訂單,商業畫的單幅利潤很低,但是量大,比私人訂製更賺錢。
第三塊就是搞藝術品收藏,屬於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那種。
這三項業務,主要靠的是人脈,而不是店面。李玄的父母能夠賺下來十八個商鋪,靠的就是多年以來積攢的人脈。
至於畫廊,最主要的作用,只是做一個展示大廳。
當然平時也會有一些散客來畫廊買畫,但是那點東西,也就賺個交水電費的錢。
那麽問題就來了,自從李玄的父母出了問題,他們的人脈也就灰飛煙滅了。
李玄只是一個大二的藝術生,目前來說,人脈幾乎等於零。所以就算他天天守著畫廊,也做不出什麽生意。再這麽下去,就算母親不把畫廊賣了,畫廊早晚也得關門大吉。
就是這樣一個情況,對面的冥事店老板,還每天來問一句,畫廊什麽時候賣。
這哪像要買畫廊,簡直就是落井下石,每天把李玄的傷疤揭一遍。
一開始,李玄忍了。
但是有的人,你脾氣越好,他就越變本加厲。
顯然,冥事店的老板就有這種氣質。
一開始,他還是小心翼翼的問李玄,畫廊賣不賣。
到現在,每天早上來逛一遍畫廊,問一遍賣不賣,好像畫廊已經是他家的了。
哎!
真心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麽孽,碰上這麽個鄰居。
同樣是鄰居,隔壁古董店的美女老板,就和李玄相處的很好,人跟人的差距真大。
李玄真的是忍他很久了……
…………
中午, 李玄來到冥事店:“張老板,在不在。“
“在……呦,小李老板,稀客啊。“張老板商業微笑:“怎麽,這畫廊,要賣了?“
李玄點點頭:“可能撐不了多久了,到時候通知你。“
“那感情好。“張老板很開心。
“大家鄰居這麽多年,走之前送你點小禮物,我也沒啥別的本事,就是會畫畫,送您一幅畫。“
李玄說著遞過來一幅畫,畫已經裱好了,外面用油紙包的嚴嚴實實,顯得很莊重。
“呦,有心了,有心了,沒想到小李老板還是重感情的人。“張老板接過禮物,客氣的說道:“小李老板,你放心,回頭我一定找你爸媽把畫廊買下來,以後你就跟自己家一樣,常來玩。“
又是這套說辭,張老板的笑容,一點都不真誠。
“謝謝張老板,我先走了,記得看看畫。“李玄掉頭就走,一點也不拖拉。
張老板疑惑的看著李玄離去的背影,然後拆開了李玄送的畫。
靠!
遺像!
一幅張老板的,純手工素描遺像!
李玄的畫工很好,這個遺像畫的,效果簡直跟照片一模一樣,死氣沉沉。但是細看又比照片多了素描的筆觸,藝術氣息十足。
最難得的,是細節畫的很足,張老板左下巴痦子上三根毛都畫出來了,看的出來,畫這幅遺像的人,很用心。
張老板人都驚了,盯著遺像“欣賞“良久。
然後撕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