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逃走就逃走了吧,這都是新羅人該操心的事情了!”王文佐倒是沒放在心上,俗話說落地的鳳凰不如雞,那個乞四比羽又不熟悉當地地形,即便身邊有幾十百把個殘兵,沒有糧食藥物,沒有甲仗器械,還真未必啃得下新羅村寨,只要三五天下來,餓都餓垮了,那時候誰殺誰還不一定呢。
“把受傷的騾馬都殺了,還有村子裡能找到的雞、狗,豬,要是有酒的話——”王文佐猶豫了一下:“酒就算了,畢竟還是在戰場上,讓將士們好好吃一頓!”
“是!”軍吏興奮的應道。
寒風迎面,宛如銼刀,但乞四比羽痛的不是臉,而是心。
他並不是第一次打敗仗,身為白山部的首領,乞四比羽剛剛懂事就明白生存就是一場永不停歇的戰爭。東北的土地雖然廣袤,但適宜居住的卻並不多。
當時的遼河平原、三江平原還是一望無際的濕地沼澤,難以耕種,夏季疫病流行,冬天則是橫掃一切的暴風雪,適宜居住的地方是遼南丘陵和長白山脈中的谷地,那兒土地肥沃,水流充裕,而且用不著直面冬季的寒風,那兒也是東北地區最早開發的地區。
扶余人、慕容鮮卑等民族都是在那兒起家的。為了爭奪有限的生存空間,每個部族都必須面對殘酷的競爭,失敗者只有離開家園,尋找新的土地。在這種環境裡,任何怯懦與懈怠都是致命的。而今天,乞四比羽就懈怠了。
“首領,我們現在應該去那兒?”身旁傳來部下的聲音。乞四比羽勒住韁繩,回頭看了看,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茫然,他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麽。
“我們是幾天前過漢江的?”
“過漢江?好像是十天前吧!”
“十天,很好!”
“很好?”
“對,我曾經與高將軍約定過,十五天內回去,他會留下船隻接應我們渡江!”乞四比羽抬高嗓門好讓每個人聽到自己的聲音:“這次我們敗了,但是下次我們會回來的,帶著更多的人,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說到這裡,他拔出腰刀,伸出自己的左手小指頭在刀鋒上一抹,將其割斷,抬高左手讓眾人看清:“天地神靈在此,若違此誓,便如此指!”
勝利就好像美酒,即使不飲也能讓人熏熏然,暢快不已。
“請,上國將軍請滿飲此杯!”城主金三藏的腰彎的幾乎都要折斷了,但手中的酒壺還是紋絲不動,這讓王文佐都有幾分欽佩了,這位圓球般的身材,站直了都看不到自己的膝蓋,能保持這樣的姿態可著實不容易,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有勞了!”
“啊呀呀!海量、海量!果然是豪勇仿佛關張,韜略可比韓白呀!”金三藏發出一陣驚歎,仿佛是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口中的諛詞如潮水一般奔湧而出,饒是王文佐穿越前也是見識過場面的,也被弄得有些受不住了。
“城主過譽了!”王文佐用酒杯指了指右手邊的賀拔雍:“今日之戰,多是我這位副將出的力,我只不過是坐享其成罷了!”
“哦哦哦!”金三藏眼前一亮,仿佛是發現了新大陸,轉而向賀拔雍而去,王文佐長出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在他看來這位金城主可比那些靺鞨人難對付多了。
“主人!”
身後傳來桑丘的聲音,王文佐回過頭:“什麽事?”
“崔校尉有事情要向您稟告!”
“嗯!”王文佐抬起頭,只見宴席上一片喧嘩,
大多數人已經喝得面紅耳赤,有的人甚至將旁邊的新羅婢女拉著坐到了自己大腿上,勝利還真是甘美醉人呀!他微微一笑,起身便向外間走去,桑丘趕忙緊隨其後。 “弘度,有什麽事情嗎??”王文佐笑道。
“三郎,你看看這個!”崔弘度遞了一支箭矢過來,神色冷冽。
王文佐接過箭矢,這支箭矢比唐軍常用的箭矢要多出兩個手掌握的長度,箭杆也粗些許,箭羽粗硬,當然最引人注意的是箭鏃,形狀猶如鐵鑿,握在手中沉甸甸的,散發出森冷的光。
“還有別的嗎?”王文佐問道。
“還有!”崔弘度又拿出三四枝箭矢來,其箭鏃有鏟形的、有燕尾形的、還有菱形的,王文佐一一細看,沉默不語。
“都是上等的精鐵打製的!”崔弘度低聲道。
“應該是高句麗人給的吧?”王文佐道。
“不太像,高句麗人所用的箭矢很少有這麽重的!這種箭只能用靺鞨人的長稍大弓,否則就很難及遠,射中了也難以透甲!”
王文佐點了點頭,正如崔弘度說的那樣,古代的弓與箭矢的長度、重量都有一定的對應關系,若想及遠,就得用小稍輕箭;若是破甲,那就用長稍重箭,不能亂混用的。
像靺鞨人使用的這種長稍大弓,多半是用於山林中獵殺野獸,因為山林中草木茂盛,視野狹窄無法及遠,臨敵不過一發,就要將獵物斃命,所以喜歡用重矢,這種弓高句麗人軍中其實用的不多,其兵工廠自然也不會專門為其生產配用的箭矢,那麽這些箭矢應該就是靺鞨人自己的,可是他們那裡來這麽多打製箭矢的精鐵呢?
箭矢可不比刀劍槍矛,射出去再想找回來可不容易,即便是突厥、薛延陀、回鶻這等統治草原的大帝國,也沒有奢侈到用這麽重的鐵矢呀,更何況區區一個靺鞨部落?
“你去找兩個通譯,嚴加審問,一定要搞清楚這些鐵矢從哪裡來的!”王文佐壓低了聲音:“不要讓新羅人知道了!”
“屬下明白!”
看著崔弘度離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王文佐吐出一口長氣,相比起贏得一次勝利,弄清楚一條未知的鐵器來源可重要的多了,這可是可能改變整個東北亞軍事力量天平的重要砝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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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國,築紫朝倉,橘廣庭宮。
中大兄皇子站在床前,看著母親如白蠟面具般的臉被白布遮蓋,身後傳來陣陣抽泣聲,他不知道這裡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偽裝。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 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