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崇禎沒有批閱奏疏,他在禦花園和周皇后賞花。
兩人述說著當初見面,大婚,一路扶持到現在的艱辛,說著說著,周皇后不禁落淚。
“慈烺剛出生的時候,我還記得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出生之後,雨過天晴了。”周皇后回憶道。
說到朱慈烺,崇禎也陷入了回憶。
只不過他的回憶不是朱慈烺剛出生的那一陣子,而是兩三歲的時候。
他始終想不明白,一個三歲稚童,怎麽會有那樣成熟的表情。
而且剛接觸書籍,就能快速的把那些啟蒙讀物上手。
五歲的時候更是主動要求,通讀百家。
當時,崇禎的內心是興奮的。
他覺的,未來大明有一個足夠分量的繼承人了。
百年之後,說不定朱慈烺能夠比他更強,把大明帶入另一個盛世。
可十二歲的朱慈烺初露崢嶸,給崇禎帶來的不是欣慰,而是懼怕,尤其是周圍的聲音討論的都是朱慈烺時。
但,朱慈烺始終是他的兒子,既然表現的越來越好,自己這個做父皇的,最起碼在別人的面前,應該表現出欣慰。
於是,他的恐懼都深深的藏在了心底。
就在這時,錦衣衛出現在了不遠處。
曹正淳在崇禎的耳邊說了幾句,崇禎便和周皇后告辭,朝著乾清宮走去。
似乎,崇禎始終都擺脫不掉刻苦的命運。
但無論他怎麽刻苦,也沒辦法擺脫大明現在的處境。
他不是不知道大明的問題所在,問題是,他不敢碰。
這也是為什麽他害怕朱慈烺的原因,因為朱慈烺碰了,而且還雷厲風行的解決掉了問題。
看看開封,之前是福王的區域,福王死了之後,現在的開封成為了所有百姓最向往的城市之一。
再看看太原府,晉王死了之後,現在的太原也成為了百姓們最向往的城市之一。
沒了那些親王宗室,整個城市的土地頓時就解放了出來。
自然而然的,百姓們也就有了能夠耕種的地方,能種糧食,餓不死,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最大的奢望。
從始至終,大明最大的問題,都是那些宗室。
可崇禎一直不敢對宗室動手,因為宗室的力量太大,一不小心就會反噬。
但朱慈烺似乎根本就沒這方面的想法,晉王說殺就殺,根本不在乎。
現在的朱慈烺身邊可有著不少能人,殺宗室有什麽後果,這種問題不可能沒人告訴他,可他依舊這麽幹了。
這也是崇禎害怕他的第二個點,為什麽朱慈烺能不在乎後果?
如果只是因為朱慈烺是個二愣子,那麽未來把大明交到這樣一個二愣子的手裡,大明還有希望嗎?
如果朱慈烺真的有能力去對付那些宗室,那他也太妖孽了吧,他才十二歲啊?
這些問題崇禎想不透,作為朱慈烺的父親,他應該最能看清朱慈烺的。
可是,他看不透。
“何事?”離開后宮之後,在前往乾清宮的路上,崇禎對錦衣衛問道。
“陛下,太子要攻打慶陽府了。”
“戰況如何?”崇禎又問道。
“暫時還不清楚,可是慶陽府有八門火炮,火銃若乾,太子這一仗凶險異常。”錦衣衛道。
聽到這話,崇禎的內心還是忍不住觸動了一下。
無論他再怎麽多疑,再怎麽無情,當知道朱慈烺面臨危險的時候,作為一個父親,內心還是忍不住的擔心。
“繼續探,不要停!”
同時,崇禎開始思考,要不要再給朱慈烺調去一些兵力。
不管慶陽府打不打的下來,
朱慈烺的兵力肯定都會大幅度的削弱。於是,崇禎找來周延儒,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下。
現在他能討論的大臣,似乎整個朝廷之中,也就只剩下了周延儒。
可當周延儒得知崇禎要把神機營繼續外調的時候,急忙阻止了對方。
“陛下,此法不妥。”
“有何不妥?”
“陛下,無論剿匪結果如何,他們都不是重點,我們真正的重點是關外的建奴,神機營本身就是為了保衛皇城而設置,貿然離城,皇城該如何?”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崇禎沉默了。
無論如何,京城不容有失。
如果神機營離開了京城,哪怕隻少了一定的兵力。
這個時候建奴打過來,京城都有防守不住的風險。
一旦京城防守不住,那麽建奴就會長驅直入南下,到時候,整個大明都會是他們掠奪的對象。
不僅僅如此,如果皇太極還有別的想法呢?
想到這裡,崇禎慫了。
“擬一道聖旨,太子打完慶陽府之後,回京城一趟。”
這一道聖旨,主要是保護朱慈烺。
這一仗打完,無論如何,天雄軍的數量都會有一定的減少。
哪怕不減少, 打完慶陽,面對的就是張李兩人的十幾萬大軍,朱慈烺帶著損耗的一萬天雄軍,豈能是對方的對手?
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的休整為好。
朱慈烺做的已經夠多了,從開封一路打到陝西慶陽府,讓反賊知道了大明的強大,如此便已足夠。
.....
此刻的慶陽府前,大戰已經開始了。
反賊們開的第一炮,就轟進了天雄軍裡。
巨大的彈丸彈在人的身上,觸之則傷,碰之則死。
幾乎沒人能夠抵擋這種堪比神跡一般的威力。
一聲轟響,就有四五個人失去了戰鬥力。
八門大炮一起,頓時小幾十人沒了戰鬥力。
朱慈烺看的一陣肉疼,這些天雄軍都是自己親自訓練出來的。
朱慈烺還親自教他們陣法,教他們如何配合。
其中有些士兵,說不定朱慈烺還能叫出名字。
而那些被彈丸擊中的士兵裡,說不定就有他認識的。
但,這就是戰爭。
總會有人死亡。
或許是前面兩次戰爭打的太輕松了,讓朱慈烺忘記了戰爭的殘酷。
他握著方天畫戟,蠢蠢欲動。
如果不是旁邊曹彰和孫傳庭攔著,說不定朱慈烺就衝上去了。
“太子,現在衝上去也沒用的,等到城門攻破,我們再衝好不好?”
看著緊張的曹彰,朱慈烺點點頭。
“該動手了,怎麽還不開槍?”朱慈烺看向高處,有些疑惑的嘀咕道。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對方的一門火炮啞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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