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行了不行了,讓我緩緩。”
放下酒杯,劉廂討饒道。
“你到底行不行啊,這才喝了多少,這就求饒了?”
看著劉廂的囧樣,李黎調笑道。
“你試試,多少年不喝一頓大酒,猛地來一下。我跟你說,我這都算好的了,你算算我都多少年沒喝過酒了,更別說夜酒了!”
劉廂來了勁兒。
“是是是,知道你是個好爸爸。”
笑了笑,李黎沒有過多的糾纏這個問題。
“不過話說回來,你說你是不是自找的?本來從那易世坊出來我就說趕緊回家的,是誰非要吵著鬧著讓我請宵夜來著?還覥著臉要聽故事。”
給了劉廂一個你自己體會的表情,李黎接著道:“你說說,天底下還有沒有比你更不要臉的人了?故事故事得給你講著,到了這宵夜搞不好還得我請,我是上輩子欠你的吧?”
“我請,我請還不行嘛,李大老板講故事也挺辛苦的,這宵夜理當我來請!”
劉廂訕訕的笑道。
“故事也聽完了,早點回家歇著吧,明天你們家小諾不是該回學校報道了嘛!”
“報道是正事,不過我們打算讓她多歇幾天,畢竟剛出院,身體都還沒有調養好呢。”
劉廂端坐起身子,又給二人倒上了酒,表情認真的說。
“好吧,那你什麽打算?還真要去過夜生活啊?”
拿起自己的酒杯,輕輕晃了晃,李黎這才將酒杯送到嘴邊,調笑劉廂道。
“去你的吧,一把年紀了,我孩子都多大了,哪還能跟那些小年輕玩兒到一塊兒去!”
劉廂嗔道。
“再說了,夜店那種地方我也適應不了,感覺進去了耳屎都要給震出來。唉~還是老了啊!”
“還早著呢,小諾才多大,你就喊老。”
說著李黎又給自己的酒杯滿上,端起酒杯跟劉廂的杯子碰了下,“再怎麽著也得等她結婚生子再說這話吧?”
“結婚生子,結婚生子麽?”
拿起眼前的酒杯,劉廂像是出了神。
“哎!”
李黎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想什麽呢!”
“呃,沒什麽,我跟易世坊簽了契約了,你不是知道嘛。”
說起這個,劉廂臉上頭一次有了落寞的神色。
“我知道啊,不就是你拿自己的命去換小諾的命嘛。”
李黎對此非常理解,長期在海上漂泊的遇難者,一旦看到眼前有根浮木,必然會不顧一切的撲上去,畢竟那是眼前活下去的希望。
而劉廂就像那個長期被流放在大海之上四處漂泊的人,眼前就是林摯拋出的拿他的壽命換小諾健康的浮木,若是其他人可能還會猶豫一下。
可劉廂,已經在水裡泡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有了治好女兒的希望,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撲上去,後果什麽的,肯定想都不會想。
現在李黎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那番話了,這不是在人家心口子上下刀子嘛!
“對,”
劉廂拿起自己的酒杯,將半杯酒一口吞下。
似乎只有伴隨著這酒液火辣辣的感覺,才能讓自己清醒一些,才能讓自己為小諾的未來做些打算。
“我這樣做,是不是對她來說有些不公平?”
放下酒杯,劉廂又補了一句。
“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這世上哪有什麽絕對的公平?”
李黎遞上一根肉串,
接著道:“你已經做了所有你能做的,剩下的就交給時間,和小諾自己吧。” “是啊,我已經盡力了,但願我本就是個長命百歲的命吧!這樣還能多陪她幾年。”
劉廂的話已經快要帶著哭腔了。
“你收一收啊,你媳婦可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
又將倒滿的酒杯遞給他,李黎安慰接著安慰道。
“你要想想,她都走了這麽多年了,當年你們一家有多幸福,她走的時候就有多遺憾。”
“是啊,都這麽多年了啊。”
劉廂接過酒杯,又是一口就將杯中酒消了大半。
“不管怎麽說,她當年的遺憾,現在也算是被你給補上了。你們倆的目標,不就是想讓小諾跟其他孩子一樣,無憂無慮的快樂成長嘛!她媽媽不在了,這個咱們解決不了,可現在小諾不是病好了嘛!你可以多陪陪她,多給她講講她媽媽的好。人家都說美好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雖然她媽媽不在了,可是你給她的可是一樣都沒少,除了只有媽媽能給的,你不都給她了嘛!”
“是,她媽媽走了,這個結果我們誰都改變不了。現在我能做的,就是用我剩下來有限的時光,陪好她,教會她生活,也教她懂得生命的真諦。”
放下酒杯,劉廂又拿起快要見底的酒瓶來。
李黎全看在眼中,卻沒有出言勸他。
“對,既然給了她生命,就要教會她如何去生活。我們每個人都不可能陪著自己的孩子完整的走完一生。”
說到這,李黎也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
“所以要在我們放手之前,教會他們如何在這世上,生活下去,帶著笑。”
“對!”
劉廂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了醉意。
“好一個帶著笑!”
臉上帶著醉酒之後的紅暈,劉廂傻笑著舉起酒杯。
“敬你這句帶著笑!”
將酒杯高高舉起,劉廂在空中與李黎碰了今晚最後一次杯。
這一晚,劉廂最終還是沒回家。
不是不想回,是真醉了。
這一晚,李黎將劉廂帶回了至渝小館。
將他安置在包房裡用幾張椅子拚起來的臨時床上,李黎又給他找來自己平常在偶爾在店裡過夜時蓋的被褥,替他蓋上,這才如釋重負的癱坐在地上。
歇了好一會兒,李黎最終也是喝了不少。
“你這家夥,說好你請客的,到最後還不是得我給你收爛攤子。”
看著躺在椅子拚成的床上睡得正酣的劉廂,李黎笑罵道。
“這一頓,我給你記著了,回頭記得請回來。”
拍了拍劉廂身上的被子,李黎權當他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