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這麽尷尬的又坐了一會兒,李黎終於坐不住了。
“既然已經談的差不多了,咱們就把我的事情先辦了吧?”李黎試探性的看向林摯。
“好啊,劉先生那邊不急,還是先把你的事處理好。”林摯看也沒看劉廂,卻已經給他挖起了坑。
劉廂聽得是一頭霧水:關我什麽事?我急不急重要麽?今晚的主角不應該是李黎,李老板麽?怎麽三句兩句又扯到我身上了?
見林摯也松了口,李黎乘勝追擊道:“那我們?”
聽他這麽一問,劉廂也打起精神,認真的看向林摯。
二人的目光此刻都聚集在林摯拿著羊皮紙的那隻手上。
原本劉廂滿以為林摯會屁顛屁顛的將羊皮紙送到李黎眼前,請他簽約。
看著身旁李黎的深色,很顯然他也是這麽想的。
可林摯好像偏偏不想遂了二人的心意一般,拿起羊皮紙,身子繞過大班桌,眼看著就要走到李黎身前,卻來了個急刹車。
而後發生的一幕,恨不得把劉廂的眼珠子都要驚出來!
就在二人以為林摯要將羊皮紙遞上,直接跟李黎簽約時。
說時遲那時快,林摯竟然在把羊皮紙遞到李黎身前之時突然將手中的這一紙契約撕的粉碎。
看著如羊皮紙的碎屑如雪花飄落在這寬敞的辦公室裡,劉廂整個人都凌亂了!
李黎好像並沒有特別吃驚,直接問道:“林執筆這是?不打算跟我簽約麽?”
林摯並沒有著急回答,走回自己的老板椅前,先是給二人杯中又續上了水,接著竟直接坐下了。
看著林摯的這一番操作,劉廂甚至都懷疑只有這老板椅才是真正的執筆者。
就坐之後,林摯的表情又恢復了高深莫測的模樣,端著架子,衝著李黎說道:“既然李先生有木牌,想必您也知道這木牌意味著什麽。”
“我只是一知半解,在希望林執筆能幫我答疑解惑。”李黎這番回應聽上去絲毫沒有退讓。
目前,只有劉廂覺得自己在這裡是多余的。有心自己稍稍溜走,可又想起了林摯之前提醒過自己的易世坊的規矩——未易不得出。
想著上一次自己想要貿然出去,好像就撞在了什麽不可言說的東西上,今天估計大抵也會是這個結果。索性乾脆放棄了自己奪門而出的想法,就這麽靜靜等著二人間的結果。
“李先生可知道您手中的木牌對於易世坊而言,意味著什麽?”林摯端坐起身形,想給眼前二人一個自己的問題很正式的暗示。
“這我還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們家老爺子跟易世坊好像有些淵源。可是老爺子臨走之前隻字未提易世坊的事,只是留給我一方寶匣,裡面就是那木牌。看得出來,老爺子對這木牌應該很是重視。”思考了一番,李黎這才回答道。
“怪不得,相信如果李先生知道了這木牌之中的含義,恐怕就不會有今天這次的談話了。”林摯正色道。
“這木牌,到底有什麽玄機?難道這木牌的持有者就是這易世坊的下任接班人?”劉廂猜測道,看著兩人的臉色,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很可能就是正確的。
“李先生,既然你肯在這時候隨我來易世坊,相信你口中的木牌,應該也是帶著的吧?”並沒有理會劉廂的問題,林摯關心起了李黎手中的木牌。
劉廂聽得仔細,林摯言語中三番五次主動提到木牌,看他這麽在乎這個木牌,
難道這木牌之上還有什麽別的玄機? “帶著呢,帶著呢!”說著李黎就開始翻自己的衣服兜。
果不其然,沒翻多久,還真就讓他翻出了一個木牌。
此刻整跟李黎做並排的劉廂正好一眼得見二人只見傳的神乎其神的木牌。
只見這牌子做工精良,其上刻著的圖案,正像李黎在小店裡形容的一樣:一個比鍾表的鍾擺更加精美細致的圖案就這麽突然的闖入眼簾,加上圖案下方刻的那方字。
雖然分不清到底是小篆還是甲骨文,但這明明白白一個“易”字,劉廂還是很快就認了出來。
劉廂還沒來得及好好再看看,只見李黎雙手捧著木牌,遞給了林摯。
林摯神色莊重的雙手接過木牌,又朝著李黎一頷首,這才在老板椅上坐下,仔細端詳起眼前的木牌來。
他的這些動作,無一不是提現了這木牌的重要。
難不成,李黎這牌子還能當尚方寶劍使?
看著林摯肅穆的神色,劉廂忽然從心裡覺得眼前這個人跟之前哄著自己簽訂契約的那個所謂“林執筆”,似乎根本不是一個人。
那個面容狡黠,無縫不鑽的林摯忽然像無根的野草,就這麽沒來由的被瞬間而來的狂風帶走了。
而眼前這個人神色莊重,表情肅穆的林摯,好像端重的百年老樹一般,就這樣端坐在大班桌後,整個人看上去甚至還有些不怒自威。
心裡知道引起林摯產生這樣強烈反差的始作俑者就在跟前,或者說,就在他自己手裡。
可這點提前劇透的優越感,根本無法與此刻林摯整個人氣場突變帶給劉廂的衝擊相提並論。
如果說跟劉廂簽訂契約的那個林摯看上去像個商場萬金油,市儈老朝奉的話,眼前這個捧著木牌的林摯分明就是揮斥方遒的一方霸主形象。
先前的市儈,精明,狡黠,仿似都被這眼前的木牌驅散的一乾二淨。
林摯手中的木牌越握越緊,而後只見他眉頭緊鎖,又一下將手上的力道放松。
此刻那塊刻有鍾擺圖案和“易”字的木牌,倒像是誰剛剛輕輕放在林摯恭敬地攤開在桌上的雙手中一般。
良久,林摯終於打破了沉默。
“李先生,您開個價吧,契約就免了,有了這塊木牌,您的小店招牌自然沒人敢動。”說著林摯又長舒一口氣,接著道:“至於你家老爺子說的換個地方就做不出原來的味道這種事情,不可能會發生了!”
聽到這,劉廂心裡隻覺得五味雜陳,自己用了二十年的壽命才換來小諾十年的健康幸福。
再看眼前的李黎,隨手拿出一塊牌子,就逼著易世坊現任執筆人就范,解決了他整個家庭的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