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小館前店。
兩人對坐。
外面已經因為佛像投影聊得熱火朝天,在網上吵得更是不可開交。
而始作俑者正沏茶求教,歲月安好。
夏勉倒上一杯熱茶,茶香嫋嫋,沁人心脾。
夏勉問道:“我一直以為《真一經》是道家典籍,沒想到還有釋家精要。”
阮青輕輕握住茶杯,看著消散空中的茶氣,闡釋道:“《真一經》融匯了數千年來諸子百家的微言大義與修行真法,甚至還有部分山海修煉法門。
元神篇中涉及釋家再正常不過了。”
夏勉若有所思,繼續問道:“‘菩薩觀想’便是釋家的元神修煉法門?”
“是《真一經》中的‘菩薩觀想法’,一共五層,傳聞修煉至至高境界,佛像金身烙印虛空,有無上法相之威,動則金剛怒目,靜則菩薩低眉,甚至可洞悉轉生宿慧。”
阮青點頭,歎口氣道:“是,說實話,我沒想到你早已凝練了元神。”
夏勉撓撓頭,嘟囔問道:“不早就有了?”
“你說什麽?”
“沒什麽,就是……元神很難修煉嗎?”夏勉問道。
“道教有言:人之修道,必由五行歸五老,三花而化三清,始能歸原無極本體,而達圓通究竟。仙者,修的便是胸中五炁,頂上三花。
十都境至六司境,煉身煉炁,煉身煉五髒,煉炁通五髒心藏神、肝藏魂、脾藏意、肺藏魄、腎藏精,待五髒合,五炁凝,便可脫胎換骨,臻至五老境,可成人仙。
至此以後修的便是元神魂魄,其中又有諸多奧妙,不一而足,至三清境便是天仙。”
夏勉聞言大驚,原來元神這般重要。自己竟然比他人多走了數步。
轉念又想,為何自己如此特殊,早早覺醒了元神,是否還有他人與自己一樣,有相似的情況?
阮青在他眼前揮手,“想什麽呢?都走神了。我說的那些都是常識。”
夏勉訕訕笑,“沒什麽,就突然想到有沒有人早早的便有了元神。”
阮青眉心微凝,“也有過類似案例,這般情況導致的元神早顯,但必有殘缺,丟失很多東西,甚至與原主衝突,導致早夭。
慧極必傷還是有道理的。
這種情況便算不得真正的元神覺醒。”
夏勉摸摸自己的腦袋,所以說,我還是我?我不是我?
“神神叨叨,說啥呢?”阮青覺得廚子今天很不正常。
夏勉不想多說,“沒什麽。”
“老板,同城簽收。”門口傳來聲音。
夏勉將小雲開交給阮青,起身出門。
阮青好奇跟上,然後傻眼了。
夏勉也是驚奇,麵包廂車上下來倆人。
瘦的平常相貌,丟人堆裡很難找到,留著青皮腦袋,身穿藏青工服,悶頭乾活,胖的站在一旁,搭把手統計貨物,眯眯眼,衣著與瘦的類似。
胖高飛取過簽收手機,微笑對人,“老板,這兒簽名。”
夏勉低頭簽名,高飛下意識看行廚子後面,似乎在搜尋什麽東西,手一抖,“青姐!”
緊接著,“嗷”的一聲,“孩子都有了!”
瘦顧得敲的車皮梆梆響,“楊老頭兒,小青有了……”
楊老瓷搖下車窗,抱怨道:“別拍了,別拍了,已經定位到了,就在這兒附近。”
“不是,你看。”顧得指著阮青說道。
楊老瓷嘴裡叼著煙,
帶著耳機,探出頭,不耐煩,“看什麽看,沒看著我正忙著呢!?” 嘴長得老大,煙頭吐到高飛腦袋上,“我去……真人不露相啊!”
“雷厲風行,果然是小青的風格。”悶葫蘆顧得也少見的感歎。
夏勉很快簽收嬰幼兒用品,正一件件往裡搬,阮青從高飛三個臉上掃過,咬牙切齒,這三個混蛋肯定瞎想了。
她懷抱小雲開,跨過夏勉,走到高飛面前,嘴角裂開一條縫,質問道:“你們來幹什麽?!不知道現在是觀察期嗎!”
高飛苦笑,“沒辦法啊,青姐,津城分部現在能動彈的不到十個,我們離得近,不來行嗎?
異象橫空啊,青姐,都屬於擾亂社會秩序了。”
阮青一頭黑線,下巴朝廚子點了點,“喏,就他搞出來的。”
“姐夫?”高飛問道。
阮青抽手給了他一巴掌,“不是!”
“那他是?”
阮青正準備將來龍去脈說清楚,夏勉收拾完,招呼道:“阮青,東西裝好了,把小雲開抱過來把。”
搓著手走到門前,不解道:“師傅還有事嗎?”
高飛扭頭看向其他兩個,視線交織,轉眼間確定接下來如何做。
不能因為同事在,便不遵循規章制度辦事兒。
楊老瓷下車,一瘸一拐,嘴裡叼著煙,藏青工裝有些發白,他把帽子別在腰間,伸手遞煙。
夏勉禮貌拒絕,“謝謝,有孩子。”
楊老瓷趕忙收起,稍帶歉意,“呦呦……瞧我這眼神,沒注意到瓷娃娃。”
夏勉揮手,“沒事沒事……大叔有事兒?”
楊老瓷連連拍腦門兒,“瞧我這記性,忘了說了,我們是小青的同事。”
夏勉頓時熱切起來,“快請進快請進,怎麽不早說,都是一家人,都到跟前兒了,怎麽也得喝杯茶。”
三人順著夏勉手勢,走進飯館,找了張桌子坐下,夏勉奉上茶水,三人連連道謝。
夏勉落座,說道:“三位是為了之前的事兒來的?”
楊老瓷一凜,而後看向阮青,她點頭示意。
楊老瓷順勢把話說開,笑道:“老家夥叫楊老瓷,這倆胖的叫高飛,瘦的叫顧得。隸屬津城分部,小青的同事。”
夏勉拱手施了個江湖禮,點頭示意,“夏勉,是個廚子。”
楊老瓷眉角一挑,江湖回禮,“沒想到還是同道,夏小哥師承何門何派?”
夏勉回應道:“家傳,胡亂練了幾手。”
“這麽說來,夏小哥還是天縱奇才了,僅憑家傳便有這般身手,想必祖上定是高人?”
廚子從山海活著回來還屬機密,即便是總部也很少人知曉。
夏勉擺擺手,“楊大叔謬讚了,我家老頭就一無名小卒,算不上高人。”
“咳咳……”楊老瓷做完基本背調,取出一張表格,推到夏勉面前,“別見怪,別見怪,按規矩辦事。”
夏勉掃了一眼,“理解,能理解。”
“還得留個影,存個像。”高飛補充道。
“沒問題……沒問題。”夏勉伏身填表。
隨後又引著三人前往後院,他們也沒問是如何造成的,只是按制度行事。
顧得取出相機拍攝一番,又取出一隻玉杆毛筆,一碟朱砂墨,一刀宣紙,龍飛鳳舞,筆走龍蛇,很快臨摹出當時的場景。
不下片刻,處理完一切。
顧得饒有興趣的看了一下柿子樹的老白,夏勉留意到。
“顧得兄弟對老白感興趣?”
顧得收回視線,“些許好奇。”
“也是,誰沒空閑的,在家裡養隻羊。”夏勉說道。
顧得點頭沒多說,轉身離去。
飯館前店。
阮青攆客,“天都快黑了。”
“留下,一起吃點兒?”夏勉留客。
“好啊~”
阮青瞪了一眼過去。
楊老瓷拉住高飛,婉拒道:“不了,我們還有其他工作要做。”
“有嗎?”
楊老瓷一把拽過去,擠眉弄眼,“有!”
“哥,人夏老板好心請咱吃飯,那麽客氣幹啥子?”高飛很是遺憾,然後抱怨:
“這家店就是我長提的那家,都說老板手藝很好。
今天剛好有機會,你還攔我。”
“吃啥?吃電呐!當電燈泡。”楊老瓷嫌棄他榆木腦袋, “沒看小青都攆人了!”
“你是說?”
“不然呢!?”
“哦……”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母老虎遇到武松了!走,為慶祝這個時刻,老頭子陪你倆好好喝一杯。”楊老瓷胡亂找了個喝酒的由頭。
“好!我知道老盛藏了幾瓶好酒,剛好挖出來!”高飛興致盎然。
“好哈哈哈……走!”
三人驅車離開。
阮青略點歉意說道:“別介意。”
“我知道,工作需要。”夏勉擺擺手。
“我說得不是這個。”
“那你說的哪個?”
阮青見他這個時候又犯傻了,氣得無言,“沒什麽!”
夏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更迷糊了。
阮青見夏雲開還在睡,自己還有工作要做,便說:“你先忙,我還走了。”
“別介啊!”夏勉順勢拉住,急切道:“你幫了我不少,怎麽也得表示表示,收拾完,給你整頓好的。”
阮青聞言,甜蜜笑起,一聽見夏勉又說:“閑著也是閑著,你先幫忙把桌椅板凳擦擦,順便打掃打掃,我去後面準備著。”
臉很快陰沉下來,抄起掃把就趕人,夏勉又迷糊了,“這又怎了?”
摸著腦袋走進後廚。
一個多小時後。
夏勉上起菜,四菜一湯,兩杯神釀,噴香撲鼻,都是山海特產。
剛抄起筷子,王淑芬走了進來,見夏勉兩人在吃飯,招呼問好,又示意夏勉出來一下。
走到門口,王淑芬遞給他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