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撕扯這幾下，唐拓的襯衫下擺都從褲子裡拽出來了，領口的前兩個扣子也被扯開，胸肌在領口若隱若現。

　　李大業的造型就更不用提了，本來就大一號的襯衫皺巴的不像樣子，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也不為過。

　　兩個人跟兩個小學雞似的大打出手，何夜白看的就直想樂:“你得讓他罵呀，那個許誰誰的竟敢公然無視牽頭人擅自去搞培訓，那不是在打亂整體改革工作的節奏麽，不罵他罵誰去?”

　　“對啊，哥，你不能……不對！”李大業懵了，“小白姐，你說啥呢?”

　　唐拓也愣住了，在分辨出何夜白並不是勸說而是在慫恿後，他體內的怒氣仿佛按了暫停鍵:“你說什麽?”

　　何夜白指著門口:“我說，我支持你去罵他。”

　　唐拓瞬間把矛頭對準何夜白:“你幾個意思，你是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再說了，我出去把許一鳴罵了，那得顯的我多沒肚量，以後這種事多了，我還能都靠罵人來解決?”

　　何夜白回他:“怎麽不能，只要你罵出風格罵出水平，以後他們就不敢再在你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但如果你忍耐這一次，就得忍耐每一次，你這改革工作以後還怎麽乾?”

　　李大業急得直要哭:“小白姐你是認真的嗎?要是激將法那你已經達到目的了，你看他都不動了，再說下去別把唐總的火氣給拱起來！要不是的話……”

　　何夜白一下抬高聲音，正色道:“我可沒跟你們玩激將法，如果這次唐總一聲不吭，外面那些人肯定會得寸進尺借這個機會把整個培訓模塊拿到手裡。之後他們就會以培訓為營，一步步攻城略地，直到把唐總這個牽頭人給架空。”

　　“可是，”李大業把心一橫，豁出去了，“我說句不該說的話，你就不怕唐總鬧了一通被行長知道，指責他辦事不力，再免了他的牽頭人嗎?”

　　何夜白反問他:“錯的是他們，憑什麽要處罰唐總?改革這種事早晚會觸碰到一部分人的利益，你強他就弱，你弱他就強，總之是個此消彼長的過程。唐總這次示弱了，以後再想硬氣起來，就難了。”

　　當年這種事她在不到三年的時間裡經歷過兩次，可惜兩次她都站在了弱的那方陣營，導致忍氣吞聲的幹了那麽多的工作，還落得個慘淡收場。

　　李大業不說話了，他雖然還是覺得不妥，可又想不出什麽理由反駁何夜白……在這種兩難之間，他又去拉唐拓。

　　唐拓死死地盯著何夜白，想從她臉上找出一些戲謔的痕跡，可偏偏她此時一臉的剛毅，一身的正氣。

　　唐拓甩開李大業，回到辦公桌前從抽屜裡拿了一支電子煙狠狠地抽了兩口。

　　煙霧之中，他的情緒平和了不少:“我看你是見他們簽了別的培訓公司，覺得自己沒戲了才在這扇風呢吧?你白忙活好幾天不甘心，臨走之前想拿我當槍給他們突突一頓，好泄個私憤是不是啊何總監?”

　　李大業趕緊勸:“哥，小白姐不是這樣的人，你別……”

　　唐拓冷哼:“你可以泄了恨一走了之，可是我和大業以後還怎麽混?何夜白，做人不能太自私，這幾天我倆對你沒差吧?”

　　這話一下子把何夜白的火氣給拱起來了:“他們簽了別人我是不甘心，但我也不至於那麽沒職業道德，沒那麽是非不分！甲乙雙方合作的首要法則是建立信任，既然你這麽信不過我，那我這就離開！”

　　李大業又趕緊過去勸:“小白姐，

唐總不是那個意思，咱不至於……”　　唐拓吼道:“我說我不信任你了嗎?我問問還不行了?你怎麽不說你不按套路出牌，知道我在氣頭上你還慫恿我出去罵人！”

　　何夜白走過去跟他對吼，不顧被噴了一臉的煙氣:“他們就是太了解你的套路才敢這樣的，你要是害怕，就順著他們的意思窩著別動好了。不信你就走著瞧，看看最後是不是就像我說的這樣，你，再次被架空！”

　　作為曾經改革的親歷者，何夜白說得真真切切都是肺腑之言。當初的她和她的夥伴最初也是畏首畏尾，遲遲不敢放開手腳去做，不僅耽誤了整個項目的進度，還害得一位高管受到牽連遠赴他鄉。

　　懦弱的代價太大了，她懂，但他還不懂。

　　所以她才想著用“激將”的法子逼他站起來，只有先站起來，才有可能站穩。

　　唐拓一把將電子煙摔在桌上，拍著桌子咆哮起來:“我單純是因為自己害怕嗎?告訴你，我惹了事自然有人保我，但是大業呢?你呢?你不是三年沒簽單了嗎，到時候靳明輝他們把你趕走， 你不是又白忙活了?何夜白，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李大業感動得都要哭出來了:“哥你竟然這麽為我著想……”

　　何夜白一怔，她沒想過唐拓會有這麽細膩的心思。

　　更沒想過他在這種時候還能想著別人，於是面色不由得也柔和了下來。

　　但，就目前的形勢而言，她必須得逼他走出這一步:“唐總，你要明白訓斥下屬不叫惹事，更正改革之路上的問題更不能叫惹事。你是整體項目的牽頭人，是要保證項目的方向正確、節奏合理的責任人，不是別人指哪你就打哪的執行人。難道你覺得一個沒有脾氣，被人打了臉還不敢吭聲的人有資格當牽頭人嗎?能服眾嗎?”

　　唐拓沉默了。

　　那一瞬間他心裡有個聲音在大吼:她說的對！

　　那個聲音說:你爸一直教你在單位要低調要沉默，所以你忍耐你包容你一聲不吭。一年半下來，他們都當你是大怨種，就算你當上了副總，他們也從沒有過一絲的尊重。

　　所以你成為牽頭人後，盡管才幾天的時間，他們就急著想要拿捏你，絲毫不顧你的顏面，隨隨便便的就把你的臉放在地上摩擦。

　　在這個部門裡，連許一鳴這種狗腿子都比你受人尊重，憑什麽?！

　　唐拓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何夜白一眼，整理好弄皺的襯衫，毅然決然的打開門走了出去。

　　“哥……”

　　李大業在他身後弱弱的喊。

　　辦公室的門被“咣當”一聲關上，李大業連同後面的話全被阻擋在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