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夏珂的問題,朱斌不免想起自己在網上看見的一段話:
我來人間一趟,無懼雨雪風霜;
卻為碎銀幾兩,自此漂泊異鄉;
奈何歲月見長,父母兩鬢滄桑;
年少囊中羞澀,如今難說無妨。
這短短幾句話,幾乎是道盡了普通人的一生。
但這幾句話顯然不適用於朱斌這種明星。
他的版本或許應該是這樣的:
我來人間一趟,本想名揚四方;
奈何資本猖狂,只能彎了脊梁;
鳶肩羔膝度日,醉生夢死過活;
回首半生歲月,卻歎世態炎涼。
明星的生活看似光鮮亮麗,但背地裡的齷齪肮髒卻往往能令人震碎三觀。
像秦沛珺那種有大神級創作人帶飛,幾乎不受掣肘的例子實在太少了。
大部分藝人都是像朱斌這樣一點點熬出來的。
而在熬的過程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掉隊了。
有的人是受不了圈子裡的潛規則,有的人是耐不住寂寞煎熬的歲月,還有的人是運氣不好,作品一直不被大眾認可。
因此,像朱斌這樣熬出頭的,其實已經算是好的了。
但如果讓朱斌再重新選擇一次,他一定不會再選擇這條路了。
年輕時為了上位,為了取悅公司的那位變態老板,他可是奉獻了自己的。
可以說朱斌的上位史,就是一部真真正正的血淚史。
有血,有淚,還有屎!
“文哥算是活明白了。”
朱斌扔掉手裡的煙蒂,說道:“等回去之後,我也應該認真的想一想,後半生要怎麽過了。”
“不能再這麽紙醉金迷的混日子,沒意思!”
“很沒意思!”
夏珂補充了一句,然後又默默的抽起了煙。
下午。
林瀚文領著眾人在周邊的村鎮轉了轉,參觀了幾所自己捐建的學校。
等到傍晚的時候,徐冰倩、朱斌等人直接前往了市區,參加完西坡村小學的奠基儀式,他們自然是要離開的,有人是晚上的飛機,有人是明早的飛機。
而林瀚文還有事要做,他住進了白川鎮的一家民宿。
與他一起住進民宿的還有秦沛珺和夏語曦。
這兩位大天后都聲稱沒什麽事忙,要感受一下白川鎮的風土人情。
翌日。
天蒙蒙亮,林瀚文便背著登山包離開了民宿。
“林老師,你要是去哪兒?我陪你去。”
林瀚文前腳剛邁出民宿大門,劉阿飛後腳便跟了出來。
“阿飛,怎麽起這麽早?”
這會兒才四點鍾,按理說像劉阿飛這樣的年輕人應該在睡懶覺才對。
“我聽見你房間有聲音就跟著起來了。”
劉阿飛實話實說。
“你回去繼續睡吧,不用跟著我。”林瀚文擺擺手。
“那可不行。”
“小蝶姐讓我保護你。”
劉阿飛固執的搖搖頭,補充道:“而且,我現在不是你的學生,是伱的保鏢了,林老師。”
“行吧。”
見劉阿飛態度堅決,林瀚文也沒再多說什麽,他大步流星的朝著民宿後方的白川山走去。
白川鎮因白川山而得名,附近還有一個村子叫白川村。
林瀚文對這裡非常熟悉,白川山他每年更是要上好幾次。
路上無話。
林瀚文輕車熟路在前面走,
劉阿飛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 白川山屬於基岩山地與荒邱山梁的結合體,山上有起伏的溝壑、有陡峭的岩壁很難走。
十幾年前白川山上幾乎沒什麽綠植,經過林瀚文以及劉逢春等人多年的努力,如今這白川山的一大半都已經被綠植覆蓋。
山上的樹木以白皮松和油松為主,這兩種樹比較耐旱,成活率高。
而除了這兩種松木之外,山上還種植了不少丁香樹,這些丁香樹可以營造防護林,能起到防風固沙的作用。
四月下旬,正是丁香花盛開的季節。
一株株紫色的丁香花連成一片,仿佛為白川山披上了一條紫色的綢帶。
“前面是陡坡,注意腳下別滑倒了。”
林瀚文一邊邁著大步往上頂走,一邊開口叮囑。
“林老師,你隻管走就好了,我能跟得上。”劉阿飛語氣堅定的回應。
林瀚文不再說話,把注意力放在腳下。
經過艱難的跋涉,他終於抵達了山頂。
不過方才還自信滿滿的劉阿飛卻被他落下了很遠,這倒不是劉阿飛體力不行,而是他對白川山不熟悉,登山經驗不足。
這會兒,天色已經亮了許多,看樣子太陽不久後便會衝破雲層。
山頂的風很大,吹的樹葉颯颯作響,林瀚文徑直走到一顆油松下,在它旁邊是一座用黃土和岩石壘砌的墳塋。
墓碑上刻著文字:楚小魚之墓。
此刻墓碑前放著一盒早已風乾的點心,這是林瀚文上一次來時放在這裡的。
不過,墓碑前竟然還有一束乾枯的鮮花,這束花可不是林瀚文帶來的。
應該是不久前有人來過。
而林瀚文大抵已經猜到這花是誰放在這裡的了。
他打開登山包拿出一盒嶄新的點心放在墓碑前。
“吃吧,小饞貓。”
“趁著太陽還沒出來。”
“你吃著,我說著......”
“我復出了,不是為了出風頭,也不是想震撼這些土著。”
“只是因為錢花沒了。”
“之前我們都覺得幾個億很多了,畢竟那是我們在地球想都不敢想的財富。”
“可是,我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小魚慈善基金要幫助的人也太多了。”
“我認真的想了想,要想把這份事業做好做大,我必須由幕後回到台前。”
“小魚慈善基金需要一個招牌,而我是最好的選擇!”
“我會利用我的號召力不停的搞錢為小魚慈善基金輸血,然後去幫助更多的人。”
“完成你的心願。”
“當然,也是我的心願!”
“你的第九封信,我已經收到了。”
“很抱歉的告訴你。”
“你又猜錯了。”
“雖然35歲了,但你的瀚文叔叔還是單身。”
“復出後倒是遇見了秦淑媛和夏語曦。”
“現在秦淑媛的人設是高冷天后,人們都喊她珺姐,你的養成計劃似乎成功了。”
“夏語曦還是老樣子,不過,以前是傻白甜,現在應該是老白甜了。”
“畢竟她也三十多了,記得拍仙劍的時候她才18歲,滿面的膠原蛋白。”
“對了,前幾天小蝶去找我了,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來看過你了,那束花就是她送的吧。”
“畢竟老劉那家夥才沒有送花的情趣。 ”
“不知道小蝶跟你說了沒有,她現在是一家娛樂公司的老板,據說上位手段不太乾淨,我知道她是想為我鋪路,給我打輔助。”
“可是她的犧牲太大了,或許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吧。”
“總之,木已成舟。”
“至於你的馬甲。”
“小魚老師依然是每名歌手奉為神明的存在。”
“林楚的話,每天也就被人罵個幾萬遍吧!九年了,六大派再不打光明頂的話,滅絕老尼都快圓寂了!唉,太監真是可惡啊!”
“《灌籃高手》動畫版八年前就已經播出了,不過,隻拍到縣大賽結束,觀眾要知道你葬在這裡,吐沫都能把你的墳頭衝垮!!”
“以你的速度,點心應該吃完了吧。”
林瀚文又從背包裡拿出一瓶啤酒,開蓋後直接倒在了墳前。
“來吧,吃飽了,給瀚文叔叔璿兒一個!”
“不許養魚喔!!”
說完,林瀚文把啤酒瓶倒插在地上。
這時,一縷陽光忽然從雲層中破曉而出,光線照在墓碑上、林瀚文的臉上、然後是酒瓶上。
太陽越升越高。
林瀚文站起身,俯視整個白川山,鬱鬱蔥蔥的松林以及紫綢帶一般的丁香花已經覆蓋了大半白川山。
那紫色的丁香花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豔麗。
林瀚文輕聲說道:“白川山的景色你已經看見了。”
“學校已經蓋到第94所,未來還會有第95所,第96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