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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萬沒有想到,晴雯懷孕了,過了幾日,又告知鶯兒也懷孕了。
唐清安感到亞歷山大。
這才幾年,孩子一個接一個的出生,作為一名有責任心的父親,開始擔憂家產不夠分。
就和穿越前同樣的心情。
明知道房子就是個垃圾,可還是忍不住買了一套又一套,拚著命的想用一生,為下一代提前努力完。
這種心理很複雜,無法言喻。
不過他顧不上家事,各地開始緊鑼密鼓的播種,這是金江鎮如今的頭等大事。
這些年來。
他很能理解為何史書中,對於每年的播種時節極其的重視,甚至發展到了皇帝都要做表率的原因。
因為農業的國家,播種真的是關乎國家存亡大事的。
貿易歸貿易。
再多的銀子,也變不成糧食,而農田的收獲,才是一個農業國家的底氣。
大周在播種,遼西也在保重,蠻族同樣在播種。
如果沒有意外,當這個月過完,蠻族將會出動大軍了。
皇台吉派了人,蠻族的使者停頓在營口,想要面見金江鎮節度使,平遼侯唐清安。
“不見。”
唐清安回答的乾脆,出乎了賈鑒的意料,臉色不可置信。
賈鑒猜不透將軍的思路,因此直接勸誡。
“皇台吉派使者的用意很淺顯,就是想要從將軍的口中,當著使者的面,承諾不會趁機攻打蠻族。
而我金江鎮的確沒有積蓄出大軍,如何又不能應付他呢。”
聽完賈鑒的勸誡,唐清安沒有動搖。
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可以做。
就如他未起家之前,面對封建陋規可以暫時低頭,但有些底線是不能觸碰的。
劉興祚這等覺悟了民族大義之人,雖然心中有些認知,卻不像他頭腦清楚。
所以賈鑒等人,不能理解他倒也沒什麽奇怪。
“金江鎮的形勢,皇台吉不是通過哪些走私商人一清二楚嗎,而且咱們的確沒有積蓄,所以沒有集聚大軍。
朝鮮軍也沒有動靜,他能不知道?
對咱們放不放心,那是他的事,想要得到我的承諾,則是不可能的。”
唐清安笑道。
有些事情,他不準備現在講,不過很快他就會講。
在軍中講。
“將軍向來聽取人的意見,為何今日如此固執呢?”
賈鑒忍不住指責道。
作為將軍的心腹,他倒不怕將軍會因為他的言論而氣憤,這點為人主的肚量,將軍還是有的。
“你也勿急,皇台吉想要打遼西,這是他為了穩固汗位,沒有辦法的辦法。
他實則已經確定我金江鎮無力出大軍,不過是想要從我這裡得到寬慰。
我給不給他寬慰,他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不然等我金江鎮緩過氣來,他就再也沒有機會。”
見賈鑒還是面色不愉,唐清安作為一方之主多年,眼界和大局也成長了不少。
不在像以前,完全需要依靠歷史才能猜出大勢,如今的他,憑借自己的眼光,也能明白皇台吉的想法。
“皇台吉下定主意打遼西,絕對不是因為你先前派人去做的透漏,他是不會相信金江鎮言語的。
哪怕我親自向他的承諾,他都不會信。
之所以下定了此心,是因為確定我金江鎮的確無力支援錦州,這才是促使他抓住這個機會的真實原因。
所以我這番見不見他的使者,他都不會改變主意,真的能讓他改變主意的,是我金江鎮突然有了積蓄。
只要確定我金江鎮有積蓄,那麽哪怕我承諾不會派軍對付他,他都不會輕易攻打遼西的。”
賈鑒明白將軍的意思,可是他認為,見一見又沒有什麽壞處。
賈鑒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唐清安不準備現在和他解釋。
這是認知的不同。
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改變人的想法的。
總之,他不見。
賈鑒勸服不了將軍,內心無奈,只能親自去應對蠻族的使者。
各地緊鑼密鼓。
山東布政司蘇觀派了人來,告知他要來金州親自見他。
“讓他來,我親自去迎接。”
唐清安當即吩咐道。
有些人他不想見,有些人他必須見,且又是在自己的地盤,沒有前番所憂慮的風險。
……
山東布政司二把手蘇觀,這回出門比較輕便,沒有帶儀仗,上了船直奔金州。
官吏加隨從,不過十余人。
得知這個消息後,唐清安無奈的搖了搖頭。
認為別人是傻子的人,自己才是傻子。
自己從來沒有對人言,而把自己的內心看透的人,不可計數,連遠在山東的蘇觀,都明白為何自己的謹慎。
如此做派,就是告知他,不需要防備他。
人家如此給面子,而且還是老上官,這些年也支持了自己不少。
登萊碼頭運送金州的物資,托此人的照顧,從來沒有耽誤過,只要物資運來,都第一時間派出。
因此。
唐清安給足了面子。
旅順的碼頭。
人山人海,旗幟遍地,鑼鼓熏天。
官府組織了百姓,兩排兵丁站的筆直。
唐清安則領著金江鎮文武大員數十人,親自到碼頭來迎接。
所以蘇觀還在甲板上時,就看到了海岸碼頭上熱鬧非凡的景象,鑼鼓聲隻傳數裡。
“敲起來。”
見到了山東的官船,負責組織的官吏,立馬讓民夫們大力敲打鑼鼓,顯得十分的熱鬧。
跟隨蘇觀出行的官員,見狀都情不自禁的微笑起來。
一路上他們還擔憂,出行如此儉樸,會不會別對方冷落,畢竟平遼侯如今的大名,無人不知。
連遼東經略都被他數次掃了顏面。
“府台。”
當蘇觀下船後,面對對方金江鎮如此龐大的陣勢,己方的行仗顯得有些“窘迫”。
平遼侯動了。
率領一群人親自上前迎接。
“平遼侯。”
蘇觀回了一句,看了眼前面,被人團團簇擁的年輕人,依稀還是原來的面孔,內心感情複雜。
“六年一別,時光匆匆啊。”
蘇觀笑道。
“撫台還是原來的樣子。”
兩人笑道。
碼頭外,停著一排金江鎮的新式四輪馬車。
負責的官吏們,安排各位官員上馬車,而唐清安,親自和蘇觀共坐一輛。
又亂又井然有序。
“怎麽鬧成這個樣子。”
馬車上,只有兩個人,蘇觀以長輩的口吻歎息道。
“我也不想,可有些人不放心我,我還能改變他們的想法不成,反正日後自有公論。”
唐清安笑道。
蘇觀見對方的態度,還認可往日的情面,內心也松了口氣。
忍不住看向車廂外。
從旅順到金州的直道上,兩旁都是田畝。
看著明顯是才修建幾年的水利溝渠,已經開墾的新田,乃至田間勞作的百姓。
登萊負責供應金州,因此都在傳,金州花了大力氣屯田,開墾了無數的田畝。
但是到底開墾了多少,誰也沒有個具體數字。
有說數萬,還有人說十數萬,總之沒有個定論,到底隔海相望,讓人無法看清。
唐清安見蘇觀在觀察道路兩旁的田畝,心中明白其心思。
各地上報的清丈田畝數,以及開墾荒地屯田數,各地的官員只知道自己境內的數量。
而各地的匯報抵達金州後,被統計後的數據是保密的。
只有相關高層才得知。
如今朝廷對金江鎮的事務還不清楚具體,這就是民心,說明還沒有人告密。
馬車一輛輛入了金州城,在節度府街道上停下。
官員們紛紛下馬車。
各自寒暄,並且安置下來。
先送山東的官員去歇息,晚上設宴招待。
唐清安親送了蘇觀,才告辭離去。
兩邊雖然都是官員,可是其中的氣氛還是有些不同。
山東布政司的官員,都是正經科道出身,而金江鎮的官員,大多都是秀才和舉人。
資歷是遠不能比的。
因此山東布政司官員心中,仍然保留了一股傲氣,哪怕這番來是求人的。
這等小節,唐清安不怎麽在意。
第二日。
蘇觀等不及了,唐清安也不想拖延時間,而公衙裡太過嚴肅,因此唐清安帶路,引領蘇觀逛金州城外的小山。
還是那座寺廟,可又翻新了一輪,已經有了些氣派。
山裡的主持,沙彌早已恭敬的等候。
揮退了諸人,唐清安和蘇觀在山亭裡,周圍都是警戒的親衛。
“你心裡到底是怎麽想的?”
蘇觀直接詢問。
他從私人感情上來說,也算是唐清安的長輩,唐清安向他行過晚輩之禮。
知道自己這番受到金州濃重迎接的待遇,多是因為私交,而不是因為顧忌自己的身份,所以他抓住私情。
“我是真想五年平遼,可是朝廷不放心我,今年的軍餉糧餉,一船未派。”
唐清安回道。
蘇觀看了眼偌大的金州城,低下頭一時間無言。
金江鎮這麽大的實力,這麽大的底盤,又不受朝廷規製,誰敢繼續供養下去。
朝廷的做法,並沒有什麽可指責之處。
“遼東經略急奏機密,言蠻族要攻打錦州,此事你當知,你給我痛快話。
是選擇坐山觀虎鬥,還是以國事為重?”
“以國事為重,朝廷只要給我糧餉軍餉,我必定親領金江軍攻打蠻族,五年平遼仍然是我的志向。”
唐清安一口回道。
“確認率大軍赴錦州?”
蘇觀立馬追問。
唐清安搖了搖頭。
見狀。
蘇觀失望了。
“只要蠻族敢攻打金州,我就會領大軍從營口出發,攻打海州,斷絕蠻族的糧道後路,困死他。”
果然,又是這種套路。
蘇觀無言。
雖然知道解釋無用,唐清安還是說了下去。
“錦州和我金江鎮關系緊張,兩軍合為一處,反而容易引起禍事,不如分開做事,隻做好自己的事。”
“唉。”
蘇觀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