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江鎮以朝鮮的名義,在濟州島開關,然後在金陵給各家開了一道口子。
以此大規模的到濟州島變相的走私,也可以說是變相的開關。
為了更加嚴厲打擊福建走私海商,以促成濟州島海貿體量,唐清安要和粵海將軍結盟。
如何結盟。
定下兩家的婚事。
一位是國家最東北的平遼侯,一位是國家最南方的世襲將軍。
雙方對結親之事一拍即合。
可是令唐清安牙疼的,三弟竟然一門心思科舉。
唐家吃苦的那些年,三弟年齡小。
等三弟年齡大些了,他們唐家也開始起勢了,因此可以說沒吃過什麽苦。
和二弟不同,二弟還是記得當年是如何吃苦的,也經歷過他的精心教導。
三弟這些年倒是受了外部環境的影響,以讀書登科為目標,張口閉口朝廷。
一般人家,哪怕是賈府也會誇讚。
可自己卻不同。
真有種老子鄭芝龍野心勃勃,兒子國姓爺忠心耿耿的複雜之感。
對於三弟的心思他不管,無論如何,他為三弟談的親事是不能變的,不然只能選擇最無奈的棍棒教育了。
一兩年間,不管是義弟還親弟,除了陳德言,都有了婚約,唐清安也算是交了差。
有種作為父親完成了人生最重要責任之一的感慨,渾身不禁輕松起來。
往後一倒,躺在了榻上。
秦可卿懶得理會。
因為前番夫君拒絕了賈府的要求,所以對兒子小乾和朝鮮公主的婚約,秦可卿雖然知道其含義,也沒有多言。
原本還想著為小乾多謀劃一些,還盤算著以家裡親戚之女來結親,自己夫君卻勢力的很,瞧不上自家親戚。
秦可卿在一旁裁減紙樣,準備為么兒做一雙可愛的虎頭鞋。
晴雯端著新溫涼茶水進來,晴雯來金州幾年了,從當年的少女,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
白藕一般的胳膊,倒了一盞茶,遞去榻上。
唐清安懶得起身,看了眼晴雯。
“瞧你懶的,喝水都要人喂到嘴裡。”
說是這麽說,晴雯還是輕輕上去,把茶杯伸出去,慢慢的傾斜,倒也是沒有流出來。
可是她雖然小心的很,就怕有的人按不住心思,看到那白晃晃的胳膊,忍不住伸手去摸。
“哎呀。”
晴雯一聲驚呼。
唐清安嗖的一下爬起來,晴雯又氣又急,上前為他收拾。
秦可卿聽到動靜,在桉幾旁回過頭,看清了他們的模樣,忍不住冷笑一聲。
聽到秦可卿的冷笑,唐清安不好意思了,覺得自己大老爺們,被人看穿色心,有些羞恥。
“你看看你,不好生拿著。”
晴雯本來還無所謂,聽到唐清安的話,瞪著大眼睛。
“老爺不好生接,還怨我?”
唐清安不敢看秦可卿,向晴雯使眼色,晴雯才住了嘴,小臉上盡是無奈。
“你們兩個夠夠的了,別把人當傻子才好。”
唐清安傻笑不語,晴雯聽到夫人的話,這才紅了臉。
不過看到唐清安胸前都打濕了,她還是不忍心他穿著濕衣服,因此去取乾淨的衣服。
趁著晴雯不在,秦可卿不想看兩人的醜態,讓人帶著她的紙樣物件去了外廳。
晴雯抱了衣服進來裡間,只看到唐清安。
給了他一個白眼,晴雯上前為唐清安褪去衣裳,從外到裡都換了一個遍。
赤著精光時,感受著晴雯身上的香氣,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
晴雯啪的一下打掉了唐清安的手。
氣鼓鼓的看向唐清安。
唐清安大為詫異,
以前晴雯可不是這樣的。晴雯又怕唐清安著涼,忍著內心的不快,雖然一臉悶悶,還是細致為唐清安更換衣服。
唐清安不知道晴雯怎麽了,想著等下來詢問她,卻沒想聽到背後的哽咽聲。
回過頭,果然見到晴雯滿臉淚水。
“這是怎麽了?誰還給氣你受不成?”
邊說邊親自拉著晴雯坐到榻上,晴雯晃了晃身子想要甩開唐清安的手。
“好了好了,不碰你,你別哭了,受了什麽委屈告訴我。”
唐清安笑道。
外間的秦可卿,周氏幾人,聽到裡間細細碎碎的聲音,不知道裡間在做什麽。
周氏告知秦可卿,賈府的璉二爺不日要來金州,已經提前使人通傳。
秦可卿知道賈璉,特別是此人這些年來兩次為金州奔波數千裡之遙赴海外,功勞極大。
紅夷大炮,紅夷炮手等這等軍事重器不談,連紅夷和尚王豐肅也是此人帶來的。
又有和紅夷海貿之事,可以說各事當初,就是因賈璉而成事。
此人在夫君跟前,極為有臉面,以兄弟相稱。
於情於理,夫君都不會冷落此人。
賈府的手段,秦可卿現在想來都後怕不已,也就是夫君和常人不同,換做其余人家,如何會拒絕賈府的要求。
賈府的要求,才是大家族的常態,保證嫡妻嫡子地位的手段而已。
而夫君拒絕,在各勳貴家看來,才是極為失禮背義之舉。
賈府這些年來,從無到有的為唐清安辦事,哪怕當年唐清安一名白身,也是賈府的關照。
從白丁到世襲百戶,從百戶到備禦,哪一樣不是賈府的情面。
乃至出海後,立下的功勞,也還是因為賈府所鼎力支持,當時在物資上從來沒有短缺過。
更有金州順風順水這些年,擴兵擴軍餉擴糧餉,和錦州北鎮一等待遇看齊,賈府可以說佔了絕大的功勞。
金州各地的田畝所獲,至今都全部用在遼民身上,而朝廷幾年來,都供應著金州五萬軍餉糧餉。
乃至於擴軍十萬,才是沒有得到朝廷的認可,也超出了賈府的能力。
還有唐清安當年雖然收復金州,可也有大量將領主動反正的功勞,更有參將趙緱用事先聯絡的要反正。
如果不是賈府出手,讓唐清安的功勞一路順暢過關,從備禦急速提拔為遊擊將軍。
又是賈府出手,讓朝廷忽視了參將趙緱用反正之功,不是這些便利,當時的唐清安如何能輕易的壓製住趙緱用。
要知道當初大量反正的將領軍兵,不少都是趙緱用的人馬,而且他威望不低。
六七年來,賈府對唐清安無所求,而唐清安在賈府獲得了前程不提,還獲得了不可計數的幫助。
唐清安能熬過初期,急速的站穩腳跟,賈府功不可沒。
而賈府不過只是想要保證嫡妻嫡子的地位不動搖,這在勳貴各家眼中,是極其的大恩大情。
換做是誰,受賈府如此恩德,難道不該報答嗎。
如果唐清安以為自己有了根基,開始過河拆橋,和小人有何異?各家勳貴都是這般看法。
正是因為秦可卿懂這些道理,她才越發的對賈府恐懼。
別看如今夫君拒絕了賈府,可從來沒有悔婚的意思,反而命三叔子一定要好生和賈府解釋。
這回得知璉二爺要來金州,她內心恐慌,不知道賈府又有何招數。
“夫人也莫慌,老爺是極有情誼的,不會讓夫人難過。”
周氏見夫人慌了神,連忙安慰道。
……
“你到底難過什麽,你不告訴我,我怎麽知道呢。”
晴雯和自己認識七年余。
人生有幾個七年。
這些年一門心思的伺候自己,無微不至,生怕自己不懂養身,例如像夏日貪圖冷水涼快,用冷水洗澡。
為了不讓自己這般,每天都會耐著性子,提前備好溫涼水,即讓自己不耐煩熱,又以免自己受到風寒。
這等事數不勝數,一日兩日不提,七年來都是這般,就算是鐵人也會被感動。
因此看見晴雯哭的厲害,唐清安心疼了。
晴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她是真的傷心。
“你想的時候就找我,不想的時候就把我拋之腦後,到底把我當做什麽人。
你給我個痛快話,讓我死心。”
晴雯也不擦眼淚,就讓淚水順著臉龐滴下來,直直的看著唐清安。
七年了。
他變胖了。
雖然如此,他在心裡還是他。
唐清安無奈。
其實他如何不懂晴雯的心思,以前是想著她還小,等她大了就再來挑明。
本來今年他就準備提,不過一件事接一件事,所以想著拖一拖,卻忽略了她的心思,讓她傷心了起來。
自己只顧自己,冷落了身邊人。
“我也把話說在前頭,你就算把我當個玩物,當個下賤的人,我也不離開你。
你也不要想著我現在年輕,等我年紀大了就趕走,我死也死在這裡,你也不要以為我說氣話。”
晴雯知道自己主動說這番話真的很下賤。
可是她不想隱瞞自己的心思。
她滿心眼裡都是他。
試問,何人聽到這番話能不動容。
當一個女人全心全意無所求的愛自己,還有什麽能不滿足的呢?
唐清安認真的看向晴雯。
“你在我的心裡。”
晴雯仔細的聽,想要聽在他心裡是什麽,可是他卻不說了,晴雯愣了愣。
“你在我心裡。”
唐清安一字一句的說道。
晴雯明白了。
“嗚”得一聲,晴雯再也控制不住,大聲的哭泣起來,把這幾年的委屈,彷佛都要哭走一般。
邊哭邊主動抱著唐清安的腰。
“只要你這句話,我死也甘願。”
旁的小女兒說這種話,可能是一時間的情話罷了,而唐清安了解晴雯的性子。
不光是這幾年的相處,紅樓中晴雯的性子也是如此。
同樣的結局,金釧兒被冠於烈字,因為其是因為禮教之因,而晴雯被冠於勇字。
因為晴雯是真的可以為情而做出抗爭的。
“怎麽裡間哭起來了?”
周氏納悶道。
“別管他們。”
秦氏悶悶的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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