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兵總兵吳宏,金陵兵總兵王純,登來兵參將王鳳,天津兵參將常棟。
晚間齊至魏毅處。
對這四名將領,魏毅沒有白日裡的故作姿態,直接了當的詢問。
“朝廷是否可以直接越過平遼侯,調動金江鎮的將領?”
雖然不像白日裡的客氣,幾人並沒有覺得被區別對待,反而正是因為遼東經略如此態度,才感覺被其當做自己人。
金江鎮將領不同其他,相比起來較為團結。
幾人作為外來者,被朝廷參入金江鎮,雖然平遼侯待他們沒什麽差錯,可是金江鎮的軍將私下還是很排擠諸人。
聽到遼東經略的詢問,幾人一時間不敢回答。
“這裡沒有外人,可以放心大膽的說。”
魏毅寬慰道。
吳宏職位最高,軍力最多,感受到魏毅的視線,只能硬著頭皮回答他。
“經略雖然白日處置自如,可是金江鎮的將領,皆是平遼侯提拔起來。
又有數年之情誼,不是三二言語可以輕動。
還有一則。
遼左前番失陷於蠻族,蠻族大肆屠戮遼民,而金江鎮軍民,多是平遼侯接應出來。
既有對平遼侯的感恩,也有對朝廷的怨憤,因此如果朝廷略過平遼侯,金江鎮將領大概不會領命。”
吳宏用詞謹慎的回答。
一旁的王純看了眼吳宏。
魏毅發現了王純的小動作,因此回頭看向他,笑道。
“王總兵可有何教我?”
王純人如其名,比較直白,不喜歡彎彎繞繞。
“吳總兵回答客氣,我直接說了,以平遼侯的威望,只要他不是直接造反,金江軍上下皆不會違背他。
朝廷想要打壓平遼侯,此事必定得慎之又慎,不可輕舉妄動。
否則要是處理不好,則會引起金江鎮數百萬之軍民,和朝廷離心離德,則成為朝廷大患。
舊患未平,又增新患,則遼東局勢再也無法挽救。”
王純說完。
其余三人都沒有意見。
幾人調至金江鎮半年,比朝廷更加深知平遼侯的威望。
魏毅聽完後,沉吟了起來。
經驗老道的魏毅,白日裡就從蛛絲馬跡中,發現了金江鎮和其余軍鎮的不同。
如果換成了其余軍鎮,軍鎮裡面的軍頭,面對他這等職位的大臣,必定極為的客氣。
或多或少都抱有日後香火情面的僥幸。
而金江鎮的武將,雖然面對他的拉攏手段無力應對,卻也沒有響應他。
“驕兵悍將。”
魏毅突然笑道。
又向幾人詢問了武震孟,朱秀等人的脾性,才放了幾人離去。
面對驕兵悍將怎麽辦?
那就越發的放縱他。
把他們的胃口養足起來,倒要看看平遼候無法滿足這些人的欲望時,還能不能如臂指使。
至於導致金江鎮分裂,影響大局。
魏毅看來。
他代表的朝廷才是大局。
第二日。
竟然尋了個行糧的名義。
魏毅賞賜隨軍而來的千名金江軍士兵,每人行糧一鬥,銀八錢,武官更加一等。
薊鎮官兵同樣如此。
第三日。
讓錦州軍精兵出列,拉出各色弗朗機炮,各色虎蹲炮,火箭等火器,沿陣排開,岸邊試射。
遠者聞五六裡,近者聞三四裡。
錦州軍各色戰車,鳥銃兵,鎧甲齊備的騎兵,演練陣仗,旗幟鮮明,軍令號一。
一旁觀政的金江鎮武將們看得仔細。
“錦州軍威如何?”
在火炮聲,呐喊聲中,魏毅問道身旁的金江軍將領,而錦州的武將們也豎起耳朵。
武震孟等人不答,趙緱用雖然感受到魏毅的視線,卻低著頭一言不發。
嚴中正,沉有容不敢不回。
雖然他們是水師,卻也是每次隨軍出戰,配合陸軍的行動。
“錦州軍行動劃一,軍令嚴整,兵甲精良,火器犀利,和金江軍不相上下。”
沉有容也是如此答覆。
聽到兩人的話,錦州軍的武將們,有些認可,有些不服。
錦州的供應,比金江要強。
他們知道金江軍的火器使用率。
錦州的火器同樣不弱於金江軍,而且新任的遼東經略魏毅,也說過會安排人去采購紅夷大炮。
而錦州軍的各項兵備,都是朝廷一等一的供應,連戰馬的數量,也遠比金江鎮多。
錦州的戰馬不下萬匹,而且遼東經略魏毅,上任之初就說過。
兩年之類。
錦州軍要戰馬不下兩萬匹,騎兵高至四萬余。
如果真按照經略所言,錦州軍光騎兵就要有四萬人,何鎮能抗之,金江鎮騎兵才六千騎。
天下第一強軍。
魏毅雖然才上任不久。
可是他一連番的手段下來,不但迅速的消除了史鼐的影響力,反而極大的鼓動了錦州軍的士氣。
金江鎮有的。
錦州軍也會有,不論是紅夷大炮,還是戰馬,乃至後勤供應,軍餉糧餉。
魏毅當眾說過。
三年內,將是金江鎮的兩倍甚至數倍。
和歷史相同又不同。
不同的是。
因為蠻族屢戰屢勝的神話被金江鎮屢屢打破,連老奴都死了,錦州軍在魏毅連連打氣的手段中。
又是對比金江軍,又是拿兩者來攀比,讓錦州軍畏蠻之心漸小。
魏毅就猶如雞血。
添加到了錦州軍中。
論起手段和鼓舞人心,他的本事的確比史鼐要強不少。
史鼐更穩。
注重守。
雖然更加穩妥,卻也容易消弭軍心,導致士氣不足。
而魏毅觀察了金江鎮的實力,又對比了錦州軍的軍力,同樣也得出了結論。
錦州軍不比金江軍要差。
差的就是士氣。
因此一套套的手段下來,就是為了提高錦州軍的士氣,效果極為不錯。
至少面對金江軍,錦州軍不少將領不服氣起來。
大改原來。
史鼐在任時,錦州軍和金江軍一團和氣的局面。
魏毅則利用金江軍,鼓舞錦州軍。
不光是武震孟,朱秀等人,劉承敏也感受到了這股氛圍,內心都頗為不爽。
本來兩部互為友軍,史鼐和唐清安,原番都有互相支援的承諾。
劉承敏懶得理會。
武震孟和朱秀,也隻冷笑兩聲。
彭大海更是嗤之以鼻。
魏毅見雙方互相不服氣,內心越發得意。
不服氣才好。
不服氣才能攀比。
願意攀比就不願落於人。
原先史鼐話裡話外誇讚金江軍,同時極力配合金江軍,導致錦州軍心理落了一等。
魏毅認為史鼐此人乃愚蠢之輩。
至少不會帶軍,好好的一鎮精兵,被他帶成了鴕鳥狀,每年耗費數百萬物資,真是誤國誤軍。
魏毅沒有繼續拱火。
第四日。
魏毅視閱薊鎮軍兵,金江軍兵。
閱後又是大賞。
每名銀一兩,米一石,布一匹。
效果立竿見影。
憑什麽?
錦州軍上下不服氣。
一箭雙凋。
魏毅看在眼裡,心中暗自得意。
第五日。
魏毅召集金江鎮武將,當眾頒布朝廷嘉獎。
對金江鎮各位大將的認可以及寄望,希望其再接再厲,令立新功,忠心朝廷,光耀門楣。
一旁的錦州軍看的眼紅,內心越發不岔。
第六日。
大宴。
這一回,錦州軍的武將們,紅通通的眼睛,拉著金江鎮的武將們拚酒。
再也不像第一日的和氣,有種賭氣的意味在裡頭。
朱秀等人仍然不喝酒。
而錦州軍的武將們,話裡話外開始嘲諷,說起北鎮被破的真是悲哀。
當初是誰為了獲得遼西的物資誇下海口,什麽和北鎮互為依靠,不讓北鎮孤軍奮戰。
北鎮獨抗蠻族十余萬大軍,而有人為了功勞和地盤,騙了國內和朝鮮六萬大軍支援,卻選擇去打幾萬蠻族的偏師。
《最初進化》
作視友軍陷落,如果不是有些人的承諾,北鎮說不得也不會選擇死守,導致最後失去戰力。
“嘩啦啦。”
實木的桌子,竟然被彭大海掀翻了。
地上一片的狼藉。
“放你娘的狗臭屁。”
彭大海直接掀了桌子,指著錦州軍的一名武將破口大罵。
“北鎮被圍,你們在幹什麽?我們至少在和蠻族打仗,你們躲在後方一兵不敢出。
在你爺爺面前說風涼話,老子可不慣著你,在他娘的放狗屁,老子捏出你的屎黃出來。”
“你他娘的說什麽?”
那名錦州武將大怒。
這裡的動靜,立馬吸引了所有人。
“你們幹什麽。”
魏毅沉著臉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群人。
掃了眼現場。
“是誰掀的桌子?”
“是我。 ”
彭大海大喝一聲。
“放肆。”
……
武震孟見狀,正要趕過來,被他原來的上司,領著同鄉圍住了他,勸他冷靜,武震孟一時間掙脫不得。
趙緱用想了想,最終準備也過來,被吳宏等紛紛攔住。
“你想清楚了。”
趙緱用怔怔的看向吳宏。
朱秀闖了進來。
孤身一人被眾人團團攔住。
“你就算心有不滿,為何不能私下尋我說?如此輕視於我?難道這幾日來,我對你等還不夠親厚嗎?”
魏毅詢問道。
殺雞儆猴。
對金江鎮中冥頑不靈者。
這也是他的手段之一。
彭大海不是傻子。
他可以選擇忍,但是有些事不能忍。
竟然敢當著他的面侮辱將軍,那麽這就觸犯了他的逆鱗。
幾日來。
魏毅的軟刀子,早就讓他心裡不爽。
特別是那些吳宏,王純,王鳳,常棟等人,整日去魏毅處,誰知道他們商量些什麽陰私。
史鼐才去。
魏毅就如此挑撥錦州軍和金江軍。
彭大海也就忍了。
可是萬萬不該當他的面侮辱將軍。
他雖然原來是趙緱用手下的武將,可是早已對將軍忠心耿耿,心服口服。
他是一名老武夫,不善言辭。
恨恨的看向魏毅。
魏毅眯起了眼睛。
“來人啊。”
蹬蹬蹬……
一群親衛跑了進來。
劉承敏手能碎石。
他一步步走了進來,眾人竟然攔不住。
“經略。”
他看著魏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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