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世安趕上皇帝的腳步,一臉的諂笑,欲言又止。
“聖人,這裡怎麽處置?”
皇帝聽到裘世安的提醒,才恍然大悟。
掌控大周數十年的太上皇,竟然中風癱瘓了,猶如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口不能言,手不能動。
但是留著始終是個禍害。
“你覺得呢?”
皇帝被太上皇約束在身邊多年,見多了太上皇的舉動,因此學著太上皇的口吻。
這猶如太上皇的語氣,令裘世安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很快反應過來,立刻又恢復了笑臉。
“奴婢明白,一定不讓聖人為難。”
皇帝學了表皮,卻沒有學到裡子,聽到裘世安的話,還是有些不放心,害怕他理解錯了自己的話。
皇帝在裘世安耳朵旁,悄悄的說道。
裘世安重重的點了頭。
到了這個地步,皇帝還是不放心,又小聲說道。
“不要讓外面的人看出來,如果傳了出去,我要你的命。”
本來是一件裘世安看來萬無一失的事情,因為皇帝的態度,倒是把他弄得心裡忐忑了。
神情謹慎了起來,連忙賭咒發誓。
皇帝這才放心的離去。
“那此處的賢德妃呢?”
裘世安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她?
不是裘世安的提醒,皇帝差點都忘記這個賈府的女人了。
本來想要利用這個女人拉攏賈府,但是當年太妃出手,把她要去身邊伺候。
“一起處理了吧。”
皇帝厭惡的說道。
這個女人有才華,有容貌,在宮裡也是出眾的。
一開始他對她還是有心思的。
但是他什麽都沒有的時候,叔叔忠順王告戒他,這個女人他還不能碰。
這個女人的來頭不小,真的收了對方,會引起太上皇的警惕。
當年他在太上皇面前,什麽事都不敢做,聽到叔叔的告戒,他更不敢沾染。
也就是這些年,自己有了一定的羽翼,叔叔才重新提議,用此女拉攏賈府。
現在。
賈府他要打壓,這個女的猶如他難堪的過去,因此皇帝不想再留她了。
最重要的情況。
此女對太上皇,太妃的病情一清二楚,皇帝擔憂她傳了出去。
殺太上皇沒問題。
但是不能給外界以實證,否則容易引起騷亂。
裘世安剛要領命而去,就聽到了身後傳來一句話,叫住了他。
“不可。”
夏守忠終於在皇帝身邊出言了。
他剛才在皇帝身邊,看著裘世安上躥下跳,本想著先讓他猖狂,日後再給他一個教訓。
但是提到了此女,夏守忠不得不為皇帝做出忠告。
“現在遼東戰事乃軍國大事,此女背後的賈府,和平遼侯牽扯甚深,不可妄動。”
“平遼侯。”
聽到夏守忠的提醒,皇帝默默的想著,這些年對平遼侯的印象。
此人。
好像從來沒有明確支持過太上皇。
因為夏守忠的話,聯想到這一點,皇帝心中激動了起來。
太上皇昏聵。
大肆提拔,放權給勳貴,勳貴的勢力已經到必須要製衡,打壓的地步。
例如賈府。
遼東,山西,京城,山東,金陵,廣州……
一個賈府的關系網,就能牽出大半個國家。
這等勳貴還不打壓,難道等他成長到有實力顛覆國家的地步嗎?現在都已經威脅皇權了。
還有北靜郡王。
想到了此人,皇帝眯起了眼睛。
此人,他目前還真動不了。
托太上皇的洪福,此人身邊聚攏了大部分的勳貴,自己雖然是皇帝,真要是激反了此人,不一定能贏過對方。
皇帝想到如此複雜的形勢,越發的痛恨太上皇。
這都是太上皇一手造成的。
所以皇帝才迫不及待的要清洗朝堂,大肆提拔自己認為的親信,值得信任的官員。
唯獨勳貴。
勳貴在軍隊中根基不淺,也是皇帝的短板。
平遼侯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皇帝想不透。
“把她圈起來,對外以照顧太妃的名義。”
夏守忠聽到皇帝的話,才退回一步,回到了裘世安身側,瞅了眼裘世安。
裘世安看到夏守忠的眼神,露出乖巧的笑容。
比起戴權,夏守忠倒是好對付多了。
想到了戴權,裘世安連忙又向皇帝諫言,說宮裡心向太上皇的老人太多,需要清理一番。
這話深的皇帝的聖心,交給了裘世安去辦。
得到差事的裘世安,渾身的興奮。
……
“啪。”
一名老太監,被數名小黃門按跪在地上,身前一名小黃門,手裡拿著木牌。
“聖人英明。”
老太監滿嘴的牙齒都被打落,血水沾滿了一地,口齒不清的喊道。
隨著老太監說話。
身前的小黃門,又高高的揚起木牌,重重的敲在老太監的臉上,帶起了皮肉。
就算如此,老太監還要繼續謝恩。
“聖人英明。”
一旁的裘世安,這才滿意的走到老太監身前,居高臨下,露出蔑視的目光。
“你現在就像一條死狗。”
聽到裘世安侮辱自己的話,老太監垂著頭。
宮裡就是這樣。
誰得勢誰猖狂,自己輸了,就要認清現實。
不服。
宮裡有的是花樣讓自己服氣。
現在的確是慘,但是還有讓人更慘的手段,五花八門,讓人求死不得。
到了這個地步,戴權已經認輸了,心中只求一死。
“哈哈哈,這就是欺負我的下場。”
裘世安見了戴權的模樣,猖狂的大笑。
戴權無時無刻陪伴太上皇,如何會不知道太上皇的身體狀況呢,但是自己是忠仆。
自己留下了清白。
“啪。”
小黃門繼續打。
一直打的戴權面目全非,血肉露骨,不成人形。
偌大的皇宮。
無數的人就這麽消失了,刮起了一股令人心驚膽戰的風波,由裡而外讓京城失去了顏色。
太上皇徹底失去了音訊。
皇宮裡說太上皇身子不好,和以往一樣需要靜養,但是那些熟面孔的太監都消失了。
宮裡這麽大的變動瞞不了人,明眼人暗自猜測,太上皇是不是死了?
但是怎麽死的呢?
誰也無法確定,誰也不知道太上皇是不是真的死了。
但是眾人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太上皇肯定已經輸的徹底,畢竟其身邊人都被清理了。
就算太上皇還活著,到了這等地步也無能為力。
甄家被炒了,鎮國公府,理國公府等等都被責罰了,有實職的勳貴也紛紛外放。
京城人心慌慌。
賈府也慌了。
爺們四處串聯,溝通目前的形勢,如何應對等等。
“甄家這等隆恩,才過去多少年,歷來聽書看戲,古時從未有的。”
聽到王熙鳳的感歎,趙嬤嬤同樣納悶。
她的兩個兒子,因為王熙鳳的幫忙,獲得了賈府的一些差事,有了不菲的生計。
和她一樣的老人,都得了王熙鳳的好處。
賈璉一年中,倒有大半的日子在金州,說是府裡姑爺留他幫忙做事,也不曉得到底在忙什麽。
王熙鳳深知自己丈夫的本事,交際方面倒是不錯,但是真的幫金江鎮做細務上的事,卻是沒這份能力的。
可惜她再如何本事,畢竟是個婦道人家,施展不到千裡之外。
賈璉大致是在那頭鬼混。
隨著時間的流逝,王熙鳳越發的肯定。
越是想通了,她越是怨憤,隨他去罷了,死在外頭最好,自己就當做守寡好了。
還有就是府裡的三小姐,大觀園被她打理的井然有序,不但不需要府裡的支出,反而有了進項。
大觀園裡的人,做事勤便了,反而還誇起來三小姐。
倒是外面的人看得眼熱,不少人紛紛到王熙鳳處,說園子裡的婆子丫鬟越來越沒了規矩。
王熙鳳看在眼裡,對眾人的話也不阻止。
此事跟趙嬤嬤不相乾,所以不願意談園子裡的事,談起了甄家。
“我也是老湖塗了,這麽大的甄家,說被抄家就被抄家,我也不理論他去。
可是當年既然立了這麽大的功勞,得了這麽多的恩寵,難道都是假的?
我聽到這個消息,心裡就不舒服。”
“也是他們甄家自個的緣故。”
王熙鳳如此說道。
“咱們這等人家,外人隻道富貴,把個富字放在貴的前面,引的尋常百姓只看到了富。
可是富字是外人看得見的,貴卻不是尋常人看得到的。
甄家這些年一門心思鑽到錢眼裡面,把根子卻忘記了。”
趙嬤嬤聽到王熙鳳的話。
什麽賈府這些年如何如何,王府如何如何,史家如何如何雲雲,聽得趙嬤嬤笑得合不攏嘴。
甄家被抄家是甄家自己沒做好,賈府雖然和甄家都是勳貴之家,卻和甄家不同。
見到趙嬤嬤的神情,王熙鳳才心滿意足。
王熙鳳的才能和心眼都是不錯的,唯獨受困於要面子之事上。
在此事之上,她十分的才能,倒是有四五分被拖累下去了,所以有些事上顯得愚蠢。
這也是賈府嬤嬤們喜歡巴結王熙鳳的原因。
王熙鳳嘴巴雖然嚴厲,但是有頭有臉的嬤嬤們,只要說她的好,就是對付她的手段。
探春則和王熙鳳不同。
因此大觀園被探春打理的欣欣向上。
趙嬤嬤才離開,其他的嬤嬤們又來上門,說大觀園如何如何不好。
王熙鳳聽在耳裡,雖然神色沒有變化,其他嬤嬤們卻深知王熙鳳的為人,定然不會這麽袖手旁觀。
有個嬤嬤在王熙鳳耳旁悄悄說了幾句,王熙鳳聽完不動聲色。
“這件事不得傳出去。”
“如何敢亂嚼舌頭,也只是跟奶奶稟報。”
那嬤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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